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的白熾燈忽明忽暗,屋內,騰起細浪般的霧氣。
曾明明覺得一股極陰寒的氣息席捲了整個屋子。
好似,整個房間的溫度,一瞬間降到了零度以下。
燈忽閃了兩下,徹底滅了。
光線黯淡下去。
整個屋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明明外面是大晴天,可此刻,竟一點光亮都透不進來,好像被隔離了一樣。
“誰?誰在外面,裝神弄鬼!”福伯好像感知到了什麼,原地轉了兩圈。
一股風不知從何處吹了進來。
黑灰緩緩騰空。
徐徐在半空轉動。
“……”曾明明看着照片上的女子一點點從相片中擠出來,驚駭的說不出話來。
“裝神弄鬼的人是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沐言警覺的將曾明明攬在懷裡,後退了兩步。
那女人已經從相片中擠出大半個身子。
黑氣越來越濃郁,空氣陰沉的似乎能滴下水來。
曾明明越來越緊張,她記得毛裕興說過。
人的魂魄離體便稱之爲鬼,鬼可以重生,這就是佛家所說的輪迴。
可執念不是真正的鬼,不屬於六道之中,但它確可以滋長。
過度的憂思,懷念,緬懷,都能讓一縷執念滋長。
善念蛹化出善魂,惡念也可以衍變出惡魂。
有些魂魄甚至會有了自住的意識,歷經歲月的洗禮,蛻變成魔。
魔是比鬼更恐怖的生物,擅長蠱惑人心,能力出衆者,還能幻化出型體,非常厲害。
“你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我……”沐言的頭有點懵,連視線也變得模糊了。
昏昏沉沉中,他似乎看見一個黑影從牆壁上飄了下來,一步步朝福伯走去。
他使勁晃了下頭,鼻息間卻忽然嗅到一股奇怪的香氣,大驚。
“明明,快走,他在火盆裡下了迷香,快走!”他用盡全力擠出幾個字,腦子卻一陣陣暈眩。
“走?你們往哪走?”福伯歇斯的裡的大叫。
“沒有完全的準備我會和你們說這麼多嗎?自以爲是的年輕人,你們不是很機警嗎?爲何沒察覺到木菊花的香氣,這味道怎麼樣,手腳都無力了吧。放心,死亡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你們會不知不覺的死去,嘖嘖,爲了查案搜尋證據,卻無意間進了一間着火的老房子,可憐的一對年輕警探,就這樣,因公殉職了!哈哈……”
福伯笑的越來越瘋狂。
他不知從哪拽出兩瓶高度的白酒,面容猙獰的四處噴灑。撒了沐言和曾明明一頭一臉。
“放心,很快的,一切就都結束了”他獰笑着掏出打火機。
“明明,快走,不要管我……”沐言已經站不穩了,四肢痠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強撐着最後一點力氣將曾明明推開,踉蹌着衝向福伯。
福伯一側身,沐言跌倒在地上,剛想扶着牆站起來,一股深深的嗜睡感襲上腦海,眼皮沉的再也睜不開了。
他拼命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兒,福伯陰森森注視着他,手中似燃着一團火,表情無比猙獰。
他頹然的伸出一隻手,可意識卻漸漸模糊。
沐言無力的垂下胳膊,黑暗侵襲過來,將他團團圍住。
“玟然!”就在福伯半蹲下身子欲點燃倒在地上沐言時,黑暗中,忽然想起曾明明清晰無比的聲音。
“就是他殺害了你的女兒,難道你還看着他作惡?”
曾明明的聲音再次想起。
福伯一怔,臉上浮起一層迷惘之色,轉瞬,整張臉更猙獰了。
“住口!你沒資格喊她的名字,玟然已經死了,這麼多年,我無數次奢望能在夢中與她相見,哪怕說幾句也好,可她一次都沒出現過。你這個丫頭,竟還想用她來嚇唬我,真是可笑。”
福伯將手中的火苗湊近沐言,側臉看着曾明明。
“沒想到你現在還沒昏睡過去,也好,你就看着你的情郎一點點化爲灰燼吧,你們這些女人,一個個都是有眼無珠,他們有什麼好的,值得你們如此付出。”
“噗!”沒等他的手靠近沐言,一股陰風忽然吹過來。
打火機熄滅了。
他用力搓着火石,擦擦擦,火苗再也無法點燃。
曾明明直視着福伯,表情隱忍。
玟然蒼白的臉就湊在福伯的打火機旁邊,張着嘴吐出縷縷黑氣。
她幽幽看了自己一眼,漆黑無底的眸子泛起玩味的光。
“就是他害死了妙言,還把她的頭骨磨成骨粉,在火盆中點燃,你對他那麼好,他卻恩將仇報,殺害了你的女兒,這種人,根本不配活着。”曾明明扶着牆壁,勉強站穩。
右手掌心死死攥着,粘稠的血一滴滴順着指縫淌下。
尖銳的疼痛,讓她暫時保持住清醒。
此刻,她沒力氣在反抗了,只有寄希望玟然的魂魄還殘存着一些意識,能幫她一把。
可她已經衍變成魔了,而魔,是最自私和兇殘的鬼物。
她會幫她嗎?
“你在和誰講話!你都站不穩了,還想嚇唬我,我不會上當的!”
福伯驚慌失措的左右看了下,只覺得身體四周陰森冰涼,有腥氣微微
拂在臉上,冰冷徹骨。
“虧你還說對玟然死心塌地,連她在你身邊都察覺不到,真可笑。”
曾明明皺着眉,強挺着不倒下。
剛纔她也被深度的睏意侵蝕了身心,眼看就要撐不住,手心中忽然出現了一枚尖銳的東西,莫名其妙忽然憑空出現在掌心裡,耳畔似乎還聽見一個嘶啞的聲音。
“疼是最好的解藥。”這聲音黯啞之極,她從來沒聽到過。
可她來不及細想,只能狠狠攥緊了拳頭,任憑掌心中的尖銳物刺人肌膚。
劇痛混合着鮮血滴落,強行將她從昏厥中拉扯了回來。
疼痛雖然緩解了嗜睡的折磨,但掌心中那東西卻說不出的詭異,好像有生命般,飛速吸食着她的血液。
才說了幾句話,她已經虛弱的沒有力氣了。
曾明明心知自己遇到了天大的麻煩,可此時此刻,她不能倒下,更不能看着沐言喪身火海。
“你胡說!”福伯驚慌失措的張望,轉眼又換上一幅憤怒的表情。
“我先燒死你!”福伯兇狠的朝曾明明站立的位置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