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在場的衆弟子立即驚愕不已。
葛雲生要回來參加仙武會!
這個叛徒竟然還敢回來參加仙武會!
如果他參加仙武會,符籙門中又有誰是他的對手?!
難道真的要讓一個叛徒來當掌門?
衆人之中,尤其以李默然最爲驚訝,今年的仙武大會,他李默然原本是勢在必得,但若是葛雲生也參加,自己豈有勝算?
不想,葛雲生卻笑道:“諸位莫驚恐,參加仙武大會的並非貧道,而是我的弟子,趙五郎!”
他拉了一把有些愣住的趙五郎,道:“還不拜見各位太師叔、師伯、師叔和師兄弟。”
趙五郎朝衆人傻傻地作個道揖,恭敬地叫了一遍。
神霄道人見這人雖然生得有些精壯,眉眼之間也算英氣勃發,但模樣動作看上去就是呆頭呆腦,顯然遠不如自己門下的李默然,忍不住哼了一聲,冷言道:“他是何人?憑什麼你說參加他就能參加,你當我符籙門是什麼地方。”
淨明道人也搖頭道:“葛雲生,你自己都是戴罪之身,又何必連累這無辜的小道人呢!而且這小道人的資質也……”淨明這句話雖然沒好意思說出口,但大家都能猜出其中的意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趙五郎並非修煉符籙道法的好苗子。
葛雲生收了笑意道:“我這話並非說來與各位消遣,今日回來,正是爲了我弟子參加仙武會一事。”
清微道人道:“凡參加仙武會的弟子,第一必須是我符籙門的門人,第二必須通過三關考驗才能入選拔名錄,第三必須掌門人親自批錄,你這徒弟三樣都未通過,想參加仙武會,如何能成?”
參加仙武大會的人選關乎一個門派未來掌門人的敲定,自然是一件十分慎重嚴格的事,所有參加比試的門人都要通過德品、修爲和心境的三關考驗,能入仙武大會的自然都是弟子中的精英人物。
葛雲生道:“你這問題問得好,那我便一一回答你,其一,趙五郎方纔已經行了拜師禮,已是我符籙門第一百三十七代弟子,此事有歷代祖師爲證,自然不是問題;其二三關考驗原本不過是爲了檢驗弟子的實力,篩選掉實力不濟的弟子,原則上突破凝神之境的道人都可以參加,五郎已經突破了凝神之境,這環節自是可有可無;其三是最重要的,趙五郎乃是我師父玄天子欽點的名錄,你說到底是你這個代掌門說話管用,還是我師父說話管用?”
各道人臉色紛紛一變,神霄道人更是怒道:“放肆!掌門師兄早已仙逝多年,如何會欽點一個毫不相干的弟子?你這謊話未免也太隨口而來了吧!”
葛雲生哈哈笑道:“我若是隨口胡謅,何須來此走這一遭,我要親自踏上仙武會道壇,你們誰能敵我?”他舉起虎鶴令,道:“這令牌是師父臨終前親自交給我的,他傳我一道密諭,要我帶回一樣東西,這東西若是在我手中,便叫我不論什麼情況都要接替掌門之位,這東西若在別人手中,能奪則奪,不能奪就帶他回來,參加這仙武會,重振我符籙之威!”
趙五郎聽到這也一臉驚訝,這些事葛雲生從來沒跟他說過,他只告訴自己要回來參加仙武會,卻沒提過當年玄天子給他留下的是什麼遺志。
原來這就是葛雲生念念不忘的事情!
各道人更是震驚的無以復加,昔日夜間,玄天子命葛雲生單獨前往他的寢宮,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二人究竟聊了什麼事,只知道深夜之時,玄天子的長明宮內爆發出劇烈的打鬥聲,而後就聽得葛雲生一聲哀嚎,再接着便是衆人追捕,葛雲生瘋狂屠戮血洗符籙門之事。
清微道人顫抖道:“掌門師兄說的這個東西難道是……”
“神!明!如!電!”
葛雲生一字一頓地說道。
衆人再次譁然,清微道人更是抖了一抖,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
“長老!”各道人紛紛扶住他,絕大多數的道人更是不懂這“神明如電”究竟是什麼東西,爲何能讓清微長老這麼震驚。
這也難怪,萬法辨真、神明如電,乃是符籙門內至高無上的機密,是符籙門歷代掌門才能擁有的至寶,一般的道人聽都不曾聽說,更別說是能一窺這靈力的威力,只可惜這兩股靈力雖然十分強橫,但非天資卓絕、心性聰慧之人不能掌控。
清微道人發抖道:“你真的找到了另一顆混元心?那一夜,你們究竟在長明宮內發生了什麼事?師兄爲何要這樣做?!”
