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咬破舌下藏的毒囊,以死謝罪。就看到一條靈巧的軟鞭,驀地在眼前一閃。那鞭子似乎長了眼,精準地抽到他下頜,將他的下巴打錯位了,他根本沒法咬破毒囊。
暗五疼得冒出了冷汗,他不解地擡頭看向岑二孃,二姑娘爲何不讓他死?
“這位老先生,暗五……”岑二孃眉眼間夾雜着冰霜,“你們先別急着死,我憑什麼,信你們的片面之詞?這會兒你們死了,那可就死無對證了。”
許先生和暗五心急地發誓道:“我們說的都是真話!若有半句虛言,叫我們不得好死!”
岑二孃歪着腦袋,看一頭霧水、眼珠子睜得比誰都大的安三少:“安大人,對於他們的話,你有何看法?”
安三少那傻愣愣的表情,彷彿一場及時雨,澆滅了她怒火灼燒的心。看來,這個二傻子,是真不知情。
也是,就憑他那心機和脾.性,也幹不出偷偷滅人滿門的陰狠事兒。
如果是他,多半會明目張膽地上仇家踢館,把人全家揍個半死不活,再撂下狠話,讓人消失在他眼前,說往後見一次揍一次。這樣囂張又暴躁,才比較像他的做風。
“嗯?呃……”安三少撿起掉落在地的下巴,“這個……關於蔣家滅門和你被刺殺,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師妹,我都蒙了!這都是什麼事兒呀?誰知道許先生和暗五膽子這麼大,揹着我和祖父犯下大錯……”
許先生和暗五這時又接道:“都是我們的錯!和主公、少主無關。”
岑二孃這才明白,他們口中的主公,是安大老爺。
想起記憶中那個老奸巨猾、運籌帷幄的老人,岑二孃微微垂首。嘴角浮現出瞭然的冷笑:安三少不知情她還相信,說安大老爺不知情……那不是扯淡麼!
這許先生和暗五倒是忠心,***攬罪上身,爲安大老爺開脫。
岑二孃眸光流轉,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對安大老爺深深的戒備:這人不想自家孫兒娶男妻,讓安家斷子絕孫,偏偏他拿安三少沒有法子。就想殺了她以絕後患。
呵!他還真當她岑二孃是軟柿子呀!她諷刺味兒十足地笑了笑。意味深長地掃了許先生、暗五和依然又驚又呆的安三少一眼,她把目光停留在安三少臉上。
就是這傢伙,害得她差點兒被他祖父派人滅口。眼下安大老爺遠在他鄉。就先從他身上,撈個利息回來吧。至於本兒,往後再找安大老爺討要。
殺身之仇,可不能隨便算了。
不過。看在安三少這呆瓜的面上,再者她也沒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她也就不用鬧出人命了。
岑二孃用手支着下巴,想着:如果,安家願意拿銀子補償她,她會考慮考慮。要不要高高擡起,輕輕放下。
她家大兄要謀事,總需要銀子。安家這麼富,從安大老爺手中隨便流些銀子出來。也能讓她大兄手下的兵,至少一年半載不用捱餓。
轉瞬間,就做下坑安家銀兩的決定的岑二孃,對着顫巍巍跪在下方的許先生和暗五道:“你們不必急着尋死。我答應過蔣叢茂,要替他查出蔣家滅門案背後的兇手。並讓他決定如何處置真兇。你們兩個,這會兒都不能死。我會派人,將你們押送去東海。你們的命運,將由蔣叢茂決定。”
岑二孃衝着他們不耐地揮揮手,“都下去吧。”
“等等!”安三少跳起來:“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們。”他從旁拎起一張椅子,暴躁地衝過去摔在了暗五身上,又各踹了他和許先生一腳,把他們踢出幾步遠。
做完這一切,安三少挑眉,醋意十足地問岑二孃:“師妹,你何時與蔣叢茂有了交情?我怎的不知。你還答應替他找兇手……哼哼!”
岑二孃被他問得愣了愣,眼裡閃過一絲無奈:這傢伙,關注點完全跑偏了,好吧。
他難道不該質問她,憑什麼決定他家屬下的生死和去從?又或者,他應該好好想想,他祖父培養出什麼梅花盟和一羣死士,究竟欲圖謀什麼?
可他偏偏一本正經、酸溜溜地問她,她和蔣叢茂有何交情。彷彿這纔是大事。
真是……
岑二孃按了按抽疼的腦門,解釋的話,不知不覺就從嘴邊溜了出來,“我大兄很欣賞他,讓我替他籠絡他,把他送去東海助他征戰。我去蔣家遊說他時,恰巧遇上了暗五他們前去行兇。然後,我就把他救了出來,送去了東海。爲蔣家尋找兇手,是蔣叢茂答應效忠我大兄的條件。明白了嗎?”
“嗯,嗯!”安三少像吃到了肉的小狗一般,掛着一臉甜膩的傻笑猛點頭:“原來你和他不熟呀!這就好了。”
安三少肅然對岑二孃道:“師妹,往後大郎師弟再叫你替他做什麼事,你告訴,由我出面給他辦就是。免得你又不小心,陷入什麼危險中。我一想到蔣家被人滅門時,你就在那兒,差點兒就沒了性命,我這心呀,就快冰裂了。”
“此事暫且不提。”岑二孃問安三少:“你祖父弄出個梅花盟和培養那些死士,究竟想做甚?”
“……”安三少哪兒好意思告訴岑二孃,他家祖父想逆天,結果纔開了個頭,就被太子嚇破了膽兒。這會兒急着叫他給他善後呢。
岑二孃看他欲言又止,就知道他知曉實情。眼珠子一斜:“你說不說?”
她擺出一副“你不說我們就斷絕來往”的冷酷無情、無理取鬧錶情,安三少頓時就焉了。他耷拉着腦袋無力道:“祖父他被野心糊了頭,以爲他錢多人多,就想……那個。”
“他信心滿滿地籌劃民亂,想把西南納入安家的版圖。結果被太子殿下帶兵過來一嚇,什麼雄心壯志都沒了。這會兒求我給他遮掩呢。”
安三少一想到祖父乾的那些傻事兒,卻要他來爲他買單,心裡就酸澀極了。
他苦悶地道:“師妹呀!我可真是冤!你說我祖父平時,多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就非要想不通,謀什麼亂呀?!有本事挑事,又沒辦法善後,把那些燙手山芋丟給我!我可真是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