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岑二孃感觸頗深地望着安三少疾行如風、飛快遠去的背影,呢喃道:“真是傻透了頂!又傻又蠢。幹嘛爲了我們,連命都不想要……”
她嘴上在問爲何,其實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安三少自知道她是女子後,在她面前,從來不曾遮掩對她的好感和喜歡。不對,他對她,不止是好感和喜歡那麼膚淺,他應是愛她的。
他能爲了她赴湯蹈火,無視生死。也能忍受她一直刻意疏遠忽視,甚至慢待他的委屈。
他那麼驕傲自我的人兒,若是不愛極了她,哪裡肯這樣放低姿態,委曲求全。
岑二孃心裡有些溫熱:安三少對她,不比父親對她母親的情意輕。或許,等這次逃出生天後,她可以稍微對他好點兒,嘗試着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
安三少在岑二孃那兒受了氣,憋着不敢發,回頭全發到明面上跟着他的那二十九名暗衛身上了。
他從岑二孃那兒回去後,就把那些人全部叫到寬敞的會客廳,關起門,挨着將他們訓斥臭罵了一頓。然後揮揮手,命令他們全部滾出將軍府。
ωωω▲Tтkā n▲C○ 那些暗衛哪裡敢在這節骨眼兒上離開他!他們到將軍府之前,可是被南北雜貨鋪的那個老掌櫃細細叮囑過,絕不能讓安三少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
否則,若是安三少傷了一根汗毛,他們都擔待不起。
被安三少威逼利誘,護着他來京城,已經是這羣暗衛所能做到的極限了。這以外,他們都不敢冒險。
誰都知道安三少是安大老爺唯一的接班人,平時安大老爺將他保護得何其嚴密!連一隻蚊子,都不能輕易飛到他身上。
老掌櫃可是說了,這將軍府的主人,也就是安三少的師弟,可是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活不過三月。
安三少非要固執地跟着在閻王的生死簿上落了名的岑大郎,等於自己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
此時,他們恨不能在危險來臨之前,將他打暈帶走。嚴加看護起來。又怎麼會聽他的話,乖乖滾出將軍府,遠離他呢!
安三少被這羣不聽他號令的暗衛,氣得心兒肝兒肺兒的疼。連摔了三張結實的松木椅,把口水都罵幹了。又丟下無數威脅的話,散出許多銀子,才勉強送了二十名暗衛出府,隱在暗中保護他。
餘下九名身手最好的暗衛,依舊扮作安三少的常隨和小廝等,開始幾乎寸步不離地保護他。
哪怕他去淨房如廁,這些人都要守在淨房門口。有時他蹲坐得久了沒出來,他們每隔半炷香的時間,就要喊他兩聲,和他說說話。看他是否還安好。
安三少還沒有被旁人刺殺,就快被自家的暗衛折騰死了。
他每天除了厚着臉皮跟岑二孃半天,餘下半天在被卜算子大師和岑大郎輪流刁難之餘,都要在心底默默祈求上蒼,趕快讓當今罷了岑大郎的職,派人將他“護送”出京後,趕緊對他下手。
如此,他也能少受些折磨。
從前,安三少哪怕做夢,也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求老天爺,讓他儘早被人刺殺。簡直是不瘋魔不成活!
這都是安家護衛和岑大郎、卜算子大師的功勞呀!
若不是岑二孃最近對他的態度好轉,親近熱乎了幾分。連笑容都多了,安三少會覺得,自己活着,還不如死了好呢。
至少死了能清淨些,沒人折騰他。
……
大約是安三少的祈禱感動老天,冬至過後的第二天。岑大郎在早朝上被幾名御史聯名彈劾,說他在東海爲非作歹,犯下不少罪孽。
御史們彈劾他的罪狀,從大到小,至少有二十條,聖上怒其罪行滔天,想將岑大郎押進天牢候斬。
這時,六皇子如岑大郎和聖上所想,第一個站出來爲岑大郎求情。
接着,六皇子一派的官員,也紛紛出言爲岑大郎辯解。
太子和他那一脈的官員,對岑大郎霸佔着二品將軍的位置早有不滿,他們順着聖上的意,把岑大郎往死裡編排數落。
聖上用岑大郎這個在他眼裡已是將死之人的人,試探出了六皇子和太子的心意。他心中對重情重義的六皇子更加喜愛;對太子,則愈發厭惡,覺得太子沒有容人的雅量,功利權欲心太重,不適合接管皇位,
他想,將來若太子當上皇帝,他膝下的兒子:六皇子、五皇子、三皇子等人,說不定都會被他栽贓羅列罪名,一一滅口。
當今覺得,似太子這般空有治國之才,卻自私狹隘又狠辣的人,不會留下一個可能會威脅到他皇位的弟弟活着。
尤其是他最疼愛的兒子六皇子,與太子嫌隙已深,等他歸天之後,指不定下場如何淒涼。
思及此,聖上息了將岑大郎送入天牢等死的念頭。他如岑大郎所料那般,罷了岑大郎的官,準他解甲歸田。
六皇子深知聖上的心意,在聖上行動之前,便懇求聖上,准許他送幾十個大內侍衛,護送岑大郎這個昔日爲他效命過的門客回鄉。免得他在返家途中,被什麼山匪強盜流民之類的害了去。
聖上本也打算在岑大郎歸鄉途中,讓大內侍衛找機會扮作匪類,殺了他滅口的。他採納了六皇子的提議,准許他安排八十個大內侍衛,送岑大郎回安坪鎮。
並下旨,勒令岑大郎在三日之內啓程,準他自行安排將軍府中的小廝、護衛一流的家僕的去路,也許他帶走一部分他當初打戰時繳獲的財物,以示聖上的仁慈寬厚。
只不准他動將軍府內的衛兵和屬臣。
就這樣,岑大郎按照聖上和六皇子爲他安排的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面上還擺出對六皇子和聖上感激涕零的模樣,只帶了岑二孃等人扮作的三十名下僕,幾箱子金銀珠寶,與安三少這個要去安坪鎮做生意的富商友人,以及友人的九名普通僕從,踏上了回安坪鎮的路。
那些大內侍衛也如岑大郎所料,一直護送他進入西南地界後,才假裝回京述命離開了。隨後,他們扮作匪徒,在淮州府外的幾座連綿大山裡,對岑大郎一行人下了殺手。
結果,也如岑大郎所預想和刻意安排的那樣,他讓大部分人都分散逃走了,只犧牲了幾個安家暗衛,然後他服用看卜算子大師給他的假死藥,瞬間七竅流血而死,心跳脈息全無。
那個扮作山匪的大內侍衛首領,親自探過岑大郎的鼻息和脈搏,發現他確實已斷氣。但他爲防止出現意外,還抽刀往岑大郎胸口補了一下,隨即才與其餘侍衛,在後來趕到的、岑大郎安排的那一百名歸降海盜的追擊下,潰散逃走,回京覆命。
六皇子和聖上得知岑大郎已死的消息,都心下大鬆,十分滿意。
他們和那個確認岑大郎已死的侍衛首領,都不知,岑大郎根本沒死。他甚至都沒受什麼大傷,他胸口處雖被刺了一刀,但有卜算子大師在,也並無大礙。
岑大郎躲在山裡養了兩月的傷,才讓岑二孃給他易容了,以岑二爺養子的身份回了安坪鎮。(。)
PS:
家裡附近這一片,白天又停電了,說是在檢修線路,所以,今日依然只有兩更。對不起,加更又沒了。也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停電?加更就先記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