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順子的死
雖然順子看上去並無惡意,但他到底是個鬼魂,並且他還是如同犀利哥一般的那種鬼魂,我還是有點兒害怕的。許世唯這會兒倒是平靜了,他慢悠悠的站起來,習慣性的將手臂疊在胸前,邊朝順子走去邊說:“你找我有事?”
許世唯這話說得,貌似一個鬼找他很正常似的,我坐在病牀上,很警惕的防着順子,萬一他要突然衝過來,我肯定又得那啥陰氣入體的。順子滿是污垢的面容透着絲絲痛苦,不由分說的便跪倒在地上。
“喂喂喂!”你這是幹什麼呢!許世唯被順子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聲音隨之忽然變大了。
見許世唯吼得這麼大聲,我趕緊提醒他:“小聲點兒,你是怕人家聽不見是吧!”
醫院的隔音效果不算太好,許世唯如此一嚎,附近幾個病房都聽得一清二楚的,他這麼大聲要是吵到隔壁的,人家衝過來跟他打起來可怎麼辦,要知道現在的病患一個個都不是吃素的,最近看新聞總說醫生被病患暴打。
我這麼一提醒,許世唯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故而壓低了嗓音對順子道:“有什麼事起來說吧。”
話語間,許世唯走到門口將門關上,我坐在牀上盯着半透明的順子看,越看越害怕。白天的時候我明明一路追着他,那時候可沒覺得有多害怕,這一到了晚上,尤其是在鬼魂出沒最多的醫院裡,我真是怕得要死,尤其許世唯現在還離得我有點兒遠。
當然,我表面上不會表現得太害怕,佯裝得一臉鎮定自若:“你根本沒瘋?對不對?”
“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不裝瘋賣傻,我根本不可能活的這麼久,更不能查出真相。”順子說話的語氣很憨厚,一聽就是老實人,可不像那個張成富,不用聽聲音,光用眼睛看就知道他是個滿肚子壞水的變態老男人。
誠然順子很憨厚的樣子,但是我還是有點兒害怕,畢竟他是個鬼,現在還是晚上,我不怕才奇怪呢。額……不過他說的真相……是什麼真相。
“真相?什麼真相?跟張成富有關係麼?”我正想問,許世唯就搶先一步開口問了。
順子面色凝重,警惕的環顧了四周片刻,這才作答:“其實……白天的時候我就想跟你們接近,可是……他們都在,我就躲了了起來。到了你們離開的時候我也一路跟着,但是……我進不了你們家,幸好你們來醫院了,我纔有機會……,我來……只是想請你們幫幫我。”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今天在那裝瘋賣傻的說什麼靈車消失了,就是爲了博得我們的注意,他怎麼就知道我們能看得見他呢?如此想着,我就開口問他:“你今天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們看得見你?”
聞言,順子重重的點頭:“嗯,小姑娘你身上的陰氣很重,你當時路過的時候,我就懷疑你有陰陽眼,結果不光你有,連這位先生也有?而且,這位先生的修爲應該不低。”
我頓時就納悶了,按理說,許世唯應該第一眼就能看出順子是鬼的啊,他當時怎麼就不說呢,而且順子一路上跟着我們,他應該不會感覺不出來的啊,除非……他是故意的。算了,這事兒先不問他,順子來找我們,肯定是有什麼事,一般那些鬼出現在人的面前不是厲鬼索命找替死鬼什麼的,就是心願未了。順子明顯是有什麼心願未了。
於是我直截了當的問他:“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忙?”我並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要不白天聽順子在那說什麼靈車消失了,我才懶得去摻和呢。
“你的死……是不是和張成富有關係?”許世唯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說話的語氣像個上了年紀的牛鼻子道士。
許世唯話一出口,順子剎那臉色驟變,污垢的面容瞬時陰雲密佈,更多的卻是痛恨:“對!就是他!當初就是他……開車撞死了我!開的靈車!”
