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爺的絕世毒妃 特別篇之淵與鷺 似錦韶華(一)
初春時節,早春的風還料峭着,柳城北邊的山間小道上跑着一輛灰篷馬車,正徐徐往北而去。
在灰篷馬車後邊一大段距離,似形影不離般地跑着兩匹棗色馬兒,馬兒跑得很慢很慢,時而還停下一會兒,不敢離得前邊的灰篷馬車太近,好似怕馬車上的人會發現一般。
馬背上各坐着一名貌美的年輕姑娘,看起來年紀稍微年長一些的姑娘身着一件淡紫色小襖,肩上系一領暗紫色斗篷,正扭過頭和與她並騎的淺藍色斗篷的姑娘說着什麼。
只見暗紫色斗篷的姑娘秀眉緊緊蹙在一起,好似在擔憂什麼事情一般。
“阿瞳,你就這麼和我跑出來,木姨和你爹該不會要扒了我的皮吧?”已經長成十七歲大姑娘的小鳥兒擰着眉,一手執繮一手拉了拉自己脖子上系得太緊的斗篷帶子,對看什麼都一副新奇模樣的穆鶯瞳道。
“不會的不會的,娘那麼喜歡小鳥姐,而爹爹又最聽孃親的話了,不會扒小鳥姐的皮的。”十四歲的穆鶯瞳邊說邊張望着小道兩旁的景緻,一副“不要緊”的口吻笑道。
“那可能省得了被扒皮也省不了被罵一頓頭臭。”小鳥兒將眉心擰得更緊了。
“小鳥姐別苦着一張臉嘛,你瞧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得離開過柳城,你就當帶我出來玩一回嘛。”穆鶯瞳看着小鳥兒笑得甜甜的,臉頰上的兩個小酒窩和她那副乖巧的模樣讓人看着想氣都氣不起來,小鳥兒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就當我帶你出來玩一回吧,不過先說好啊,我也沒離開過柳城,和你一樣不認路的,到時咱倆可不能走分離了去,否則到時找不着人了。”
“那……我們先對對暗號訊號什麼的,以防屆時我們走散了找不到對方?”穆鶯瞳突然緊張了起來,好像她們真的會走散一般。
“這個似乎很有必要。”小鳥兒認真地搓了搓下巴,點了點頭,然後在看了穆鶯瞳一眼後將身子朝她這個方向傾了傾,忽然笑眯眯道,“不過阿瞳你得先老實告訴我啊,你這趟死活都要跟着我出來,是真的想出來看看外邊是什麼樣的,還是不放心阿晴啊?”
“小鳥姐,你,你胡說什麼呢!”穆鶯瞳一張小臉立刻漲紅,雙手將繮繩抓得緊緊的,緊張道,“當然是出來玩兒的,誰,誰會不放心阿晴哥哥啊!”
“嘿!瞧你的臉都紅了,還說不是爲了阿晴才離開柳城的。”小鳥兒一副“我明白我瞭解”的模樣,“喜歡阿晴你就承認了唄,我又不會像青空和十秋那些混孩子一樣笑話你。”
“才,纔不是!”穆鶯瞳這會兒連耳根都紅透了,嘴上卻還是不肯承認,看着小鳥兒笑呵呵的模樣,她狡辯地扭了話題,“小鳥姐你纔是,你纔是爲了阿淵大哥才跑出來的!”
“這個我承認啊,我又沒有否認又沒有狡辯。”小鳥兒笑着坦蕩蕩地承認,不過轉瞬她的表情就變爲憤怒,語氣也變得憤憤,“哥是大夫又不是押鏢的,而且哥的功夫還不如我呢,爹爲何叫哥去押鏢而不叫我呢!?憑什麼憑什麼呀!?”
“我聽阿晴哥哥說鏢局這些日子人手不夠啊,小鳥姐是女兒身,雲鷲爹爹當然不能叫你去押鏢啊。”穆鶯瞳給小鳥兒消氣。
“哼!你別給阿晴說好話,別以爲我不知道是阿晴硬死拉着我哥走這趟人鏢的,說什麼他自己搞不定,哼!”小鳥兒愈說,表情愈氣憤。
“小鳥姐。”穆鶯瞳微微擰起了眉心,“我聽說徐小姐自小身子骨就不好,所以這趟人鏢纔要有一個大夫跟着的,還有……”
“還有什麼?”小鳥兒盯着穆鶯瞳。
穆鶯瞳被小鳥兒這個眼神盯得心咯噔一跳,忙道:“還有就是小鳥姐我們要不要稍微加快一下速度,阿淵大哥他們的馬車已經看不見了呢。”
“看不見了!?”小鳥兒立刻轉移了注意力,眼神瞟向前方,而後急道,“那快些快些,可不能跟丟了,阿晴可是第一次走鏢,必須跟穩了,以免他犯蠢。”
小鳥兒說着,將馬鞭在馬屁上輕抽了一下,馬步立刻加快了些,穆鶯瞳緊跟上。
穆鶯瞳看着小鳥兒的背影,重重舒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幸好她的嘴不快,也幸好小鳥姐的心思一向粗,不然就糟了。
其實穆鶯瞳想說的“還有”是,聽說還是徐小姐她爹爹親自上鏢局求雲鷲爹爹道是要阿淵大哥出這趟人鏢的,道是這是徐小姐的意思,她還聽說徐小姐爲了讓阿淵大哥出這趟鏢還跟她爹爹鬧絕食了呢!
