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差富媽媽和繡紅清查咱們院子裡,是怕那做了娃娃的人還不忘拉咱們聽雨堂下水?”飛白異常冷靜的問道。
見齊妙輕輕點頭,飛白便主動請命,不如她也陪着富媽媽和繡紅查房去。
“縣主知道我總愛看些國公爺給您找來的陣法兵書,那些奇門遁甲之事我也頗有興趣。”
齊妙眼睛一亮:“你是說你搜查起來比尋常人敏銳些?你倒是提醒我了,你去找富媽媽去吧。”
“那若是找出什麼來,是當場毀掉還是留待更進一步捉人黑手?”飛白也不忘再討齊妙示下。
雖說她進門才聽了這麼兩句話,她已經料到,聽雨堂裡不乾淨,想必十有八九會查出東西來。
“你先跟富媽媽商量,不好商量結果的再進來問我。”齊妙笑道。
高諍離開聽雨堂的時候,還叫她只管安寢;想必他也不會想到,她眨眼間就會將聽雨堂也翻了底。
富媽媽帶着幾個丫頭這一去,可不止是搜查了,搜查到古怪之處,必然還要審人。
既如此她這一夜就交代出去了,她還想獨善其身不成?
飛白走了後,浣紫也從驚慌措中醒過來,便悄聲問齊妙那娃娃乍一看是什麼布。
“我前些天專門去了趟針線班子配綵線,她們正好才從大庫裡領了布匹出來。”
“我也想領點松江三梭布回來,管事的就叫我過幾天再去,說是眼下的三梭布不是松江的,是給府裡下人用的。”
“我過了四天又去了一趟,就正好遇上大姑太太院子裡的媽媽,還有朗春園和二太太的人,都是和我一起領的布呢。筆`¥`癡`¥`中`¥`文 ~”
“我當時還納悶,大姑太太那裡就孃兒倆,怎麼和朗春園還有二太太的人領的一樣多,比咱們聽雨堂還多領了四五匹。”
也不怪浣紫一想就想到三梭布去,只因這種布是做中衣必用的棉布布料,在誰家都是最常用的,不是松江的也是江南的,兩種卻有挺大區別。
而那做娃娃用的布料,想來也不會有誰會剪一塊白綾或是素面綢緞,畢竟還要寫字呢不是?說來最容易着墨的還得是棉布。
“浣紫你是說,承安伯府和咱們衛國公府不一樣,咱們衛國公府不論主子下人,中衣都是一水兒的松江布,承安伯府卻是下人用江南布?”
鳴翠非常機靈的發現了不同。
齊妙這才恍然大悟浣紫爲何那麼說,她哪有這幾個丫鬟明白,她根本就不知道小小三梭布還分產地,而她孃家和婆家又是用布不同。
只是她卻從浣紫的話裡聽出另一個信息,那便是大姑太太孃兒倆怎麼就領了比聽雨堂還多的布。
難道是承安伯府的下人都用江南布,大姑太太院子裡的下人卻和主子一樣用松江布?
可她卻不認識那娃娃是什麼布做的啊,她只知道那是棉布,是不是三梭布都看不出,更何況高諍一直將她半掩在身後,只怕嚇壞了她?
“縣主只需要記着在這個家裡,下人是用江南布的便好。”鳴翠笑着安慰她:“大姑太太的下人除外。”
“您又知道浣紫是最會分線的,什麼線是什麼牌子,產地是哪兒,她都門兒清着呢,做娃娃不但要用布,還要用線用棉花絲綿不是?”
要不縣主怎麼就交代了浣紫,到時候或許到了浣紫顯身手的時候呢?
齊妙便笑着點頭:“若是二爺今夜陪着老伯爺和伯爺將後宅都大查了一遍,卻查不出那娃娃是出自誰手,秋紅那丫頭也抵死不招認,可不是就得從娃娃的用料上查了。”
正說話間,主僕三人就聽見富媽媽回來了,鳴翠纔去撩了簾子,富媽媽便進了來,手上就正拿着一團棉布,還有一小把絲綿。
“從一個燒火婆子手上搶下來的,若不是飛白眼睛尖,就叫她溜進了竈房都給燒了。”富媽媽掩飾着氣憤和心驚道。
若是東西都燒了,也不怕被誰找到這東西、再陷害到縣主頭上來,可這豈不是叫那婆子逃過一劫,今後還好人般留在聽雨堂當差?
“那婆子狡辯說,是聽見我們查她隔壁便心慌了,而這松江棉布和絲綿可不是她一個奴才用得起的,便想毀滅了證據,省得誰說她逾越。”
富媽媽學說道:“可誰叫她倒黴,她早不燒晚不燒,偏偏這會兒要燒?也就少不得將她捆了,等縣主示下。”
說罷這話,富媽媽就將這一團絲綿和棉布塞給了浣紫,叫她去找個包袱皮包起來,先藏在哪裡留待過後有用。
“雖說這東西留着它或許會給縣主招惹禍事,可總也得跟那娃娃對一對,看看是不是一樣的來路。”
“至於那奴才口口聲聲分辯說,是她在大姑太太跟前當差的表侄女送她的,這個回頭也待細細盤查了。”
富媽媽這樣跟齊妙商議道。
齊妙笑着答應了:“若那婆子說的是真話,這東西真是從大姑太太那裡來的,就算她不是拿着這棉布和絲綿企圖嫁禍我,萬一……她也能做一張指證大姑太太的嘴。”
她心裡清楚得很,即便那黑手是通過大姑太太孃兒倆伸到高家後宅的,想必大姑太太還沒那麼能耐,將聽雨堂的下人都收買了。
方子瓊謀求高諍無望,又和高訊訂了親,聽雨堂的下人們還會將她當大腿抱?
那麼那婆子多半就是被大姑太太或是方子瓊矇蔽了,貪圖了小便宜就將這棉布和絲綿帶了回來……也是中了旁人的詭計。
可雖是這般想了,富媽媽再出去後,還是特地親自帶人將那個婆子從原本的黑屋子提了出來,換了個地方重新單獨關了起來,只怕那婆子再跟旁人對口供搞串聯。
……一樣是這個時間,高諍和他祖父與父親那裡,雖是已經下了嚴令將後宅所有院落圍了個水泄不通,最終查出端倪的卻只有朗春園。
至於別的房頭院落,下人房裡不是棉布與那娃娃對不上,便是有棉布卻沒有絲棉,朗春園的下人房裡卻是每樣材料都還有得剩,細論起來再做十個八個的娃娃也綽綽有餘。
高諍無奈,便與他祖父父親商議,撤掉了其餘院落周圍的人手,先從朗春園下手挨個審問是正理兒,老伯爺和高昌遠也答應了。
高諍便陪着他父親,踏着濃濃的夜色重新回到了朗春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