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兩聲極輕的敲門聲才響起便被夜風吹散,落在綠蘿耳中,卻讓她心頭一跳,再顧不得什麼,一把抱住了蘇雪。
以前在魏府,她都是歡歡喜喜端了茶水上前去招待客人的。卻不知怎麼搞的,她今日緊張得要命,好像要來的不是客人,而是奪命的兇手似的。這會兒別說叫她上茶了,就是現在待在屋內,她都覺得是一種煎熬。
“噓!”蘇雪豎指於脣邊,側身湊近了綠蘿身前,輕輕拍着她的胳膊。綠蘿得到安慰,身子稍稍放鬆了一點,卻又在聽到“咔嚓”一聲門響後,坐直的身子重新縮了下去。這一回,蘇雪卻沒有再輕拍她,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以力道警告她別弄出響聲。
“奶奶的,這小娘兒們一連三次當衆揭穿咱們兄弟幾人的把戲,都快要害得咱們連飯都吃不上了,還真是冤家路窄。老天有眼,今兒這口積壓在衆兄弟心頭的氣,終於可以暢暢快快地出一出了。”黑暗中,有男子的聲音傳來,粗啞中含着濃濃的恨意。緊接着,便有急切的腳步聲快速移向牀邊。
綠蘿混身一顫,熟悉的聲音讓她終於明白過來蘇雪口中的客人是誰。此時聞聽他的話,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兒上了,卻受着蘇雪的警告,緊緊地咬着脣,強忍住不尖叫出聲。
“虎子,等等,你先別急。”另一人似乎拉住了他,“你會不會覺得咱們得手得太容易了?她身邊那幾個男的可多半是練過的,就憑咱們那些迷耗子的藥,真的能將他們迷倒嗎?萬一……”
“嗤,根兒,咱們兄弟中,就數你最是膽小。”被稱爲虎子的男子嗤笑出聲:“按迷耗子的量自然迷不倒他們,可若加大迷藥的量,再摻進他們的酒水中,那勁兒可就得翻上好幾番了。夜裡風寒,又在水上,他們可都是會喝上幾口暖暖身子的。你放心好了,別說區區幾個人,這會兒就是幾頭大象,都得乖乖給咱們躺好了任咱們處置。走,看看這女的是不是被咱們迷成死豬了。”
“那,咱們真的要把這女的扔到湖中去嗎?”根兒的聲音中有了幾分遲疑,“這可是湖中心,一旦扔下去,怕是就被水沖走了,撈都撈不上來,只有溺死的命。要不,咱們給她點教訓就算了?”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是個這麼婆婆媽媽的人。”虎子不耐煩了起來,嘲諷道,“待會兒你要是看到人家長得柔軟,是不是還要動了惻隱之心,將她抱回家去好好保護着?這女的心可狠着呢。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跟哥一起去把人擡走扔了了事。青子他們怕是都把那些人處理好了,要是知道咱們連個娘兒們都處理不好,指不定怎麼笑話咱們呢。再說了,這斬草不除根,再被她攪和下去,兄弟們這輩子怕是就只能做叫花子了。走走走,動作快些。”
急急的腳步聲再起,卻在下一刻,兩人同時發出“咦”的一聲,緊接着一人驚叫:“不好!”
“啪”地一下,漆黑的屋內適時亮起燭光,讓狹窄隔間裡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蘇雪斜倚着小几,讚賞的目光透過面前的帷紗,從託着燈盞安靜而立的綠茵身上滑過,緩緩掃向簡易木板牀旁傾身前衝卻動作僵住的兩名男子,彎脣一笑:“兩位好漢深夜來訪,不知所謂何事?”
“咦,這位好漢看着好生面熟,我想想,”她狀似思索地側頭看着最左邊的一位魁梧漢子,拍了拍額頭,欣喜道,“哦,我記起來了,你是那個假裝賣身葬父的。怎麼,這回真死了爹,準備來求我買下你妹子嗎?”
魁梧漢子就是虎子,他驚恐地看了一眼面前長身玉立不動如山只用兩根手指便讓自己與同伴無路可逃的俊美男子,再回頭看蘇雪閒適悠閒的姿態,哪裡還會不明白自己入了別人的圈套?
只怕他那號稱可以迷暈大象的迷藥根本沒有起到作用,青子他們不但沒有將人扔入湖中,這會兒反而落到了他們的手中了。否則,這人怎麼還能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呢?
想到方纔自己大言不慚的狠話,他心中驚恐沮喪,卻忍不住粗着嗓子道:“你才死了爹呢。你們這些貴人就是陰狠狡詐,逼得我們走投無路,這會兒倒還來耍弄我們了。我們雖以行騙爲生,卻也是有血有肉的漢子,今日之事我認栽了,要殺要剮,息聽尊便,莫再要在此羞辱我們了。”
“哦?還是條有血性的漢子。”蘇雪慢悠悠地擡手拍了拍巴掌,輕輕點頭似乎很是讚賞,旋即卻是聲音一沉,厲聲道,“既是如此,我若不成全你們,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魏大哥,叫藍風他們把這幾人綁在船尾沉入水中,我雖不取他們的命,卻要讓他們嚐嚐被拋入湖中被魚羣噬咬的滋味。否則,怎麼對得起他們將我們扔入湖中的好意?”
“撲嗵”一聲,叫根兒的漢子雙腿一彎,跪坐在地上,身子劇烈地顫抖着。
“好,雪兒說什麼就是什麼。”魏溱不屑地掃了他一眼,緊擰的眉頭緩緩散開,眸中的厲芒也逐漸斂去,重重點頭。話音方落,他兩手同時用力,一手一掌便將兩人拍打得趴倒在地。
沒想到這做生意能氣得魏叔叔吐血,說話又能氣得大部分人吐血的傢伙,身手倒是比她想象中的好得不得了。也難怪魏叔叔非要讓他前來接迎她了,有他在側,她確實要安全得多。
蘇雪眉頭舒展,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腳一個將人踩在腳底。
而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許雲濤也走了進來,側頭看了被踩在船板上的兩人,臉上絲毫不見驚訝,直奔蘇雪身側:“得到大家的配合,現已將他們全部拿下,綁在艙底,加上這倆人,一共十男三女,要怎麼處置他們?”
“這事兒跟她們三個女人沒有干係,都是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兒做的。你們對我們怎麼樣都行,絕不能動她們。”虎子努力擡起頭來,漲紅着臉衝蘇雪喊道。
“你們他孃的都想奪了整船人的財物,取了我們的命了,現在還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還敢這麼大聲地和我們說話?”許雲濤快步上前一腳踩在他的臉上,憤慨之餘爆了粗口。一想到若不是蘇雪提醒他帶人注意這羣人的行蹤,他們這些人更可能就中招被扔入湖中餵魚了,他和蘇雪可能來生才能相見,他心裡就氣得不行,生剝了他們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