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珍顧不上回答他也顧不上擦眼淚,立刻從馬車的藥箱裡取了一些常用止血藥,因着她之前受過傷,這一次出來楚母不放心,特地讓家僕把一些藥材帶着。
“傷口還在流血,你先忍一忍。”
將藥輕輕的灑在傷口上,楚慕天疼的直抽氣,季安珍看上眼裡,也是疼在心裡,她接過丫環遞過來的布,快速小心的幫他包紮。有句話叫做,久病成良醫,那次疫病外加上次她受傷,她接觸了不少藥材,學習了一些簡單治傷的包紮本領。
見她如玉的臉上,淚珠成串往下掉,楚慕天擡手輕輕地幫她擦乾眼淚,“你別哭,我沒事的,我剛剛不應該兇你,我知曉你是關心我,但你真不應該過來的,這兒太危險了。”
“府上我也是今兒個纔派人去通知,估計來的會晚一些,我還讓人去附近找你家的親屬了,希望他們可以早點趕過來。”
身體的疼痛讓楚慕天都不能集中注意力,他幾乎是咬着牙纔不讓自己疼暈過去,“你們沒有收到我遇刺的消息嗎,那你怎麼會過來?”
一邊的丫環急急說道,“少爺,少夫人本是不顧老爺和夫人的勸阻來接少爺回府的,府上都不知道少爺這兒出了事!”
楚慕天瞭然,眼睛定定地看着已哭紅眼的季安珍,原來她比他想像的還要在意自己,心中暗暗祈禱,老天爺啊,讓我這一次可以渡過此劫難,我想和這個女子共度下半生。
“慕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何你會被人追殺?”
“此事說來話長,待平安回府後我……”
“少爺,不好了,後面的有幾個黑衣人在追着咱們。”
楚慕天的心都是揪住的,黑衣人又追了過來,那說明剛剛那批攔住他們的侍衛是凶多吉少了,到底他的命要用多少人的命來換!
“我帶兩個人去拖住他們,你們務必誓死保護少爺和少夫人!”
三個護衛調轉馬頭,往黑衣人的方向衝。
楚慕天忍痛掀開簾子看着護衛們離去的背影,轉臉再定睛看着季安珍,好似要把她的樣子深深的印在腦海中,“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先離開先行回府吧。”
他的眼神他的話,都讓她膽顫心驚,他好似在跟她訣別。
“不,不管怎麼樣,我要跟你在一起!”
“你別鬧了,聽話,先回去,要麼你現在就下馬車躲到樹林裡,要麼我現在下馬車應對後方來兵!”
季安珍在繼續幫他擦拭清理傷口,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心疼到無以復加,明白他是要讓自己置身事外,此時的她特別的懊惱,這身體原主有一身不弱的功夫,可是她不會使,在她遇到流氓想要輕薄她和遭遇綁匪生死搏殺時都不曾像現在一般懊惱,不會用武功無法幫到他的同時,還會拖了他的後腿。一個人可以流這麼多血嗎,那幫殺手一副不殺他不收手的樣子,他這次會平安逃開嗎。在她心裡,他一直是座山一樣的存在,楚家當家人,無論是商場還是江城官場都吃的香,現在他是這樣的虛弱和脆弱,英俊的臉上沒有血氣。他會死嗎,不,她不要他死,若是他死了,要她如何活下去,直到此時此刻,季安珍正視自己的心,她很喜歡楚慕天,喜歡到如同珍惜自己的命一樣珍惜他的命。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慕天,你傷的這麼重,不要把我推開,要逃一起逃,要死一起死。”
要死一起死,聽她如此說,滿是淚水的美眸裡透露着堅定,楚慕天心中一熱,動容的一把拉過她的胳膊將她拉近自己,貼着自己的胸膛,兩人視線膠着,各自在對方的眼裡看到深情,“這一次若是我們大難不死,我們就……”
還沒待他說完,馬嘶吼地跳了起來,馬車頓時不穩,外面響起了刀劍聲。楚慕天咬着牙,推開季安珍,一把拿到一旁的劍,“你呆在馬車裡不要出來,你答應我,不管我怎麼樣,你要活下去。”
“不……”
季安珍來不及說什麼,因爲楚慕天已經提劍出去了。護衛有兩人,殺手有三人,護衛的武功本就不及殺手。劍在楚慕天的手上越來越沉,他早已到了身體極限邊緣,殺手的劍揮來,他身體鈍到沉重,明明意識讓他閃開,他去無法閃開,也來不及思考,他以爲他在劫難逃,“鐺”的一聲,有人用劍格開了。
季安珍拿劍的手微微不穩,這幫殺手武功高強,出手狠。
