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道人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快道:“我昨日特地飛符傳書,說我等今日午後到觀歇息,這五莊道人不該如此不懂禮節,竟然閉門待客!真是可惱!”
李默然勸道:“師父莫氣,這其中只怕有什麼變故?”
清微道人不動聲色,命令道:“柯青,你且去叫門,說符籙門清微、神霄道人來訪。”
柯青得了個令,上前扣了扣門環,叫道:“符籙門清微、神霄兩位道長帶領各弟子來訪,還請開門。”
一連叫了三聲,卻無人前來開門。
“太師伯,這觀中好像沒有人啊?”柯青回頭道。
清微道人搖頭道:“不可能,這五方觀乃是丹鼎觀在此地設置的一個重要支觀,負責收集汴京一帶的信息,觀內有弟子百餘人,平日裡不可能沒有人在觀內的。”
神霄道人眉頭一皺道:“那隻怕是出了什麼事?”
趙五郎也抽了抽鼻子,疑惑道:“似乎有屍臭味。”
柯青也朝門縫內嗅了嗅道:“屍臭?我怎麼沒問到?”
趙五郎道:“似乎是被人刻意掩蓋了。”
“管他是真出事還是有意不開門,如此待客之道便是失禮!”神霄道人最是性急,他還沒等趙五郎說完,就已經幾步上前運足真氣一把推開大門,嘭地一聲大門應聲爆裂開來。
一股濃烈的屍臭味傳了出來!
“好臭啊!”衆人大叫道。
有道人指了指門縫裡一堆黃色的粉末,叫道:“是掩屍粉,難怪剛纔聞不到屍臭味!”
“看來果然是出事了!”
衆人急忙衝入道觀之中,卻見道觀之中空空當當,什麼也沒有。
清微道人下令道:“速速搜查道觀,看是否有屍體或者生還者。”
李默然、趙五郎、龍甲師帶着三隊弟子分別搜尋三清殿、祖師殿、靈官殿、鐘鼓樓、寢宮等處,但搜尋了一陣卻發現,這道觀裡一具屍體都沒有,若非空氣中凝結着強烈的屍臭味,衆人還以爲只是這裡的道人臨時出去了而已。
神霄道人生疑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若是被滅觀了,屍體又去哪裡了,若只是有急事離觀,這屍臭味卻又是怎麼回事?”
清微道人沉吟半刻道:“此事太過蹊蹺,我們再好生找找看,看有什麼蛛絲馬跡沒有,這味道這麼臭,沒理由沒什麼東西留下來。”
衆人再一次分頭行動,只是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異樣之處,似乎真的是莫名其妙的人去樓空而已。
趙五郎暗暗思索,獨自朝正殿走去,他自言自語道:“這臭味,或許並非是留下了什麼東西,而是爲了掩蓋其他的氣味?”
他擡頭朝大殿頂上看去,殿內無火燭黝黑一片,只能依稀看着一些輪廓。
滴答!
忽然,有一點細微的黑色水珠滴了下來,落在青石磚上,赫然醒目。
趙五郎蹲下身子,掏出一張黃符輕輕一擦,黃符突然燃了起來,發出一股腐臭的氣息,這……是一滴屍油?
難道這房頂上有屍體?
趙五郎正欲燃符拋上去看看,突然見這屋頂上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是一道人影!
“誰?”趙五郎喝道。
這人影悄無聲息,卻不知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一點生氣都沒有,爲什麼這正殿剛纔來了幾次都沒發覺到,他是一直隱藏在此還是突然駕臨?
趙五郎來不及細想,急忙猛地飛出一道火光,轟隆一聲,烈焱直接繞粱而去。
這人身形也十分迅捷,他閃動了幾下就躲過烈焱的追擊,而後翩然落地,落在大殿的一處陰影裡。
趙五郎喝道:“你是誰,這裡的人不見是不是與你有關,你爲何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陰影中,那人一言不發,安靜的就像是一道影子而已。
趙五郎冷冷道:“你不說話,那我便逼你開口,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他單手一拍,烈焱凝聚化作一柄利劍,將整個大殿照的十分明亮,他正欲御劍飛擊,那人卻急忙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而後突然一揮手中的武器,一道狂風急旋而出,這狂風之中還有驚雷紫電,層層擴散而出,耀眼而迅捷!
轟隆一聲,整個大殿受不得這風雷之力,瞬間被撕裂成碎片倒塌了下來。
趙五郎驚了一下,他未曾想這人竟有這麼強橫的內力修爲,舉手之間就可以撕毀這幾丈高的三清大殿!大殿傾塌,磚瓦粱柱紛紛落了下來,趙五郎急忙閃動身子躲了出去,而那人也捲動長衣,像一陣風一樣消失在夜色之中。
大殿突然倒塌,符籙門所有道人都嚇了一跳,急忙圍了過來,見趙五郎安然無恙而出,這才長噓了一口氣,紛紛問道:“剛纔發生什麼事了?”
“師弟人沒事就好,這大殿怎麼突然就倒了?”
清微道人也關切地問道:“五郎,剛纔你似乎與人發生爭鬥,究竟什麼事?”
趙五郎臉色有些嚴峻,道:“我剛纔看到了一個人!”
“誰?”衆人以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
趙五郎道:“雲機社,蘇丹青!”
