寂靜的空氣裡漸漸有一道漣漪泛起，徐徐推進，最後停在我面前。
我感覺到了熟悉的草木香，蒼的氣息，我的心一顫，眸光擡起看向雅子，她依然沉浸在某種思緒裡，眼前的一切彷彿都是不存在般。
蒼好聽的聲音在我腦海裡響起，帶着低沉的磁性。
“不要看了，娘子，她察覺不到爲夫的存在，還記得爲夫給你的那柄短劍嗎？爲夫送它而來。”
呵呵呵，我冷冷的笑着，他竟然還敢叫我娘子，他在禁錮我設計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他娘子呢？我在心裡兇狠的告訴蒼。
“不要在裝下去了，蒼，那短劍你自己留着吧，我用不上了，大不了就是一個魂飛魄散，即使受盡折磨我也認了，奶奶和小叔既然活不了，我也無所謂生死。”
“娘子....。”
我再也不想聽見蒼的話，被他鼓惑，我怒吼着打斷他在我腦海裡的聲音。
“滾，你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永遠都不要出現在姑奶奶面前，老孃就是這個暴脾氣，你愛受不受。”
吼完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我心裡也清淨了，漣漪消失，看樣子蒼是離開了，我急促的喘息着，心裡空的厲害，失落的厲害，擡手狠狠的擦去臉上的液體，有什麼好難受的，不過就是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仰頭大笑，一切都是浮雲，孑然一身而來，孤身一人而去，來則來，去則去，什麼都是空，一場空！
“孟灣，你究竟做了什麼？你竟然....。”
對面一直遊神狀態的雅子突然神情一變沒有說下去，她的頭髮以着肉眼可見的速度的變白，妖豔明媚的臉也開始衰老起來，甚至有老年斑出現，她一把抓住大黑蛇的頭，五指成爪深深的摳進蛇頭裡，道道黑霧從蛇頭裡涌出被她吸走。
那黑蛇痛苦的掙扎着，卻不敢真的甩開雅子，只是神情懇求悲慼的看着她。
“放心，我吸了你的精氣不會白吸的，孟家老太太爲她孫女困你百年，我會爲你報仇的。”
雅子說完，神情越發的猙獰，所有的頭髮無風而動，整個人猶如魔女一般。
黑霧翻滾，幾乎將她淹沒，她的頭髮漸漸變黑，臉上又恢復了光潔如玉，妖媚如初。
“哈哈哈，孟灣，你能耐我何！”
我能耐她何？我也很想知道，身體裡有一股火焰在暴走，左肩上騰的竄起紅色的火焰，瞬間化爲火龍呼嘯着撲向雅子。
短劍同時出現在我手裡，我隨着火龍一起衝了過去。
“雅子，你還我奶奶命來，還我小叔叔的命來，還我所有鄉親鄰里的命來。”
我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我願意用命來博一次，蒼的聲音在我心裡再次響起，我拒絕去聽，即使這次我化爲光雨永遠的消失，也無所憾了。
這麼久，我累了，真的很累，身體，心，疲憊的千瘡百孔！
“不，娘子，不要！”
蒼悲愴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我看見他疾奔而來，俊美無雙的臉上盡是焦急和悲傷，我卻笑了，手裡的短劍刺進雅子心口的瞬間，我感覺到了疼痛，我慢慢低頭，看見雅子的手伸進我的小腹，那裡一團光芒在顫抖着，被她抓在手裡。
“哈哈哈，孟灣，你兒子歸我了。”
雅子笑着，猖狂而囂張，黑色的血順着她的脣角流下來，她狠狠的看着我，隨後用力往外拽着我的兒子。
“不，不要，我的兒子。”
我害怕了，疼痛席捲着全身，那感覺就像是在抽我全身的筋骨一樣，吞心噬骨的痛撕扯着我的意識，我鬆開短劍，雙手不顧一切的抓住雅子的胳膊，不讓她抓走我的兒子。
此時我真的痛恨自己，怎麼那麼笨，竟然就被雅子給迷惑住了！
“蒼，不要過來，否則我就毀了孟灣的魂魄和你兒子。”
雅子忌憚的對逼過來的蒼呵斥着，她的眼睛裡有黑血流出來，此時越發的陰冷恐怖。
“放了我娘子和我兒子。”
蒼的聲音透着一股凌厲的威嚴，一個字一個字都帶着穿透人魂魄的力量，我有些眩暈，而我眼前的雅子顯然比我情況更糟。
雅子剛剛恢復了的嬌嫩皮膚又開始出現蒼白和灰敗，我能感覺到她抓着我兒子的力量都開始減弱，這是機會，稍縱即逝，我猛然響起曾經琴心教過的那一句句晦澀的字眼。
現在我不能保證記得清清楚楚，張口我不顧一切的唸了出來。
每念一個字，我感覺自己身體的痛就增加一分，嗓子眼有血腥味涌出來，我沒有辦法壓下去，任着溫熱的液體流出來。
一道白芒閃過，雅子仰天哀嚎，大黑蛇爆體而亡。
“蒼，我地府十殿閻羅向你宣戰，你魂雖遠，必誅；你身未死，必腐。”
洪亮的陰森聲音，如海嘯般響起，遠處萬鬼哭嚎而來，卷裹着陰冷的氣息，瞬間衝撞上那道護着我的白芒，我只感覺身體一輕，雅子被萬鬼夾裹着遠去。
“娘子，你爲什麼總是不乖。”
含情的痛惜聲音在我耳邊傳來，帶着哽咽的顫音，我的身體落進蒼的懷抱裡，我看見他的眼睛裡淚光閃動。
“兒子，兒子....。”
我的手擡起，想要抓回雅子手裡的那團白芒，一口血箭噴出，我的兒子....。
悲慟從我心裡涌起，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啊？
蒼抱着我凌空落下，我看見了熟悉的小鎮，慘白的月光下小鎮靜的有些詭異陰森。
“娘子，你怨我恨我，是麼？”
蒼悠悠的聲音從我頭頂上方響起，我的目光落在小鎮裡遊蕩的那些身影上，脣角還有未乾的血漬，我對他豈止是怨和恨！
貼着蒼的胸口，我聽不見蒼的心跳聲，我突然響起剛纔那道宣戰的聲音，我急忙擡頭看向蒼，他正低頭溫柔的看着我，目光對視，我看見他的眼裡碎光點點，化爲無盡的星空。
突然我感覺小腹那裡有什麼在動，我激動的將手覆上去，兒子的聲音立即在我心底響起。
“媽媽，媽媽，你快救救爸爸，爸爸爲了保護我把我放進蛇的內丹裡，可是現在爸爸要死了，怎麼辦？嗚嗚嗚，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