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大人再也無法小視眼前十來歲的少女半分。
能夠在一瞬間便抓住他這樣人的死穴,言辭之間老道得比他們這種官場之人還要老練三分,這也難怪會有人如此的重視這麼一個小姑娘。
若僅僅只是膽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的話,那這麼個相府庶出小姐實在不值得在意說道,可偏偏人家膽大包天的同時更是有着無可比擬的驚人心智,周密而嚴謹得無處挑剔的邏輯思維,一下子便把他全逼到了懸崖邊邊上。
“二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是在威脅本官?”他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強忍着怒氣回擊道:“本官自認爲辦案並無任何見不得人的地方,二小姐此舉實在是侮辱了本官的聲譽。”
“柯大人不必跟我說道這些,我並沒有侮辱任何人的意思,只不過好心給柯大人提個醒罷了。”
符夏平靜而道:“官場本就是個是非之地,想要高升最起碼得保證不會栽跟頭。關於這件案子的事,你是否公平公正,是否有着基本的睿智英明,這一些不是你說的算也不是我說的算。”
“我不過是相府一個區區的庶出小姐,身份地位自然難入柯大人法眼,不過把一件事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傳到陳大人耳中卻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柯大人是個聰明人,咱們明人面前也不用說什麼暗話,今日柯大人若是無法拿出什麼真真正正的實據說服得了我,那麼想要不清不楚的這般關着我的婢女,我當然不可能答應!”
符夏看向那姓柯的,最後一次好心提醒道:“怎麼樣柯大人,我這個要求並不過份吧?我想,就算說到陳大人那裡。陳大人也絕對不會認爲我這是在無理取鬧的。”
柯大人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心中最後一點的僥倖也蕩然無存。
眼前這個小女孩當真不是那種可以糊弄的主,言辭犀利咄咄逼人卻又讓人根本沒法迴避。原本還以爲是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如今姓柯的纔算是知道自己手裡抓到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麻煩。
“二小姐,既然你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本官自然也得把話跟二小姐說明白才行。”
柯大人終於吱聲了,這一次語氣卻是來了不小的轉折,比及先前溫和了太多:“二小姐有所不知,原本本官請四喜姑娘過來也只是爲了親自詢問一下情況,畢竟她與被害人生前這些日子是相處得最多的。後來問過後也並不覺得有什麼疑點,正準備放人之際,卻是不想相府裡頭有人送來了一封書信……”
說到這,柯大人略微停了停道:“書信的話畢竟也算是證物。處於辦案的規矩,本官暫時也不方便將那封書信給二小姐親自過目。不過上面的內容本官倒是可以大致的透露一下。”
見符夏面色平和,無任何變化,根本看不出情緒來,柯大人內心深處實在打擊很大。他從來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在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面前做如此伏首之姿,但再如何卻也只得忍着。
“那封書信,是被害人死前交給她在相府中一個最要好的朋友,是英子親筆所寫。大概說的便是這幾日到二小姐的惜夏閣後與四喜之間發生了不少的矛盾,還提到四喜曾威脅過她。英子心中害怕,所以特意寫了這封信給好姐妹訴苦求助。卻沒想到今日一早就被發現出了事。”
柯大人繼續說道:“收到她信的小姐妹一開始心裡害怕,也不敢吱聲,後來官府介入調查。怕被牽連,所以才把這封信偷偷送了過來。所以二小姐,不論您之前說的那些如何,總之本官因此而辦案也不算過份,多有得罪之處還請二小姐包涵,不論如何,什麼事情咱們都好商量。”
“就憑一份這樣的所謂證據,柯大人便能確定我那婢女真有嫌疑?”符夏當真好笑不已,反問道:“柯大人平日都是這般辦案的嗎?”
“二小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柯大人心中更不是滋味,他已經如此放低身姿同符夏好言說話了。甚至於都道出了一切好商量這樣的言論,可卻還是被符夏如此妥落。就算是泥人也得有三分脾氣吧。
“什麼意思?”符夏倒也乾脆,徑直點破道:“柯在人當真看不出來嗎?這封信是假的,根本就不是英子所寫所留!”
“爲什麼?”姓柯的這會也是難以再保持鎮定,不禁又是一怔。
“其一,如果是你,心時頭有苦有怨有驚,想要跟同府裡的好姐妹傾訴,會這般麻煩,不當面說反而弄個什麼書信出來嗎?其二,柯大人真當我們相府如此厲害,連府裡頭的丫環也是個個識文斷字不成?”