“你快走……”
楚慕天見是季安珍用劍格開了剛剛差點奪他命的劍,生怕殺手把苗頭對準她,他再也顧不上什麼,大聲衝她喊讓她快走。
對於殺手而言,這些人已都是死物了,不管是楚慕天還是這個女的,都不會留活口,一個殺手果然轉向季安珍,沾滿血的刀又快又狠的攻向她,季安珍不會用原身凌秋雨的功夫,全憑身體本能去擋和躲。見她已險象環生,讓意識快不清醒的楚慕天徒生出一股力量,他舉劍準備去救她,立馬被另一個殺手的刀攔住。這殺手蒙着面的臉露出一雙眼睛如獵物般看着楚慕天,真是低估了區區一個年輕生意人,真沒想到他有這般武功和毅力,還有那麼多肯爲了他死的人,這一次折了這麼多人居然還沒能將他殺死。
還沒有躲幾下,季安珍摔倒在地,劍掉一旁,殺手立即將刀劈下。
“不……”
楚慕天幾乎是哀慟的大喊,刀入身,血灑在季安珍的身上和臉上,是小娟的血。
丫環小娟以身爲她擋了刀,此時已是快要氣絕。
“小娟……”
眼見活生生的人爲她擋刀而死,又是相處不少時日的身邊人,雖是丫環,可季安珍從未把她們當下人,還有她這次帶出來的護衛,跟她一起找到楚慕天的人,已經死傷大半了,頓時她眼裡飈出淚花。
“少夫人你……你在疫病時救了……小娟的爹孃……小娟……”,丫環小娟吐着血閉上眼睛斷了氣。
生與死只在剎那之間的時候,人往往只能選擇認命,滿身是血的楚慕天和季安珍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他們都知道怕是逃不掉了,到了這時,兩人眼中有淚有愛戀,心裡卻同時閃過心痛的惋惜和遺憾,他們曾有太多的時間相處在一起,可是他們卻不是在各自忙碌,就是在鬧和離冷戰中度過,如果還有機會,一定不會再浪費時光,一定要好好把握對方,珍惜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
當殺手的刀再次揮來,直取他首級,楚慕天已無力躲開,死去的小娟還壓在季安珍身上,呈護着她的狀態,季安珍眼見那刀快砍上楚慕天的頭,她想喊喊不出來,心痛的心跳彷彿停止。刀將入身卻轉了個彎,揮開飛來的飛刀,殺手轉身看向飛刀來處,又來了幾個護衛。
“少爺少夫人……”
季安珍認出來這時她從楚府帶過來的另一批護衛,她們是分開來尋人的,四個騎馬護衛加入戰局中,殺手武功再高有些力竭,三人纏鬥在一起脫不開身。一人去扶着楚慕天,季安珍趕緊也起身去扶着楚慕天,看着少爺少夫人兩人都是滿身血,護衛也是很驚嚇擔心。
“少爺少夫人,你們怎麼樣了?”
楚慕天已經沒有力氣講話了,季安珍和護衛合力將他扶上馬車,護衛打算來駕馬車時,一把刀飛來,他險險閃過命門,後背還是被劃了一刀,這刀傷甚重,護衛已無法上馬車駕車。
“你們都上馬車,我來駕馬車。”
看見少夫人手腳無傷,身手敏捷手腳俐落的將楚慕天扶進馬車裡,再坐到車頭上,也讓他上馬車,護衛總算放心了些,他拿起地上一把劍,“少爺少夫人,你們多保重了!”,轉身殺向殺手。
短短時間看過太多生死,季安珍心痛的快麻木了,衝那些護衛們喊道,“一會你們不要戀戰,能跑則跑,你們要活着。”
說罷一甩馬鞭,駕着馬車往前狂奔,馬車太顛簸,失血過多加上疼痛讓楚慕天的意識漸失,慢慢陷入昏迷當中。季安珍並不會駕馬車,全憑着一份想活命的心,用力想穩住飛奔的繮繩。不知道跑了多久,臨時找來的馬車並不結實,忽然車輪被石頭絆住破了一角,馬車不穩馬未停,整個馬車翻倒在地。這身體原本就有不弱的功夫,所以季安珍摔倒在地時本能的有技巧的翻了個身,沒有受什麼傷,她趕緊去馬車裡看楚慕天,只見他緊閉着雙眼,手捂着腰的地方被血染紅。
“慕天,你醒醒慕天……”
季安珍用力地推着楚慕天沒有反應,她的手發抖地放在他的鼻下,探得還有氣息,顧不得擦乾眼淚,她扯過馬車上的布再次將楚慕天腰部的傷紮緊。
“慕天……求求你不要死……求求你撐住……慕天……你要撐住啊……”
她的聲聲音呼喚太悲切,在她的呼喚和疼痛中,楚慕天睜開了眼睛,“別哭……”,那聲音虛弱到幾乎出不來聲音。
見他醒來,季安珍有些欣喜,邊哭邊說,“慕天,你撐住,一會我們上馬,你抱緊我,我帶你回家,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