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繼紅臉色緩和了一些,聲音卻還是極其冷淡。
“請問其他所有的醫生也懂麻醉術嗎?”
沐言又問。
“你不是說最後一個問題了嗎?”馬繼紅斜了沐言一眼。
不屑的挑了挑眉。
沐言卻一反常態,一句話沒回,十分誠懇的凝視着她,目光很恭敬。
“凡是學醫的人各個學科都會接觸到,麻醉學當然也不例外,只是醫學門類龐大複雜,一個人精力和時間都有限,所以選擇專科是每個醫生的必經之路。”
見沐言如此態度,馬繼紅眸光中的冷漠不由自主也淡了一些。
“謝謝馬主任,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沐言對曾明明使了個眼色,兩人告辭往外走。
“你們是負責那個患者的警察吧,能不能轉告其家人,儘快把費用結算下,你們警局的那些預算已經用光了,如果家屬再不來醫院,我們只能把他轉到普通病房了,這樣,對他的甦醒無益。”
兩人都走到門口了,馬繼紅忽然開口。
沐言一怔,“他的家人不肯來醫院探視?”
“就來過一次,後來一聽要繳費就再也不來了,現在連電話也不肯聽,沒見過這麼無情無義的家屬。”
馬繼紅‘哼’了一聲。
“經費的問題我會去警局協調,病人最好不要轉到普通病房,我怕兇手會再來害他,還請馬主任多關照這個病患一下,他是重要的目擊證人,絕不能再出事,如果他清醒了或說了什麼話,也請馬主任立刻通知我們。”
“這個我說了不算,醫院收不到治療費,他早晚會轉到普通病房的。”
馬繼紅輕哼了一聲。
“這個卡里有五萬塊,先當他的治療費,其餘的,我會盡快向局裡協商,並儘快聯繫他的家人。”
沐言從上衣口袋摸出一張卡,放在桌上。
“這張卡沒有密碼。”
“你自己掏錢救一個受害者?”馬繼紅有些動容。
“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保護公民是警察的責任。馬主任,我知道你醫術精湛,希望能早點讓這個受害人甦醒,我們才能儘快抓住罪犯。”
沐言的聲音充滿了正義感。
馬繼紅面色微微一沉,“他是我的患者,我自會盡力,不送了。”
曾明明一愣,從馬繼紅口裡說出不送這兩個字,倒也真是不容易,最起碼,她不像剛纔那樣排斥他們了。
出了診室,兩人又去外科找了下侯醫生了解情況,侯醫生倒是蠻熱情,只是他提供的線索幾乎和馬繼紅沒什麼兩樣。
本來他們也想見一下這個張麻醉師,可他正在配合一個大型手術,根本沒時間,兩人只能在醫院大廳看了半天醫生的宣傳欄。
現在醫療機構也很透明,一樓門診接待大廳一側的牆壁上內陳列着所有醫生的資質說明。
從他們畢業學院,主修專科,到最擅長的領域介紹的一清二楚。
兩人看了半天,一切真如馬繼紅所說,這家醫院一共有五名麻醉師,其中四名都是女性醫師,只有張澤宇一個男性。
看這位張醫師的照片,人胖胖的,一臉良善的樣子,年齡也將近四十歲了,也不太符合他們對兇手的設定。
“沒想到這個馬主任也懂麻醉,還獲得了美國頒發的麻醉醫師證書,又懂腦外科又精通麻醉學,還真是個人才。”
曾明明對着馬繼紅主任的介紹咂舌,才33歲,這麼多頭銜榮譽,還是留美醫學博士,簡直太厲害了。
怪不得性格如此霸道,通常有本事的人都有些怪癖,而這個馬主任的怪癖居然是不喜歡警察,也真是有趣。
兩人感慨了回,走出門診大廳,又去醫院的地下車庫轉了一圈,在職工專用車位處轉了很久,還和看車庫的大爺閒聊了回,沒得到他們想知道的情況,只得取了車返回。
一路上,曾明明都很沉默,她總是有意無意想到重症室內那道兇狠的目光,她肯定這不是哪裡的遊魂的眼神,更不可能是哪裡工作的護士,究竟是誰?在黑暗中靜靜窺視着他,還有,爲什麼重症室裡會有這麼多遊魂在飄蕩,她實在是想不通。
想了半天,她還是覺得給毛裕興打個電話,沐言甦醒這麼久了,她也沒聯繫過他,想想,這個徒弟做的還真不稱職。
手機響了一聲,毛裕興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
“出了啥事?終於想起你師父我了?”
聽他的話,有幾分埋怨,可聲音還是懶懶散散的。
“師父好久不見了,給您打個電話問候下。”曾明明有點不好意思了,沒遇到事之前,她還真是沒想起這個便宜師父來。
“少來這套!有事說事!”毛裕興沒好氣的吐了口長氣,一聽就是在抽菸。
“是這樣,我不是調到刑偵大隊了嗎?最近我們接了個案子……”曾明明一五一實的把案子講了一遍,尤其把重症室的情況詳細描述了一下。
毛裕興聽完就沉默了,好半天只聽到那邊‘吧嗒吧嗒’的抽菸聲。
“你真確定看到了那麼多魂遊離出體外?”
過了好一會,手機一端才傳來毛裕興的疑問。
“我確定,不但如此,最近三個月,哪裡一個患者都沒康復過,而且,哪裡寒氣特別滲人,比墳地的氣息還陰冷,我總覺得暗處有人盯着我,可看不到人。”
曾明明說這話的時候,沐言一直安靜的開着車,甚至,把車內的音樂也關閉了。
“你真有這種感覺!”手機另一段,毛裕興的聲音急躁了起來。
“有問題嗎師父?”曾明明問。
“廢話,當然有問題了,天大的麻煩,哎呀,這話一句半句說不清楚,總之,沒我的允許你不許再去那個地方了,尤其是晚上知道不?這事很麻煩,我一個人解決不了,我得回家準備準備。”
“到底怎麼回事?你和我說清楚啊,我答應了那兩個護士,萬一有情況還得去幫忙呢,不能說話不算話。”
“屁話!你懂什麼,這是鬼煞之地,普通人進了最多生場大病,你萬一被衝了就出不來了,哪裡的遊魂都中了煞氣,根本不是一般的魂魄,今天是你運氣好,到了晚上,你就知道厲害了。”
毛裕興氣呼呼說,一邊說好似又點了顆煙。
“可我覺得他們沒什麼不同啊,很和善,也講道理。”
曾明明不解。
“你不是看到他們的樣子了嗎,一臉鐵青,雙目凹陷,難道你不起疑惑?你又不是沒見過離體的魂魄什麼樣,你好好想想!”
曾明明一愣,視線不由自主就落到一旁專心開車的沐言身上。
沒想到,沐言也轉過臉瞅着她。
兩人視線一對,心中各自騰起一股異樣,眼神相交的瞬間。
曾明明趕緊錯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