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二孃想到岑大郎在飛鴿傳書中提醒她的話,咬牙狠心對立柏道:“於立柏,你聽好,我再說一遍!我不愛你,也沒法愛你。從過去到現在,將來也是如此。你死心罷!”
“我不會勉強自己嫁給你,我會去找一個配得上你的女子,來做你的妻子,替你圓謊……”
“岑清芷!”立柏只覺他面前這個清麗如詩又端莊皎潔美如玉的女子嘴裡吐出的話,像一支支淬了毒的利箭,箭箭射在他心上最柔軟的地方,傷得他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他閉閉眼,強嚥下涌上喉嚨的腥甜,死死望着岑二孃,“你,真心狠!”一遍遍地強調她不愛他,不會嫁他也就罷了,還要給他找另一個妻子,徹底絕了他的後路和他與她之間的可能!
“岑清芷,你好,你好呀!”艱難地吐出這句話,立柏看着岑二孃冷絕不改、冷酷到底的神情,他聽到自己心死的聲音,又彷彿聽到杜鵑在啼血。
立柏按住抽疼的胸口,一字一句對岑二孃道:“往後,我不會再來癡纏你。也……”“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這幾個字,任憑他鼓起全身力氣,也說不出口。
立柏越過岑二孃,一步淺一步深地邁着凌亂的腳步,飛快地出了屋子。他邊健步如飛地逃一般奔向自己暫住的房間躲起來療傷,邊恨自己不爭氣:拿得起放不下,一點都沒有大男子氣概。
可他就是那麼愛她,在她面前,從來都沒有底氣和尊嚴,更遑提什麼大男子氣概!
即便她再狠心冷情,傷他至深,他也忍不住從此不再見她。她畢竟是他心心念念愛慕了快十年的女子,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
立柏把自己關在房裡,仰面躺在牀上,發瘋一般地無聲又哭又笑:他怎麼就落到了這般境地!苦心籌謀許久,居然竹籃打水一場空!自己把自己推到了絕境。真是可悲又可笑。
老天爺對他,太不公平!爲何別人就能終成眷屬,輕輕鬆鬆抱得美人歸。他費盡所有心思,都不能如願。
立柏既恨老天不公。也恨自己不爭氣,又恨岑二孃太絕情。他也想瀟灑一些,卿若無情他便休,揮劍斬情絲,割斷自己對岑二孃所有的癡戀。
可這一切。談何容易。
這麼多年,岑二孃早就長到了他心上,成爲他的血.肉。要割肉放血,哪裡那麼容易?
從他見到岑二孃的第一面,被那個小小軟軟的漂亮女孩兒牽着手喊立柏阿兄的時候;從他對男女之別上心,情竇初開之時,就把這世上的女子分爲三類:一類是心愛之人岑二孃;一類是唯一至親的妹妹疏影,還有最後一類,就是完全不必上心的陌生人。
“岑清芷呀岑清芷!”立柏躲在房裡苦笑着自語:“你到底有沒有心?”
幾年後,親眼見了岑二孃如何維護幫扶安三少的立柏。才終於明白:對於她喜愛的人,岑二孃不知多有心!讓他對安三少是又羨又妒。
可那時他已放下執念,身邊也有了知心的愛妻相伴,也明白,感情之事,玄之又玄,不好言說,也沒法講公平和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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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立柏負氣走出屋子摔上房門後,岑二孃便再也撐不住冷硬決絕的姿態,軟軟地跌坐在了地上。
那般傷立柏的心。她又何嘗好受。可當斷不斷,害人也害己。
岑二孃一遍遍告訴自己:她沒有做錯!立柏年歲漸大,前途正好。她不可以再耽誤他、拖害他!她早就該對他心狠的!等緩過這陣,立柏冷靜下來。定會明白她的苦心。
只是,胸口爲何悶痛不止?岑二孃感覺自己臉上涼涼的,她伸手一抹,抹了一把淚。原來,不知何時,她竟淚流滿面。
明明是她傷了立柏。爲何她會哭?她有什麼資格哭?!
