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救護車載着鄭東海離開,許妙言並沒有上車,她預付了所有的費用,還給鄭東海的親戚打了電話。
通話時能聽出對方的不情願,後來許妙言許諾了很多東西,對方纔勉強答應。
掛掉電話,許妙言的神情有點倦怠,可她沒有離開,而是開始打掃房間。
從廚房開始,一直到鄭東海的臥室,她打掃的很慢,也很認真,就像做久了一件事,已經習慣了,眼裡卻帶着深深的疲憊。
曾明明也不知該如何勸她,或者自己也無話可說,若不是沐言一直在低頭觀察思索,她都想離開了。
這其實算不上一個案子,只是一個有妄想症的男人和一個被愛折磨的痛苦不堪女人的愛情罷了。
也許,還有些積怨和他們的上一代有關。
可人都已經死了,有些事何必重提?
“沐言,咱們走吧。”曾明明第一次失去了繼續探查下去的興趣,想離開這個過分壓抑的地方。
她不喜歡這種互相折磨的情感,在她看來,愛必須是美好的,如果一味折磨對方,倒不如分開,還彼此自由。
“明明,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故事,可這是我們的工作,警察是最理智的職業,不能融入太多個人的情感,明白嗎?”
沐言拍了拍曾明明的肩膀,“打起精神,這個案子還沒有結束?”
“可是許妙言已經證明了一切啊,她表姐還活着,所有的故事都是鄭東海的妄想症造成的,他腦子受了刺激,經常引發癲癇之證,也許發病的痛苦讓他神智模糊,所以纔會胡思亂想。”
“你同情許秒言,所以會不由自主替她開脫,但你卻忘了刑偵辦案的第一個準則,這是刑警的大忌。”
曾明明微怔,下意識的看了客廳正在打掃衛生的許妙言一眼。
心中微微有些異樣。
說實話,她是同情她,同情中還帶着幾份欽佩。
在經歷過剛纔那樣血淋漓的指責和謾罵後,她還有心思替這個男人打掃房間。
換了她,一定做不到。
“她很沉穩,是個很有主見的女人,說話做事都有自己的節奏。”
沐言朝她看的地方注目。
“比一般人慢。”
曾明明一怔,的確,許妙言的聲音動作都比一般人慢上半拍,即使在她心情最沮喪的時候,她依舊按照她自己的頻率說話,做事,不急不慌的。
可是,曾明明忽然想起了一個細節。
不由之主怔住了。
“這個案子還有幾處疑點沒有解開,你試着分析一下。”
沐言沉寂的看着她。
“放空你的情緒,別讓主觀意識佔了上風。”
“冰箱裡發現的那些半成品,破碎的人體器官,鄭東海爲什麼要把這樣恐怖的東西存放起來,一個妄想症患者,的確會胡思亂想很多事,但,通常不會如此執着的做一樣事,除非,這件事,他印象深刻。”
“還有,那個無名指上銀色的指環,到底是誰的?又是誰放回去的。”
“許妙言爲什麼會忽然出現?”
“還有有件事,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他爲什麼會把自己的臥室弄的這樣恐怖,這不是自己嚇自己嘛,就算他精神出了問題,可不也該回避這些東西嗎,趨吉避凶是人的本能。”
“還有嗎?”沐言問。
“我想不通到底什麼樣的矛盾,能讓一對彼此相愛的人互相猜忌,相互指責,如果真的厭倦,大可以轉身離開,何必糾纏!”
曾明明越分析,越覺得有太多事情想不通。
她好似遺忘了哪個關鍵的細節。
“兩位,我打掃完了,店裡還有事,我先走了,你們出門時記得把門關好。”
許秒言收拾完衛生,悄然無聲的走了過來。
“等一下。”沐言伸出右手,攤開手掌。
“這個戒指是你的嗎?”
“曾經是我的,不過現在我不需要了,放這裡吧。”許妙言沒有伸手。
“看樣子你不準備再來這裡了?”沐言看着她,眸光深沉。
“能做的我都做了,我累了。我還年輕,想換一種方式生活。”許妙言用她慣用的語調說着每一個字。
字裡行間,透出濃濃的失落,不過,也很堅定。
“你表姐的店怎麼辦?”沐言將手抄進褲兜內,看似不經意的問。
“我正在聯繫買家。”許妙言回答的很簡單。
“那個店鋪也是你們家的產業嗎?”
“房子都是租的,已經快到期了,只是還留着很多服裝,需要處理一下。”徐妙言的聲音依舊淡淡的。
“不知道有沒有合適我們倆的衣服,如果有,我想選購幾套,你表姐的設計我特別喜歡。”沐言忽然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這是我的名片,我想,你們會喜歡那裡的服裝的。”許秒言怔了下,淡淡一笑,從包裡摸出一章小巧的名片遞了過來。
沐言接過,隨即裝進口袋。
“既然這樣,我們告辭回家了,有時間去光顧下你的店。”不等曾明明看明白沐言到底在做什麼,就被他拽着走出了房門。
許秒言也跟着走了出來,鎖上門,禮貌告辭。
出了大門,許妙言徑直離開,看着她優雅離開的背影,曾明明實在忍不住了。
“就這樣讓她走了?很多事還沒弄清楚呢。”
“不急,現在更重要的事確定另外兩件事。”
沐言恢復了清冷。
“什麼事?”
“這兩樣。”沐言將手從褲兜中伸出,掌心赫然攥着兩樣東西。
軟綿綿一截手指,還有一卷病例本。
“你拿這個東西幹嘛?”曾明明眸光浮起一層厭惡,雖然她知道這根手指是假的,卻還是忍不住要嫌棄。
“你很快就明白了,只要我的推論正確,真相很快就會水落石出。”沐言高深莫測的看了曾明明一眼。
“還賣關子?”曾明明橫了他一眼。
“我只是想論證下我的推論。”沐言微微一笑。
“你懷疑許妙言?沒有理由啊,雖然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沒有解開,但沒有人受到傷害,也沒有遺失財物,根本無法立案。”
“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明明,這件事沒你看到的那樣簡單。說實話,我也有一件事想不通,所以才急着回家取證,但再這之前,我得先做好萬全的準備。”
沐言一手攬住曾明明肩膀,另一支手掏出手機,給秦俊明撥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