符夏隨口便道出了最爲明顯的兩點,語氣也愈發的嚴厲起來:“如果柯大人對這麼明顯的疑點都能做到視而是不見,那麼我當真與柯大人沒什麼好說的,只能去找陳大人好好說道說道了!”
這話一出,姓柯的頓覺得後背寒涼,說實話,證據之事先前他根本就沒有真正去細想過什麼,畢竟那也只是個晃子罷了。
可眼前這個二小姐也實在是太過厲害,僅僅聽他稍微一提,甚至於連多想都不曾想,立馬便點出了其中兩個最大的破綻,這樣的心智哪裡可能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所有呀!
此時此刻他當真懷疑眼前這個少女到底是不是符家那個從市井之中找回的庶二小姐?
“二小姐……此事,此事的確是柯某一時大意了,柯某……”
話還沒說完,符夏卻是擺了擺手打斷道:“柯大人,旁的沒用的話就不必多說了,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心中一清二楚。當然,我亦一清二楚,別再把我當個無知小孩,難不成你覺得我還真會以爲這事只是衝着我身旁一個奴婢而來的嗎?行了,趕緊放人吧,我還有旁的事,沒工夫在這裡跟你繞圈子。”
這一下,柯大人當真不知再說道什麼,臉上冷汗都已經冒了出來。
符夏的態度已經擺在那裡,那種瞭然一切的清醒與毫不在意的氣魄甚至於讓柯大人心生悔意與畏懼之意。
“二小姐請稍等,下官……這就讓人去將四喜姑娘帶過來。”沒有再遲疑,柯大人終於一口同意放人。
此事他也看明白了,符家二小姐可不是什麼好拿捏的主,怪只怪他先前太過鬼迷心竅,還以爲撿到了一樁便宜買賣。
聽說放人,符夏倒也沒再說什麼,默默的喝着茶,在那兒等着。
反倒是姓柯的,面色很是古怪,似是頗爲擔心一般,不時的朝門口方向看去。
沒過太久,四喜終於被人給帶到了符夏的面前,只不過當符夏看到四喜時,滿腔的血液都快要噴了出來。
符夏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行動已經夠快的,四喜前腳被關,她幾乎後腳就過來救人,卻還是讓人給打成這樣。
“柯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符夏怒聲斥責起來,而林兒也是嚇了一跳,面色都變了,趕緊上前去扶住四喜。
這個時候的四喜哪裡還是先前出門時的四喜?
身上被打得沒一塊好的,衣裳上到處都是血跡,連臉上都捱了鞭子,整個就是一活生生的嚴刑拷打。
柯大人趕緊起身解釋道:“二小姐,這……這下官也不太清楚呀,明明只是讓他們好好問一下口供的,哪曾想到竟然有人擅自用刑。”
“來人!”姓柯的邊說邊大聲朝門口喊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誰讓你們擅自……”
“夠了!別再演戲,你是這案子的主審,你不清楚誰清楚?”符夏直接打斷了姓柯的演得實在是太爛的戲,直接上前親自扶住四喜,讓其在自個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四喜,你受苦了!”符夏沒有再理會姓柯的,徑直朝着這會淚眼汪汪看着自己的四喜說道:“這會還能說話嗎?能說的話就說說他們都是怎麼對你的!”
“二小姐……二小姐,他們把、把奴婢關進大牢後直接便讓奴婢招供,硬讓奴婢承認是奴婢殺了英子!”
四喜這會全身都疼得厲害,不過卻是強行撐着說道:“奴婢,奴婢當然不會承認,人根本就不是奴婢殺的,奴婢哪裡能夠承認呢?可他們立馬就給我上刑,不但讓奴婢承認殺了英子,還讓奴婢指認是您指示奴婢這般做的,不然就活活打死奴婢,奴婢打死都不可能承認這種嫁禍之事去害小姐呀!”
聽到這,符夏已經沒有必要再聽下去,當即便讓四喜無需多說省着力氣歇會,又讓林兒好好照看四喜。
“柯大人!原本這案子只要你識趣放了人我也沒打算多爲難你,可現在你自個看看,你倒是說說我能夠輕易作罷嗎?“
符夏側目徑直看向了姓柯的,面無表情地說道:“我這婢女才被傳來便關了進去,剛剛關進去便直接刑訊逼供,逼供不說更是想要直接陷害於我!柯大人今日可得好好說說,到底是誰指使你這般做的?說不清的話,我立馬帶着人去陳大人那裡,看看這京城到底還有沒有可以講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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