“蘇丹青?!”所有人都被震驚到,這蘇丹青當日被丁少宗三劍斬殺,是符籙門所有弟子都親眼看見的,一劍穿心斃命,救無可救,怎麼可能過了四年又活了過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清微道人不敢相信,又問了一遍:“你確定他是蘇丹青?”
趙五郎道:“我確定,他雖然極力掩蓋,但還是露出了馬腳。蘇丹青的武器是太蒼神筆,可以馭使風火雷電四相天威,剛纔他用的正是驚風雷一招,用太蒼筆畫出風雷之力,加之他的身形動作我都是記得清清楚楚,所以不會有錯。”
李默然道:“這蘇丹青與我們正道有何冤仇,爲何要在此殺人屠觀,而且殺了人,屍體他又放到哪裡去了?”
趙五郎道:“此事還未可知,不過我曾聽常春真人說,蘇丹青對雲夢空間道法研究頗深,若人真是他殺的,想要處理這些屍首也不算太難,只是現在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麼。”
清微道人:“五郎,那你剛纔看清楚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西南方位而去。”趙五郎道,
“糟了!”清微道人道:“西南二十餘里處正是我符籙門的支觀碧霄觀,若這人再經過這觀屠殺,可不是……”
神霄道人急忙勸道:“師兄,如今距道壇決不過七八日裡,我等若是去碧霄觀又要繞道而走,這樣耽擱下去只怕要誤了道壇決的比試。”
清微道人道:“我等連夜趕去,不過幾個時辰就能到觀,若無事便休息一晚,明日再趕去太虛崖,這樣也不過多浪費一天時間,但若是有事,那便是幾十條人命,我符籙門雖衰敗,但絕不能這般見死不救,縱容邪道在我等教派內作祟而不管,若是這樣,長期以往,我符籙威嚴何在?”
趙五郎道:“我輩弟子理應這樣。”
清微道人下令道:“速速往西南而行,看這蘇丹青究竟想搞什麼鬼!”
衆人顧不得休息,連夜疾奔,這沿途都有不少蛛絲馬跡留了下來,蘇丹青過境之處,均是臭不可聞,所以倒也好追,就這樣追了約莫兩個時辰,終於在半夜時分到了汴京地界內的碧霄觀。
此觀,是符籙門下的一個支觀,規模不大,平日裡有三十餘號道人長居其中。
衆人到了碧霄觀前,不由得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因爲衆人昨夜剛剛在這觀中借宿過,所以十分熟悉,此時再訪,卻見觀內已經傳來了一陣濃烈的腐臭氣息,心中暗叫不妙。
“默然,柯青,曾易,吳昊,你們四人隨我進觀查看!”神霄道人大喝了一聲,首當其衝就要殺進去。
趙五郎好心勸道:“太師叔,這蘇丹青似是有意引我們過來,只怕裡頭有詐,不可這般貿然進去!”
神霄道人原本也覺得該謹慎一些入內,只是他聽了趙五郎的勸阻心頭不快,偏偏要大搖大擺的入內,口中還喝道:“我等符籙精銳皆在此,還怕了其他歪門邪道不成?救人要緊,速速進來!”
衆人直挺挺殺了進去,果然剛進道觀就聽得一聲爆裂聲,而後一聲聲哀嚎傳了出來。
清微道人一驚,急忙帶着各弟子也衝了進去,卻見這碧霄觀內不知何時擺了上百個丈高的大木桶,一個一個擺的整整齊齊,好似士兵列陣一般。
而最前面的幾個木桶已經爆裂開了,一桶桶濃墨一般的污水噴濺而出,臭不可聞。
神霄道人和幾個爲首的弟子躲避不及遭了這臭水的侵蝕,一個個身冒青煙,皮膚潰爛,痛得紛紛後退,哀叫不止。
“這是什麼邪毒!好生可怕!”
這些道人急忙拍出幾張破穢符籙,不停地用符灰拍打被腐蝕的地方,暫時控制住這毒液的蔓延。
衆人驚魂未定,突然又有十幾個木桶爆炸開來,更多的毒液蔓延而出,幾乎將整個道觀都染成一片黝黑。
龍甲師急忙捏決,喝道:“神龍御甲,百邪不侵!護!”一道血紅色的光芒閃耀而出,一片片巴掌大小的龍鱗疾疾轉動,化成一面龍鱗盾牌擋在衆人面前,將這些噴濺過來的毒液悉數擋了下來。
龍甲師道:“是個毒液陷阱!”
這話剛說完,就有道人驚叫道:“天吶,你們看,這木桶裡都是死人!那些屍體都在這裡!”
那些爆裂的木桶中裝滿了毒液,黏稠的毒液流盡了之後終於露出一個個赤身裸體的屍體,看髮型玉簪模樣應該都是五方觀和碧霄觀的道士。
這些屍體雖然剛死不久,但是由於被毒液浸泡,看起來顏色青黑,彷彿是曝屍許久,一陣陣惡臭難聞。尤其是碧霄觀的弟子,衆人昨夜才見過他們,不過隔了一日就變成這般可怖的屍體,何止一個慘字了得。
清微道人震驚道:“朗朗乾坤之下,竟然還有人敢做這等惡事,此事我符籙門必然要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