這話穆鶯瞳可不敢跟小鳥兒說,她知道小鳥兒自小喜歡阿淵,穆鶯瞳覺得小鳥兒和阿淵雖然是兄妹吧,這事跟小鳥兒說理應也沒什麼的,沒理由不讓別人喜歡阿淵大哥吧?可是她又覺得還是不說爲妙,否則小鳥兒爆炸了可就不好了。
前邊的灰篷馬車橫欄上。
一身褐衣肩披淺灰色斗篷的晴天駕着馬,馬車在他的駕馭下行駛的很平穩,不是他不想趕得快些,而是這馬車裡坐着的人經不起過多的顛簸。
阿淵坐在晴天左手邊,深藍色衣袍,系一領黑色斗篷,頭上拉着風帽,微垂着上眼瞼。
晴天輕輕勒了勒繮繩,馬步稍稍放慢了些,晴天將頭往外探出,看向後邊的道路,少頃才把頭收回來,有些不放心地對阿淵道:“她們似乎沒有跟上來,要不要稍微放慢些速度等等她們?”
“不用。”阿淵微微搖了搖頭,淡淡的語氣裡有淺淺的笑意,“她們很快就會跟上來的。”
晴天不大相信,過了一會兒,他又將腦袋往旁探出向後看去,只少頃,便見後邊隱隱綽綽的薄霧中出現了兩道朦朧的影子,他這才又將頭收了回來,笑道:“跟上來了。”
“這兒離柳城還近,小鳥兒與我採藥時走過這條路的,她記得的,不會走岔的。”阿淵淡淡道,“到了下個鎮子後就要稍微停下等等她們了。”
“嗯,我知道。”晴天點點頭,而後纔將馬車的速度稍稍加快,卻是輕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道,“阿淵你說,你我幾乎都沒有離開過柳城,我爹和你爹爲何偏選你我二人來走這趟鏢?”
說到這,晴天將聲音壓低,臉色有些不滿,“而且還是人鏢。”
“聽聞徐小姐自小身子骨弱,是以路上要有個會醫的人照應。”阿淵解釋道。
“那你來就成了,還讓我這個只跟隊走過兩趟鏢的新手來做何?”晴天擰了擰眉,“我厭煩這種天氣,到處都霧濛濛溼漉漉的。”
“我想……”阿淵沉吟了片刻,道,“應該是月姨覺得你擱在她眼前太礙她的眼了,所以她讓夜叔把你攆出來走這趟鏢的。”
“……”晴天被阿淵的話說得愣了愣,然後撓了撓頭道,“阿淵,給點面子行不行,我娘成日就覺得你好覺得我不學無術,到底你是她兒子還是我是她兒子?我覺得她的心就是歪的。”
阿淵不由笑了,“你成日就和小鳥兒東竄西竄,也難怪月姨道你的不是。”
晴天瞬間苦了一張臉,“好歹不是你和小鳥兒那傢伙同年同月同日生吧,你就坐着說話不腰疼吧,你以爲我願意和她東竄西竄啊?我不知替她扛了多少鞭子受了你爹孃和我爹孃多少罵了,我容易麼我?”
“小鳥兒就沒個姑娘家的樣兒!她要是什麼出嫁了我就解脫了!”晴天愈說愈悲憤,阿淵本是笑着的,但在聽到晴天最後一句話時眼神暗了下來,只聽晴天還在無奈道,“不對,小鳥兒那個皮性子,能嫁的出去嗎?大概在柳城沒人敢娶了,阿淵你也有同感的對吧?”
阿淵沒有作聲,眼神卻愈來愈黯,晴天接着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口氣道:“哎,阿淵,回頭你也該好好管管小鳥兒了,不能再慣着她了,姑娘家家的,總像個男孩子一樣不好。”
阿淵依舊沉默,晴天以爲他沒在聽,便用手肘輕輕撞了撞他,“阿淵?”
“嗯?我在聽。”阿淵這才淺淺一笑,“小鳥兒這姑娘,我也管不了她。”
晴天重重嘆了一口氣。
阿淵忽覺得心情有些沉重,便笑問晴天,“阿晴,可跟阿瞳表明了心意了?”
晴天本是穩穩駕着馬車,阿淵一問令他險些將馬車岔出山道,好在他定力夠,馬車依舊在道上好好跑着,他一張俊臉卻已漲紅漲紅,本想狡辯的,但是覺得說多隻會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更何況他那點心思連小鳥兒都瞞不過,又如何瞞得了阿淵,於是便紅着脖子磕巴道:“還,還沒有。”
“爲何?”阿淵看着連耳根都紅透了的晴天,像是看穿了他怕被拒絕被傷害的心思一般,淺笑道,“阿瞳從沒有離開過柳城,這次出來,我不認爲她只是想給小鳥兒做個伴或者只是想出來玩玩而已。”
晴天怔了怔,然後有喜悅的亮光從眼底慢慢溢出。
阿淵笑着拉了拉頭上的風帽。
車軲轆的聲音在一陣連着一陣響起。
“咳咳咳……”馬車裡忽然傳出女子輕輕的咳嗽聲,軟軟柔柔的,“百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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