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靈器什麼的,本來一點興趣都沒有。但連皓明曾經說過,四大靈器會將發生在它們身上的每一件事情都紀錄下來。她母親的死與這塊玉有關,她想要知道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
但是,胡箬是打着搶親的旗號過來的,如果跟他去了,那意味着什麼是很明顯的。母親的事情固然很重要,那種迫切想要弄明白卻無法得償所願的如坐鍼氈,坐立不安的感覺非常難受,但畢竟活着的人才更重要,雖然姬凌雲已經死了。
爲了他暫且忍耐下來,她還可以通過其他方法知道。
她轉過頭看向姬凌雲,他也在看着她,一雙幽邃的眸子將她的動搖與猶豫映照的請清清楚楚。她的心一凜,表情慌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冷漠的臉慢慢變得溫軟,脣角一勾,輕聲問,“輕輕,要不要我去將那塊玉奪回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隨意的像是脫口而出的問候,但她卻知道那過程會是怎樣的驚心動魄。胡箬是有備而來,他估計早就做好了與姬凌雲一戰的準備。而她的阿雲,爲了讓陰陽橋倒轉,讓她好好的活着,到底付出了什麼代價呢?
她搖了搖頭,摟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懷裡,“送我回去吧。”
姬凌雲眉頭緊鎖,俊美的容顏上看不出一絲表情。他雙手用力環住懷裡的人,擡眼看向胡箬那一邊,眸子幽暗深沉的像是夜幕下的一潭水。
“白白,你好好想想,不要這麼輕易就做決定啊!”胡箬的聲音就跟他的人一樣的陰魂不散,“靈器的作用不光是可以記錄過去的事情,而且還能夠消除當事人的記憶。呵呵,你不會以爲我只拿了這一塊玉過來吧?”
“什麼?”白輕從姬凌雲的懷裡擡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着胡箬,“你的意思是,你消除了他們的記憶?”
“沒錯。”胡箬笑的那叫一個歡快,“從此以後,這世上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事情的經過。你如果想要,就過來。否則,我就毀掉,從此再也沒有人知道。”
“白白,我不急,你好好考慮,想好了再告訴我。”
“這還用得着考慮嗎?”古音插了進來,他神態自若,完全是個置身事外的悠閒姿態,“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不抓住就再也沒有了。”
白輕一時之間搞不懂,這人到底是哪一邊的。既看不出來他是爲了姬凌雲,同樣也看不出來他是不是爲了胡箬。純粹就是一個膽大包天,看熱鬧的人。
但這個不關她的事情,她只知道今天只要自己跟着胡箬走了,與姬凌雲之間就算是完了。
胡箬給了古音一個讚賞的眼神,得意洋洋的說,“白白,你好好想,我不會逼迫你。”
這還不算是逼迫嗎?
“白白,那個約定什麼的,就算是締結了,如果你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強迫你不是嗎?我答應你,只要你過來,我立刻就將你母親的事
情告訴你,而且還會陪着你回到人間。我也不會讓你死的,我也捨不得讓你死。”
這話說的好聽,當初是誰費盡心力的想要將自己留在無妄城?胡箬的話如果相信了,那纔有鬼。冥界關於男女婚約的規定她不知道具體是怎麼樣的,但結果只有一個。一旦締結就不可違抗,就像她與李君墨的婚約一樣,即使強大如姬凌雲也無能爲力。
“聽聽,這是多麼感人肺腑的深情告白。白白姑娘你快點答應了吧,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古音的聲音與他此刻的神情是一樣的,滿是嘲諷。
姬凌雲仍舊是沒有任何話,但白輕能夠感覺到這個男人周身所散發出來的那股足以能夠將周身一切都凍結的凌厲氣勢。
“我說白姑娘,你這樣猶猶豫豫的是爲哪般?嗯,你不答應對於我來說真是好極了!我倒是很想看看冥界兩大高手爲了一個女人爭的你死我活的過程!哎呀呀,胡城主,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你這勝算太大了。可惜沒有人開場賭局,要不我肯定會把所有賭注都押在你身上!”古音的語氣越往後面就越凌厲,似乎心裡頭憋了一口氣,終於到了忍不住的時候了。
白輕忽然醒悟,自己這樣猶豫不決,對姬凌雲來說是一種極大的傷害。作爲旁觀者的古音都覺察出來了胡箬的勢在必得,姬凌雲的劣態,這說明她表現的已經很明顯了。他不說話,是因爲事情涉及到她的母親,他沒有辦法爲她做主。
她一下子想到了在時空鎖裡看見的那個青衣女子,看着少年時代的姬凌雲默默流淚的場景。他們兩個當初,是不是也曾經面臨過類似的情況,因爲一念之差而最終錯過了呢?