“他爲什麼要殺你?” 許世唯的神情很嚴肅,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閻王審判小鬼呢。
一提起張成富,順子的語氣也不如剛纔那麼和善,除卻痛恨便是憤怒:“因爲……我發現了他的罪證。”
“他的罪證?他的什麼罪證?張成富那個人這輩子幹的惡事可不少,你是發現了什麼,他竟然要你的命。”許世唯的手輕敲着牀沿,平靜如斯的問道。
順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眸間覆上悲傷:“殺害我未婚妻的證據,我未婚妻孫羽希是特警隊的,十多年前被上面派下來臥底在這所學校裡當老師,爲的就是查出一起軍火走私案,可是沒想到,來了不到幾個月居然被活生生的燒死在學校裡……她死的地方,就是那棟老教學樓。以前那裡是老師的宿舍樓,那天晚上我在外地出差,等我回來的時候……羽希已經被他們埋了。”
順子的眼睛裡夾雜着深深的痛苦,身子也在劇烈的承顫抖:“他們都說羽希是被火燒死的,可是……我去看過發生火災的宿舍,宿舍雖然燒的黢黑,可是……那樣的火勢完全不可能燒死人,況且依着羽希的身手,完全可以逃出來的,怎麼可能活生生的被燒死在裡面。”
“所以,是有人蓄意縱火!那個人就是張成富?”我心中一陣恐懼,幸虧今天我沒一個人到處走,若不然保不準會出了什麼事。
順子的眼睛裡劃過一滴紅豔豔的血淚,顫聲道:“對……只可惜那會兒我沒懷疑過張成富,因此纔會讓他逍遙法外到今天。甚至……跟那些不法之徒還有多次交易,他不光是走私棍棒,並且以實習的名義拐賣學生,有的賣到窯子,有的則是賣到礦山去……。等我有所察覺的時候,他早已羽翼豐滿,並且以我父親的命來威脅我。我變成現在這樣,也都是受他所害。”
說着,順子顫抖着手摸着他臉上那顆碩大的黑痣,還有他那醜陋不堪的面容。我雖然不聰明,但是也能聽懂他話裡的意思,他變成這副鬼樣子多半都是讓那個禿子給害的。
許世唯望着順子的臉看了良久,困惑不已:“你被詛咒了?”
順子並沒有作答的,但他的神情分明已經默認了,許世唯更困惑了:“可是……據我所知,張成富並沒有那個本領啊!”話剛剛說完,他又一臉頓悟:“是他背後的黑手,十幾年前,他就跟他們有勾結了!”
“黑手?我並不知道什麼黑手,額……,我想起來了,十多年前他身邊有個女的,高高瘦瘦的,長得很漂亮。看樣子好像是會什麼巫術之類的,整天幫着他爲非作歹。我想可能是因爲那個女人的緣故,以至於我死了之後,根本就沒辦法近張成富的身。兩年前我被張成富害死,那個女人還是不肯放過我,所以即便是做了鬼,我也只得繼續裝瘋賣傻。”順子眉宇間透着悲傷,儘量的回憶着。
“女的!什麼女的?是不是有一米七的身高,短頭髮,眼睛大大的。”許世唯似乎想到了誰,忽然從凳子上站起來,急切的問順子。遂摸出手機,修長的手指在航母觸摸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同學那裡調出一張照片來,我湊過去一看,這不何夢言麼?
許世唯把手機支到順子面前,眉頭緊皺:“你看看,是不是這個女的?”
順子滿臉驚異的盯着許世唯的手機片刻,結結巴巴道:“對!就是她!就是這個女人把我變成現在這樣的,只是……她那個時候是長頭髮,穿的是碧青色的長裙。她怎麼……她怎麼一點也沒改變!”
“她是條青蛇!修行三年前的蛇妖。”許世唯目光冰冷,語氣沉沉道。
“蛇妖!”順子好像很吃驚,嘴巴張得如同雞蛋一般,滿臉不可置信。
許世唯的眼底裡浮上怒氣:“這條死蛇妖,原來從十幾年前就開始作惡了。”
順子的眸中泛着些許血淚:“許先生,看來您的確是高人,求求您,一定要幫幫我?”
“你要我怎麼幫你?”許世唯的態度雖然不怎麼好,不過我看這神情,十有八九是要幫助順子。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打算幫順子的,要不然剛纔順子進來的時候可能就讓他給一腳踹飛 了,他既然沒踹順子,說明他還是有心幫順子的。
我原本挺害怕順子的,但是聽了順子這一番話之後,我忽然不那麼害怕了,只目不轉睛的盯着順子,我只想知道他要許世唯怎麼幫他。
順子的眉頭依舊緊皺,壓低了嗓音道:“過幾天,張成富跟龍虎堂的龍頭老大有一筆交易,就在北門那一代的一個廢棄工廠,你只要帶着警察埋伏好,人贓並獲,張成富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過。他這些年想法子掩蓋他的罪行,也就是怕警察找上門兒來。那個女人本事雖大, 但也不想做得太惹眼,她是不會去招惹警察的。”
聽完順子的話之後,許世唯神情嚴肅的點點頭:“嗯嗯,我明白了,叫警察這事兒沒問題。不過……有件事我想問你,你必須誠實的告訴我。”
“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如實作答。”順子的樣子雖然不好看,但說話卻帶着一股子濃濃的書卷氣。
許世唯回眸看了看我,目光再次回到順子身上:“你今天說的靈車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