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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莫昕嵐身後得是一名容貌絕俗,氣質溫婉柔美的婦人,和姜氏年歲相仿,容貌氣質比姜氏更勝一籌。
歲月不曾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周姨娘身姿高挑,曲線玲瓏,兼具北方佳麗俊美和南方佳人的柔媚,她可讓許多美人黯然失色。
莫阿九從莫昕嵐身上移開目光,周姨娘真真是一位難得的美人,莫怪曾有人說她是西秦帝國四大美人之一。
周姨娘同莫昕嵐眉眼間略有相似,都有一雙美麗的眸子。
阿九被周姨娘的美貌所震撼,然在她脣邊噙着坦然傲氣,小身板挺得筆直,任誰見了都知她底氣十足,周姨娘驚豔的亮相併沒讓她慌亂,或是露出防備仇視而舉止不當。
“周姨娘?!”
“九小姐。”
周姨娘不似莫昕嵐跪在蒲團上,優雅的福禮,“妾拜見夫人,見過九小姐。”
她彷彿一副徐徐展開的水墨畫卷,又似一本勾人讀到最後精彩絕倫的書卷,一言一行,便是爲居妾位,都無法折損她的萬種風情,美貌都無法遮掩的自尊。
“不必多禮。”姜氏淡淡的一笑。
阿九先將沉默跪在蒲團上,眸子沉靜看不出深淺喜好的莫昕嵐攙扶起來,屈膝道:“二姐姐。”
“九妹妹。”莫昕嵐聲音略有幾許低沉,卻聽不出壓抑,反倒給人一種可靠沉穩之感,“造化弄人,你我姐妹直到今日才第一次見面。九妹剛到京師,父親又深陷牢籠,母親想來會忙碌些,九妹若有不便,大可同愚姐說,我能力所及,定助九妹妹。”
周姨娘臉上極快閃過一絲驚訝,莫昕嵐對繼妹的態度顯然讓她意外。
她很快就展露比海棠還明豔的笑容,欣慰的說道:“真不愧是親姐妹,頭次相見便不見任何生疏,九小姐儘可同二小姐一塊玩耍,二小姐的品貌,才學在京城都有名的,二小姐還是京城最有名望的海棠社魁首,往後可介紹九小姐加入海棠社。”
阿九是不曉得海棠社作何用處,不過看周姨娘那股驕傲勁兒就明白海棠社在京城的地位很高。
“以後少不得麻煩二姐姐。”
她對一直不苟言笑,略顯嚴謹,眸光時而透出一股異樣思緒的莫昕嵐感覺不壞,主動握住她的手,同姜氏笑道:“娘,我也有姐姐疼愛啦。”
莫昕嵐偶爾的晃神,偶爾的深沉,同阿九有時一般無二,莫非莫家女兒都是如此?
“你們相處得好,我同老爺也放心。”
姜氏慈愛的笑了笑,“不過阿九可不許過於鬧你二姐姐。”
“嵐姐兒。”姜氏面對莫昕嵐時,笑容淡了幾分,不親不疏,不遠不近,“阿九鬼主意多,若鬧起人來,真真是能讓她煩死,往後她若有錯,嵐姐兒儘管教訓,她實在不聽話,嵐姐兒告訴我同老爺都成,千萬別悶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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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妹是好的,母親多慮了。”
莫昕嵐微抿嘴角勾出同樣有禮疏遠的微笑。
“卿姐兒呢?怎麼沒見?”姜氏轉頭問起周姨娘,“是病了?還是有何緣故?”
周姨娘先福一禮,再開口道:“兩個月前,八小姐回山東老家給老夫人拜壽,許是得老夫人垂憐,她便留在老宅侍奉老夫人。”
八小姐莫昕卿是周姨娘唯一的女兒,只比阿九大上兩個月。
周姨娘雖是妾,但她出身輔國公府,又是莫冠傑嫡妻的親妹妹,姜氏便讓她自己撫養親生女兒莫昕卿。
阿九看了一眼莫昕嵐,怎麼不是二姐姐去賀壽呢?聽周姨娘的話音,彷彿祖母很喜歡莫昕卿?!
莫昕嵐靜靜的侍立着,不悲不喜,彷彿局外之人一般。
這份冷淡偶爾露出看戲的神態,讓阿九摸不準莫昕嵐到底想得是什麼,對二姐姐越發有興致了。
姜氏道:“如此也是卿姐兒的孝心,若老爺此番得脫大難,在京城爲官,也該把老夫人接到京城來住上一段日子,總不能一直讓大伯操勞,侍奉母親。老爺也同我說過,最爲對不住老家的母親,大伯家的侄兒也該進學了,莫家兒郎若是三代連續中舉,往後便可稱爲書香門第,耕讀之家。”
阿九爲姜氏在心底點贊,“我也聽爹常常唸叨,門第高低,明年開恩科,爹一準希望能多接到幾份高中喜報。”
周姨娘有心讓莫昕卿在祖母面前賣好,姜氏就能直接把老太太接到京城來。
到底誰更高一籌?!