岑二孃根本沒注意到屋子裡還有糾結彷徨、想問又不敢問她的安三少在,她心裡鬱悶極了,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恨恨道自語:“岑清芷,不準哭!”
該哭的是被你傷透心的立柏,你這個心硬如鐵的女人,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哭泣。
既然都說了做了,就要勇於承擔後果。哪怕往後立柏與你老死不相往來,視你如仇敵,也是你自找的,應得的。
思及此,岑二孃心痛難耐。她不想失去立柏這個好兄長,覺得自己方纔太過殘酷,真是欠揍得很,恨恨地又在另一邊臉上,自己甩了自己一個巴掌,痛得她皺眉,心裡卻好受了那麼一丟丟。
安三少愣在一旁,看得心疼。他想站起來,走過去阻止岑二孃自虐。卻因爲盤腿坐在地上思考事情坐得太久,腿都麻了,沒有站穩,側身倒在一旁,撞倒了屋裡的博古架。
“師弟,你別打自己!心裡有什麼不滿,想打人,就衝我來!我皮糙肉厚禁打得很,你可別再打自己。我可心疼死了!”
安三少連滾帶爬挪到岑二孃身邊,抓着她又要往臉上打的手,重重拍在自己臉上,齜牙咧嘴地傻笑:“我不疼的。來,咱們接着打。”說着,他又要抓住岑二孃的手往自己臉上招呼。
“夠了!”岑二孃抽回自己的手,眉眼間不無冷色:“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本來之前她還打算一次解決倆,可眼下她實在沒心思應付安三少,等緩兩日,再和他談一談罷。
她得冷靜地想想,去哪兒給立柏物色一個配得上他的妻子?
時間緊迫,岑二孃心焦地擰着自己的手指,她必須要加快速度爲立柏尋妻。她一把推開呆呆的安三少,隨手擦乾眼淚,站起身,朝書桌走去。
她一手按紙一手握筆,端坐在書桌前,一動不動,苦思冥想:安坪鎮這邊,可沒有與立柏匹配的閨秀。清安縣、淮州府和清州府、容州府她又不熟,不知西南這地界,有哪些適齡女子堪與立柏相配。
弘安府那兒倒是有幾家姑娘,可惜離得太遠,與京城又相隔太近,容易走漏風聲,只能捨棄。
該死的!岑二孃使勁捶了捶自己亂作一團的腦袋:“快想想,好好想想,總會找到一個合適的人。”
安三少本來屏住呼吸,坐在一旁癡癡凝望他的師弟,像是要把他的五官神態、一舉一動都刻錄到心上,好仔細分辨他究竟是男是女。
他還沒看出個所以然,又見岑二孃自虐,趕緊上前握住她的手問她:“怎麼又打自己?痛不痛?又什麼煩惱,都與師兄說,我替你分擔。可別再傷了自個兒,叫師兄心疼。啊!”
岑二孃突然想起,安家可是西南地界上老資格的土著世家,雖是商家,但作爲豪霸一方的鄉紳世家,與許多官宦世家都有來往,他也已及冠幾年,至今仍未娶親,安家的長輩,肯定爲他物色了不少妙齡女郎,其中定有家世相貌和才華,都能與立柏相配的!
“師兄!”岑二孃滿臉堆笑地反握住安三少的手,熱切地問他:“敢問師兄,安家長輩如今都在何處?嗯,你家長輩挺多,就告訴我你祖母和母親在何處罷?我有急事,需得儘快見到她們!”
PS:
前幾天之所以斷更,是因爲和家裡一票親戚,去偏遠的外地送親了。當時走得太匆忙,我以爲我貼過請假條了,結果回來發現並沒有!真是太粗心大意!我對不起看文的親們!跪地求原諒!
昨天晚上纔回家,因爲坐了太久的車,顛得自己頭暈腰痠,背疼脖子僵的,白天就沒有碼字,晚上精神好些了,才寫了這兩章。《歸農》從今天起恢復更新,接下來我“儘量”保持一天三更,把三月份欠下的更新補上。今天雖然是愚人節,但葦草發誓,上面我所言,句句屬實!
別的也不多說了,明天我看看能不能四更。親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