他的默不作聲是不是正陷入了回憶往事的蒼白無力?
她的心頓時好似被一隻巨大的手給握住了一般,窒息,痛苦。
如果歷史再次重演,她必然不會捨棄他,一定會牢牢的抓緊他。
“那是當然。”胡箬就跟沒聽出來古音話裡的意思一樣,仍舊流露出那種遇到盟友的幸運,“古音兄弟,如果你不介意再等等的話,我馬上就讓人在這裡開一桌。”
“不用了!”白輕從姬凌雲的懷裡出來,扶着他的胳膊穩穩的立在了船頭上,“胡箬,你不用再多說什麼了,我的決定不會改變,我會跟着阿雲回去。你,也回去吧!”
“白白,”胡箬兩次被拒絕仍舊還能夠保持自信的姿態,紅脣帶着笑意,一雙桃花眼簡直能夠勾走人的魂,“戰爭從來都是男人的事情,你回去坐好,有什麼話我會跟姬凌雲說。”
“胡箬,你們兩個以前的恩怨我沒辦法管,也管不了。但是現在,你敢說跟我沒關係麼?我可還沒忘記,在南韶你抓了我,把我當做開啓四大靈器封印鑰匙的事情。你說這個帳,我是不是應該跟你清算清算?”
“哎呀,白白,你怎麼這麼記仇呢?都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了,你還記着吶。”
這人可真的是厚顏無恥,無下限。不過就是幾天前的事情,他竟然就想抹掉了。也不知道是這裡溫度低,還是被氣的,她渾身抖個不停。
姬凌雲將斗篷脫下給她穿上,頎長的身軀一陣風一樣的飛了出去,留下一句氣勢萬鈞的話語,“古音,帶她走!”
“不要!”白輕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凌空衝過去一把抓住姬凌雲的衣服。姬凌雲的動作過快,她只抓到了紫色袍服的下襬。
身體懸空將她的體重都集中到了兩隻胳膊上,她的手抓不住,一路滑下去,身體控制不住的來回搖晃,紅色的嫁衣幾乎就要拖到了水面上。
黑漆漆的河水裡冒出來的無數雙手幾乎伸到了她的腰間,死命揪扯着她的衣服,但因爲最終她並沒有落入水裡去,那些手做出的動作不過都是虛幻的,沒有實際的作用。
儘管如此,但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力還是蠻巨大的。白輕一邊恐怖的大聲叫喊着,一邊驚慌失措的躲避那些白骨嶙峋的手臂。
她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馬上就要被那些個手臂給拖下去了。
忽然手腕上一緊,緊接着身體一提,她就被拉了上去,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給攬住了。姬凌雲皺了眉頭,冰冷的面容上沒有表情,“不是說了讓你回去嗎?”
白輕一把摟住他的腰,堅定的說,“我說過了,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越是在這種時候,我越不會離開你!”
“輕輕!”姬凌雲喟嘆一般,將她摟緊了,與她十指緊密交纏,“這裡太危險了。”
“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會害怕!”白輕擡起自己的右手,指着無名指上的戒指,“我現在終於知道爲什麼當初我一叫你,你就立刻趕過來了。你,一直都在我身邊。”
至於後來爲什麼又不靈驗了,估計那又是另一個原因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秀恩愛,你們是存心想要讓搶親的那個傢伙嫉妒死過去嗎?”古音在下方高聲喊了這一句話,“人在妒忌的時候總會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
白輕陡然反應過來,古音實際上一直都是站在姬凌雲這一邊的。只是他說話太過委婉曲折,讓她一時半會沒辦法理解。譬如現在,他是警告他們不要忽視掉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胡箬。
身後陡然襲來的強猛的氣息將她的頭髮一下子就給吹亂了,姬凌雲抱着她迅速的閃避開,胡箬的手指只擦着了她墨發的邊緣。
“抱緊我!”姬凌雲厲聲吩咐着她,“既然做出了決定就不要後悔了!從此以後,我在哪,你便在哪!”
她點了點頭,將臉埋進姬凌雲飛揚的黑色斗篷裡,嗅聞着他身上的那股好聞的梅花香氣。
“真是的,早不答應,晚不答應,偏偏這個時候!”古音在下方急的跳腳,“我都搞不清楚狀況了。這到底是真愛,還是對方的無間道過來搗亂的!這不明擺着給搶親的可趁之機麼。”
“哈哈!古音,你這種豬腦子就不要再想了,白白當然是我的真愛!沒錯,就是我派她去纏住姬凌雲的,這就叫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白輕咬了咬牙,很想罵胡箬一個狗血淋頭,但她卻沒有,也沒時間罵。她從來都沒想過要拖姬凌雲的後腿,現在當然也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