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曾明明擡起頭,視線卻被繁茂的楊樹枝葉屏蔽,耀目的晨光如水般傾瀉,刺的眼內微微有些刺痛。
背後如鍼芒般被刺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四周寧靜異常,不遠處的草叢背後傳來輕微的異動。
好像有東西被踩爛了。
曾明明猛地轉回頭去,果林深處雖不如天空明亮,卻也不似夜裡那般伸手不見五指。
樹影婆娑,金紅色的李子掛滿枝頭,空氣中沁着淡淡的果香,清晨的果林靜謐又清冷,樹下的草尖上,有露水在晃動,不知風的緣故還是果子熟透掉落了,草從間散落着幾個暗紅色裂開的果實。
曾明明眸光一縮,離他們不到十米的地方,一株李樹底下,一顆果實四分五裂的躺在地面上。
果肉果皮都已裂開,露出金黃色的果肉,果汁灑了一地。
樹後有人?
曾明明頭皮頓時麻了。
剛要邁步過去,頭頂忽然有枝葉掉了下來,擡頭一看,沐言正用刀劈開枝幹,好似發現了什麼。
沐言整個身體懸掛在樹幹上,全憑腰畔繫着的繩鎖支撐,一手扶着樹幹,身體往前傾,另一支手卻伸進了樹幹深處,一陣摸索後,拽出一團深黑的東西,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曾明明耳根一熱,眼皮飛快簇動。
耳畔,忽然聽到細微的爆裂聲,“啪啪啪”
再仔細一看,熱血瞬間衝到了頭頂。
束縛着沐言身體的繩鎖好似腐爛了一樣,一段段皴裂,脫落。
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徹底散掉。
沐言失去了支撐,身子一墜,眼看就要掉落。
“沐言!小心!”曾明明不由自主驚呼出聲。
沐言身子猛地往下一錯,左手閃電般探出,牢牢抓住一截分叉,身體搖晃了兩下,穩住了。右手依舊緊緊抓着那個長方形的包裹。
透着光,曾明明看的很清楚,這層東西被裡三層外三層包裹的很嚴密,外面是黑色的密封塑膠袋。
灰白色的氣體繚繞在它四周,戾氣彷彿章魚的手臂,不停在這東西前後左右伸縮,甚至還有一些,沿着沐言的右手鑽進了他的身體。
“小心!”曾明明剛喊出兩個字,沐言身子猛地又往下一沉。
咔嚓,咔嚓,樹幹根部又裂開了。
有灰黑色的腐液順着枝幹淌下,很快腐蝕了樹幹。
沐言眸光一縮,趁着樹幹還沒完全斷裂,用力一蕩,身體凌空一躍,攀附到了主幹上,緊接着雙腿一圈,牢牢扒住樹幹,單臂扶穩,飛速往下滑落。
肉眼可見整個楊樹飛快的枯萎着,幾乎一瞬間,剛還蓬勃繁茂的枝葉全部枯黃衰敗,好似風化了一樣,風一吹,蕩起無數齏粉。
整棵楊樹彷彿失去了生命,飛速腐敗。
黑氣下行速度非常快,眼看就瀰漫過沐言,曾明明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不知是太緊張還是出現了幻覺,隱隱約約,她好似聽到背後響起一陣陰冷的笑聲。
比夜貓子的笑聲還要詭異。
這時,沐言離地面還有二米多,眼看黑氣就要包裹住他,沐言一揚手,將手裡的包裹扔向草叢,縱身一躍,凌空跳了下來。
穩穩落在地上。
“快離開這裡!”沐言大吼,董貞和曾明明也反應了過來,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往遠處跑去。
身後,轟然響起樹木倒塌的聲音,回頭看去,不止剛纔那一棵,連同它旁邊的那幾顆樹都倒塌了,樹幹斷裂處有黑水淌出,徐徐冒着黑煙。
沐言飛速朝那片草叢跑去,很快便找到了剛纔他拋落的包裹,剛彎腰去撿,整個手臂卻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從掌心瞬間麻木了整條手臂。
“你別動,我來。”曾明明快步跑了過來,這包裹上都是戾氣和死氣,沐言和董貞一樣,都是被這股氣息侵染了,而她的身體,似乎能剋制這股戾氣。
果然,曾明明拿起包裹,身體並沒任何不適。
她提着包裹,警惕的朝四處看去,樹影憧憧,沒發現任何異常。
“你怎麼樣?”曾明明關切的看了沐言一眼。
“剛纔手臂麻痹了一下,現在,好多了。”沐言伸直了手臂,活動了兩下,除了略微痠軟些,倒也沒其他的感覺。
“現在旭日初昇,陽氣漸濃,這些氣息維持不了多久,走,咱們找個開闊點的地方,看看這裡面到底有什麼?”
曾明明推測的沒錯,隨着光線逐漸明亮,那幾株倒塌的楊樹四周的黑水很快蒸發乾淨,戾氣散盡,消失的無蹤,只是那幾株樹卻從內到外都腐壞了,再無生機可復。
沐言在樹周圍搜尋了一會兒,找到幾截斷裂的繩鎖。
這可是專業攀巖用的繩子,就算用最鋒利的刀去割,也沒那麼快斷開,現在卻好似被蟲子蛀空了,手一捻就爛了。
“這地方絕對不乾淨,太恐怖了,咱們快離開這兒吧。”董貞驚駭的舌頭都僵硬了。
“不是鬼,是人。”曾明明掃了眼草地上那顆被踩爛的李子。
“你是誰有人要害沐言,難道蕭振邦來了?”董貞如驚弓之鳥般顫慄起來。
“是不是他我不敢肯定,但剛纔我聽到了他的聲音,腳步聲,笑聲,不過他動作非常快,快的和鬼魅一樣。”
曾明明皺了皺眉,連她的精神力都無法鎖定,這樣的人還能稱之爲人嗎?
“你們倆呆在這兒,我過去看看。”沐言眸光一凝,伸手從腰際摸出手槍。
“他的氣息已經消失了,應該不在了。”
猶豫了一下,曾明明又說:“我覺得剛纔的繩鎖和楊樹的異變都是他暗中操控的,爲的就是不讓咱們得到這具屍骨。”
“如果他這麼厲害,爲什麼不痛下殺手,反而就這樣離開了?”沐言一挑眉。
“陽光!”淡然看了看四周,曾明明篤定開口。
“寮毒是屍骨中衍生出的蠱蟲,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獲得鬼魅的能力,掌控死氣和戾氣,一旦太陽升起,他就失去了這種能力,變的和普通人一樣,所以,一擊不成,他只能迅速逃離。”
“你是說在白天他的能力會受到限制?”沐言面色一喜,如果真如曾明明所說,制服蕭振邦又多了一條籌碼。
“沒錯,陽光正是他的剋星!”曾明明眸光騰起一片耀目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