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妙雖然將話說得俏皮,聽在高菲耳朵裡卻依然如同炸雷。
不適合她這個姑娘家觀看的好戲……能是什麼好戲?
高菲便有些急切的悄聲問起齊妙來,二嫂可有把握不叫事情走漏風聲。
“咱們家最近事兒太多,若有嘴不嚴的下人抖落出去……”
“你儘管安心。”齊妙笑着親手幫高菲續上熱茶。
“我保證這些事兒不牽連你,你開春兒時候還是能做個最美的新嫁娘。”
賢妃再晉位爲皇貴妃,高菲親事早定下來了,既不能因爲賢妃的晉位另選高門夫婿,那高菲在意的也就是別被家事牽累了自己吧。
高菲聞言便有些訕訕,不過也真就放了心。
姑嫂四人又說了半刻話,之前送人的軟轎都陸陸續續回來了,齊妙也便不在花廳繼續停留,一路將幾個小姑全都安全送回。
就在送罷最後一個高菲、返回聽雨堂的路上,齊妙就聽見富媽媽在外頭忍笑道,大奶奶那裡應該是一時離不了程媽媽,袁媽媽卻始終不見影子,如今彷彿是打發了兩個小丫頭出來找人了。
齊妙就笑了起來。
大奶奶吳彤再魯鈍,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拿着明月、這個自己夫君的通房去陷害小叔子。
自己夫君的女人爬了別人的牀,這何止是給大爺戴了綠帽子,吳彤自己的臉面就很好看麼?
若是沒有做正室的本事,連區區幾個通房都管不住,那就快點讓賢啊!
這般想來,程袁兩位媽媽設這個局,這可是想要一石多鳥啊。筆)癡(中&文
若是籌劃得當,這一招不但能令高謙高諍兄弟反目,叫外頭生出高家兄弟鬩牆的風聲,再毀了高諍的名聲,還能捉住大奶奶的短處,從此更令大奶奶爲她們所用。
吳彤若想出了這種事後還保住地位,單憑她自己的本事哪裡夠用?今後可不是兩位媽媽指哪兒她就打哪兒?
可也正是因此,程媽媽雖然服侍着大奶奶吳彤回了梧桐苑,如今卻抽身不得。
吳彤既然毫不知情,身邊本就少了一個袁媽媽服侍呢,又怎麼可能再放程媽媽出來?
齊妙笑夠了便問富媽媽,可安排了人手去給那兩個小丫頭“幫忙”。
袁媽媽早就不知道暈在何處,又被高諍叫人藏在了何處,總不能叫那倆小丫頭輕輕鬆鬆就將袁媽媽找到吧?
富媽媽笑回:“縣主放心,前頭還有百十來步就是聽雨堂,等將送您回去後,我就帶人回來幫手去。”
主僕幾個當然不怕擡轎子的僕婦們聽出什麼端倪。
女眷的宴席已散,袁媽媽卻還沒回梧桐苑呢,梧桐苑打發人出來尋人是應當應分的,聽雨堂也去幫幫手更是有裡有面兒。
……這般等到亥時末,西花廳裡的夜宴終於散去,大爺高謙醉眼迷濛間,也就沒發現隨身服侍的人少了一個,更不曾發現明月是何時不見的。
再說他也巴不得明月早點兒離開,這兩大桌的男爺們兒偏他帶着兩個丫鬟服侍着,這像什麼樣子?
從梧桐苑出來赴宴時,他就說他不想帶着兩個丫頭,程媽媽卻說這小年夜的酒宴必然要喝個盡興,萬一大爺爲陪老伯爺和伯爺有了酒,身邊沒兩個體貼人服侍着怎麼行。
吳彤也這麼說:“大爺就聽兩位媽媽的吧,兩位媽媽再有經驗不過。”
高謙也便只好應了,如今酒果然有了,他也就立時體會到了有人服侍的好處,那小丫鬟力氣還不小,扶着他竟令他省了不少的勁兒。
誰知等兄弟幾個先是恭送走了老伯爺和高昌遠,片刻後又將二老爺和三老爺都送走了,兄弟間正待互道晚安分頭回去,三爺高訊突然道,我怎麼瞧着大哥身邊的丫鬟少了一個。
“何止是大哥身邊的丫鬟少了一個,二哥怎麼也不見了?難道二哥是去送祖父了,我們卻沒聽見?”
四爺高諺又往周圍望了一圈,便又生出一個疑問。
高謙醉醺醺的擺了擺手:“想來是你大嫂走的時候將明月招呼走了,我們不用管她,一個丫頭還能飛天不成?”
“至於你們二哥,他可比你我都能有酒量,由他親自去送祖父再合適不過。”
扶着他的小丫頭也是早就收了程袁兩位媽媽的好處與許諾了,等的便是這時候。
只是她左等右等雖是等到了幾位爺的疑問,卻始終沒瞧見程袁兩位媽媽的身影,她一時間就不知道該不該將事情喊出來了。
譬如叫她當衆大聲疑問一句,二爺和明月都不見了,此事有蹊蹺?
可是……這不是兩位媽媽安排給她的差事,這應當是兩位媽媽親自做的事兒,她介時只需要做個應聲蟲兒便好啊。
不過再想到兩位媽媽給她的五兩銀子,此時還沉甸甸的塞在她腰間荷包,媽媽們還說……明月年紀太大了,已經不適合服侍大爺了,這小丫頭心頭頓時竄起一股熱騰騰的火苗。
兩位媽媽不在,她可不就應當主動替兩位媽媽做個決定!
要不然她豈不是白白收了兩位媽媽的賞錢,也白白浪費了自己一個攀高枝兒的好機會了!
芍藥那丫頭能做了大爺的通房,不就全仗着兩位媽媽在大奶奶跟前說好話?
她木樨比芍藥還年幼三歲,今年才十五,模樣兒比芍藥好得多,更別提她也是大奶奶的陪嫁丫鬟,若她也能入了大爺的眼,豈不是比芍藥還多佔了先機!
再說了,明月還白白佔着一個通房的名分呢!
若能將明月……大爺的房裡人就只剩下芍藥一個人,另一個位子不是她木樨的,還能是別人的不成?
這個叫木樨的二等丫鬟越想越樂,也便不等幾位爺再說什麼,她就嬌嬌柔柔的開了口,說是她之前彷彿瞧見,二爺也喝多了。
“明月姐姐見二爺身邊沒有人服侍,二奶奶那時候又早就走了,便去扶着二爺出去了,想來是先服侍着二爺回了聽雨堂?”
這當然都是木樨的一篇鬼話。
其實她滿心都在大爺高謙身上,一直都在拼命排擠着明月,不叫明月跟她搶了給高謙斟酒佈菜的機會,她又哪裡瞧見了誰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可是這話聽在周圍衆人耳朵裡,便成了另外一種味道。
尤其是四爺高諺,他本就是個直腸子,聞言便啪的一聲擊了下掌,口中也惱怒的喊了一聲,這下可壞了!
“二哥既是也有了酒,還被個丫鬟扶着出了門,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