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下意識就想繼續將二太太的要求堵回去了,卻也不等她開口,就瞧見齊妙垂頭坐着不置可否,她立時就將已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她可從來沒想叫外孫女方子瓊給她做孫媳婦,給諍哥兒不成,給訊哥兒也不成。
訊哥兒雖說讀書不成,賺錢可是一把好手,誰知道那丫頭賊心爛肺的,諍哥兒好不容易將她躲了過去,她卻迷住了訊哥兒?
二太太自打知道訊哥兒和方子瓊的婚事幾乎成了板上釘釘之事,也哭鬧了不止一回了,怎麼現如今突然又擡舉起了那丫頭,難不成只是爲了薇薇着想?
二太太見老夫人和齊妙都不說話,難免異常焦灼。
之前趁着三太太還沒到二房去時,方子瓊可是跟她講了,最近許多宗室府上都要辦宴請,是得了皇上的示意要給三皇子選妃呢,敬王府這個宴請說不準也是這個目的。
他們家薇薇比誰家的小姐差了不成?
承安伯府既有爵位,薇薇的大伯父又是吏部尚書,二姑母在宮裡是賢妃娘娘,既有公主表姐,又有四皇子小表弟,這分量怎麼就不夠給薇薇爭一個皇子妃的身份?
那她就一定得堅持叫子瓊陪着薇薇去,可不能白白放着好機會不抓住!
“母親您倒說句話兒啊?薇薇可是您的孫女,子瓊既是您外孫女,也是您沒過門的三孫媳,您就帶她們出去見見世面不好麼?”
二太太便依舊不失急火火的性子催促道。
“我看二太太還是先別催促祖母了,這不是離着正式宴請的日子還有四五天呢?”齊妙笑着替老夫人接了話。筆)癡(中&文
“我午後便差富媽媽去敬王府一趟,等富媽媽打探回來些有用的消息也不遲。”
方纔二太太乍一提起方子瓊,她只差恨得牙根兒癢癢了,卻也到底沒開口阻攔。
只因她最近兩年一直給方子瓊一件事一件事的攢着呢,方子瓊想打高諍的主意不要緊,可她不該和方閣老夫人勾結,又拐彎搭上了淑妃。
搭上淑妃若只爲了謀求她自己的榮華富貴也就罷了,她不該攛掇了羅五,選在高諍下場前鬧到大齊家衚衕去,即便高諍依然高中,這筆賬齊妙也給方子瓊記着呢。
細論起來只需要這一筆,就足夠她齊妙對方子瓊動手了吧?
只可惜方子瓊卻成了她的準妯娌,反令她又有些猶豫。
方子瓊再不好,卻被高諍乘機一個計謀,便使得二房沒娶成樑家錢袋子的女兒呢。
那她若再將方子瓊如何了,怎知二房會不會又重新跟那個錢袋子勾搭上,到底成了親家? шшш◆ ttκan◆ C○
因此上等得齊妙離了慈安堂,回到自己房裡便悄聲叮囑富媽媽,不但要替她去探望探望齊嫣,還要再派兩個人去打聽打聽打那個錢袋子的女兒,如今許了人家沒有。
“二房不是已經和那家人悔了親的?”富媽媽有些不明就裡。
雖說二房才準備和錢袋子家換庚帖,便出了三少爺高訊與表小姐方子瓊獨處好幾個時辰這種事,使得高家長輩們不得不叫三少爺改而定下方子瓊爲妻,細論與錢袋子也算不得悔婚,可不也就更不值得關注那錢袋子了?
待聽得齊妙說,只有錢袋子的女兒已經定了親事,纔不怕高訊即便不娶方子瓊,二房也不會和錢袋子再續前緣,富媽媽噗的笑了。
她早就替自家縣主擔着憂,嫌棄方子瓊這麼個妯娌不好相處,以後在後宅總也難免跟縣主勾心鬥角鬧口舌呢。
如今縣主這也是對方子瓊無法忍耐了,打算對她動手了?
“我就沒見過她這麼愛挑事兒的。”齊妙無奈道。
“既然從上到下都叫她老老實實待嫁她也不聽,還時刻找機會削尖了腦袋上躥下跳的,我猜她也是對她這門親事不滿意,那我索性成全她不就是了?”
在慈安堂本來都商量好的事兒,卻被方子瓊橫插了一槓子,使得二太太無論如何都要叫高薇去敬王府赴宴,還叫方子瓊作陪,她若還沒反應,她就白白叫了齊妙!
更別提她前幾日便跟高菲講了,將後宅用一副藥鬧得雞飛狗跳可是爲了拔膿,不是爲了藏着捂着的。
敬王到底是淑妃的兒子,管得着樑昭儀的兒子三皇子選妃之事麼?
偏偏方子瓊就編了這麼個蹩腳藉口,還偏偏叫二太太信了;偏偏二太太也忘了自家身份,還想再往樑昭儀那邊湊!
那麼此時不給方子瓊一個教訓,先將方子瓊這個大毒癤子徹底剜掉,同時也叫二太太長長記性又待何時!
富媽媽瞭然點頭後便要轉身離開,說是先給齊嫣打點些禮物去。
齊妙忙叫住她,說是補品一類入口的就不要送了,省得再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了;聽富媽媽笑道縣主放心,她也便笑着對富媽媽擺了擺手。
之後也不過是午後未時末,富媽媽就回來了,回來便打發走內室的繡紅,只餘下她與齊妙回話。
“二姑奶奶說還請縣主放心去赴宴,只是去的人越少越好,可別叫敬王妃旁敲側擊的和誰打聽出什麼事兒來。”
富媽媽這般道。
“雖說敬王妃身邊有個皇上給的嬤嬤一直看着她呢,卻也架不住她是主子,那王嬤嬤是奴才不是?”
齊妙輕輕點頭:“既然連咱們二爺都打聽出了賢妃娘娘可能要再晉一步,宮中定然也聽到了風聲。”
“只是淑妃這二年被她孃家攛掇的越發糊塗了,難免失了帝寵。”
“而那樑昭儀的各種小動作雖然隱蔽,和孃家也配合得極好,也未見得就真能瞞過皇上去。”
單隻說樑家和臨海侯林家勾搭在一處,建康帝會不知道?那建康帝爲何要叫她二哥去捉了林家四爺回來?
“我猜這兩位娘娘說不準也只知道皇上被臣子逼得退無可退,可能很快就要立後了,卻苦於不知道人選是誰,可不是就都慌了手腳?”
這般說起來深宮裡的女人還真是可嘆可悲,明明就是要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兒,卻還兩眼一抹黑,反要在宮外用些手段打探……
“二姑奶奶也是這麼說的,說是淑妃最近急壞了,整日裡逼着敬王要麼替她打聽、要麼替她周旋呢,本來給莊慧公主選駙馬的事兒都暫時放下了。”
富媽媽笑道。
可敬王這兩年可少吃了淑妃的牽累了?
若敬王是像太子似的已經在戶部觀政也就罷了,可他偏偏只是個光頭王爺,皇上至今也沒給他吩咐差使,又叫他去何處打探、去何處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