葛雲生喃喃自語道:“師父他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
十六年前的往事,似乎終於要揭開迷紗。
那一年,正值新一屆道壇決即將來臨之時。
葛雲生的橫空出世,令符籙門上下驚喜不已,沉寂多年的符籙門終於有了能夠與其他三個門派一較高下的弟子。葛雲生自己也深知使命所在,日夜勤學不輟,生怕浪費了一寸光陰,落下一步之遙。
但符籙道法太過博大精深,非人力所能盡數參透,葛雲生年紀尚輕,修爲在符籙門內雖然已然通天,但與王瓊風等人相比,仍有一絲差距,但這一絲差距便足以令他在道壇決上鎩羽而歸。
葛雲生的師父玄天子何嘗不是把這些看在眼中。
問鼎道壇決,他比葛雲生都要迫切幾分。
正是基於這種求勝之心,玄天子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一日夜裡,玄天子傳密令叫葛雲生到他的長明宮。
長明宮內,燭火搖曳,照得四處搖晃不定。
玄天子問道:“雲生,距離道壇決不過一個月時間,這一戰你有幾分把握。”
葛雲生反問道:“師父問的可是對誰?”
玄天子道:“當今正道內,論修爲論道法難逃三人,御劍宗的王瓊風、丹鼎觀的徐長元,還有馭靈司的嚴明崇,我問的正是對這三人的把握。”
葛雲生想了想,答道:“以目前之勢,這勝算王瓊風有四分,嚴明崇有三分,弟子亦有三分,而徐長元一分都沒有。”
玄天子淡淡道:“你們四人都是返照地境的修爲,徐長元爲何一分不得?”
葛雲生道:“丹鼎道法乃是速成之法,一分道力一分自損,徐長元雖然已修得九轉丹的第八轉,但自己內力也傷得七七八八,若他突破不了這第九轉,修不成不敗金身,這勝算自然是等於零。”
玄天子點頭道:“那與王瓊風這一分卻是差在何處?”
葛雲生道:“王瓊風有六宗神劍在手,他的劍與他早已融爲一體,人劍可合可分,猶如雙人之力,這一分便差在他那把神劍上。”
玄天子又問道:“那嚴明崇呢,他也可得三分。”
葛雲生道:“馭靈道法,是借力之法,這借力與符籙又有所不同,符籙之力從心神而出,心到法到,而馭靈之道卻是人與靈獸的溝通,始終有間隙在,若論道法他差了弟子一分,但嚴明崇以靈獸強化內力,萬靈心經雖然剛修煉第七層,但也足以彌補這一分的差距。所以,我二人可平得這三分。”
玄天子讚道:“你心中明瞭,這是最好,那你可有穩操勝券之技?”
葛雲生想了想,搖頭道:“事到如今,惟有全力二字,無他法!”
玄天子嘿嘿笑道:“全力二字?上了道壇決,誰人不是全力以赴?你若與嚴明崇對陣,這全力或許還有幾分勝機,但若是對上王瓊風,這一分的差距便是溝鴻,你惟有一敗塗地!”
葛雲生垂首道:“即便如此,弟子也決不放棄!”
玄天子道:“葛雲生啊葛雲生,我符籙門沒落百年,好不容易出了你這麼個出色的弟子,我若不再助你一臂之力,我玄天子便是愧對列祖列宗!我符籙門可不知還要沉淪多久!”
“你隨我來!”
玄天子踱入自己的寢宮之中,這偌大的房間內佈置的極爲簡樸,除了一張牀,便只有兩尊虎與鶴的紫銅雕像。
玄天子自言自語道:“虎有剛猛之力道,代表的是地之威;鶴有撥雲之輕靈,代表的是天之闊。虎鶴二獸正對我輩對符籙道法的追求,剛中帶靈,巧而不柔,天地之間任我遨遊,只可惜有此境界者真是寥寥無幾。”
他猛地震開牀頭矗立的紫銅虎雕,一聲清微的裂響,牀頭上的牆壁上顯出一個法陣,玄天子破指揮血入陣,急急書寫,正是“萬法辨真,神明如電,道合符籙,速隨心意”十六個字。
十六字寫畢,法陣光芒大盛,這光輝之中現出一個烏黑色的木匣子。
玄天子取出這木匣子,凝視良久,嘆道:“這法物傳給我已經整整二十年了,只因爲師的資質有限,始終不敢輕易使用,白白浪費了這二十年的光陰,愧對歷代先祖。其實,何止爲師,這每一代的掌門都不曾敢嘗試這法物,只怕辜負了祖師的期望。”
葛雲生眼見這匣子古樸,料想是什麼寶貝,急聲問道:“師父,這,這裡面是什麼?”
玄天子嘿嘿嘿地乾笑道:“你自己看看罷!”
說着他打開木匣子,一道明亮的藍色光芒透了出來,葛雲生急忙遮住自己雙眼,過了一陣他見光芒減弱,才定眼看了一下,但只是這一下卻也叫他臉色一變。
這匣子裡藏得竟然是一顆人心!
一顆鮮紅還在跳動的人心!
噗通!噗通!噗通!每一下都牽動着葛雲生的心臟。
葛雲生驚道:“師父,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