更何況,莫家以前的門第羞於見人,說好聽是平民,說難聽點就是幾輩子不識字的睜眼瞎,因有莫冠傑,莫家才勉強稱得上鄉紳。
若想提高莫家門第,還需要莫家人幾代的努力。
把莫昕卿放在老家爭不識字的老夫人寵愛,周姨娘也蠻拼的。
就算莫冠傑侍母孝順,也不是母親說什麼就聽什麼。
若莫冠傑聽話,就沒今日了。
阿九聽莫冠傑說過,當時祖母不許他讀書,因讀書繼續舉業,他沒少挨母親的棍棒。
老夫人說話若頂用,周姨娘也不會做了妾,當然姜氏也不可能嫁給莫冠傑。
當年,輔國公同老夫人商量得好好的,誰知莫冠傑死活不肯答應娶嫡妻庶妹爲續絃,寧可娶一個總是落地的舉人之女。
不過因爲老夫人一意孤行,莫冠傑是先納小周氏爲妾,後娶得繼妻姜氏。
這也是阿九比周姨娘所出的女兒年歲小的原因。
有得必有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不是輔國公刁難輕視姜舉人,故意讓姜舉人送姜氏入京備嫁,阿九的外祖父許是這輩子只能在鄉間做個悠閒富足的舉人老爺,又哪來得今日的姜次輔。
莫昕嵐飛快的擡眼看了姜氏,隨後重新把自己隔絕於周姨娘和姜氏之外。
“提起老爺……”周姨娘憂心忡忡的說,“妾聽了消息,爲老爺擔心得不行,同二小姐在京城打聽消息,求到妾孃家父兄那裡。”
“皇上英明,自會還老爺清白。”
“可是,老爺入得是詔獄,夫人不在京城,怕是不曉得北鎮撫司的兇名。”周姨娘多加了幾分小心,宛若鶯啼得聲音壓得很低,“妾今日聽說,老爺獲罪的原因,許是同五皇子漢王案有關,陛下最近幾年最寵漢王生母德妃娘娘,最疼漢王,幾次在大宴羣臣的時候說漢王同他最像。”
“這消息你是從哪裡聽來得?”
“安國公親口所言,夫人不知,漢王謀逆案直到現在還沒定案,卻牽連了不少的人,幾乎每日都有落馬的官員,京城人心惶惶,妾擔心萬一老爺……”
“老爺從未結識過漢王。”
姜氏淡淡的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們要相信老爺,相信陛下。”
周姨娘低頭道:“妾謹記夫人教誨,不過今兒,安國公也透漏過一件事,彷彿姜次輔也被人彈劾了,不知這件事您可得了消息,妾和二小姐回來得匆忙,來不及打聽詳情。”
姜氏能以中上之姿坐穩莫冠傑夫人的位置,壓着周姨娘只能在京城空耗美好歲月,撫養莫昕嵐她們,最大的靠山就是孃家背景強硬,生父官居一品,是次輔大人。
一旦姜次輔垮臺,姜氏必然會再次受到輔國公的壓力。
阿九道:“我聽安國公世子說過皇上最信任外祖父,想來外祖父身居高位,爲輔政大臣,難免會被很多人盯上。外公給我去信時曾笑言,不挨廷杖的閣臣,不是好閣臣,不受彈劾,衆口一詞說好的閣臣,無法取信陛下。人無完人,便是外公兢兢業業爲陛下盡忠職守,也難免有小錯落在御史們眼中。”
“安國公世子?!”
莫昕嵐突然靜靜的看着阿九,“你們認識?”
“世子爺曾經着便裝遊學江南,聽父親講解過經史子集,問學於父親,我在父親身邊侍奉筆墨,見過他兩次。”阿九本不想提,周姨娘一口一個安國公,好似輔國公同安國公很熟似的,“父親今日進京,在凱旋門碰見了世子爺。”
莫昕嵐:“原來……原來……還有這份緣故。父親若得安國公世子說項,想來很快會從北鎮撫司出來的。”
周姨娘不見尷尬唸了一聲佛,“阿彌陀佛,世子爺足以影響安國公,老爺果然是有福的之人,妾總算可以安心了。”
“老爺前程如何,在於陛下。”姜氏冷靜的說道,“老爺並非是攀附權貴之人,給世子爺講學只因爲他不識真身,方纔老爺婉拒世子爺拜師之事兒,往後同安國公世子相交一事,休要再提及。”
周姨娘想說得話被姜氏警告的目光死死的壓在口中,福身道:“妾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