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郎再次醒來,已是翌日清晨。
身邊依舊是鳥語花香,小茹依舊安靜的陪在他身邊,小茹笑道:“你醒了?”
“呀,這道士,昨天是被三劫嚇暈過去的吧?”一個聲音在趙五郎的背後響起,趙五郎勉力回頭一看,正是當日救他的百無邪。
小茹瞪了百無邪一眼,道:“爺爺說了,他那是大傷初愈,一時氣血不暢罷了,師兄你別胡說!”
“哈哈,被嚇傻了就被嚇傻了嘛,又沒什麼丟人的,你這臭丫頭什麼時候胳膊肘外拐,幫着不相干的人說話了。”百無邪有些不滿道。
趙五郎爬了起來,打斷這二人的對話,問百無邪道:“你是?”
“我叫百無邪,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百無邪跳着坐在桌子上,有些得意道。
“是你救我回來的?”趙五郎問道:“你就是小茹的師兄。”
“正是!”百無邪道。
趙五郎起身致了個謝,問道:“你說昨日是三劫?馭靈司內難道有人已經達到傳說中渡劫的修爲?”
百無邪嘿嘿笑道:“怎麼可能,當今世上哪裡還有這般厲害的人物,需要遭到天威譴罰,這風火雷三劫打的不是人,而是陣法?”
“陣法?”趙五郎疑惑道。
“不錯!你非我馭靈司內的弟子,自然是不知道的,我馭靈司立派於六百年前,開山祖師玉文真人以十二天信印收服青紅二妖,將其靈力化入谷內藤木之中,終成這七十二龍盤陣,世人只知是這二妖作亂,被我祖師收服,其實真相纔不是這樣呢。”
百無邪侃侃而談道:“這青紅二蛇妖已在此修煉數百年,馬上要歷經天劫,二妖懼怕三災劫數,遂向祖師求助,祖師見這二妖本性純良,有心助他們一臂之力,奈何天劫浩蕩,三人合力依舊難敵這風火雷三災威力,青紅二妖被燒盡肉身,只剩元神,玉文祖師無奈之下,纔將他們的靈力化入層層靈木之中,並結合玄空堪輿術法,設下靈虛谷七十二龍盤陣,因爲這陣法中蘊含青紅蛇妖的靈力,又借了玄空之力,所以每年夏至、冬至兩天,這天上都會降下風、火、雷三災,意圖破掉這太過逆天的法陣。”
“正是如此。”小茹也點頭道:“這世間萬物本該平衡,若是有一物力量太過強橫,必然要遭天譴。”
“所以啊,苦修什麼的都是浮雲,練得太厲害了,還不是要被天譴。”百無邪搖頭晃腦道。
“百無邪你又胡說什麼?!這世間只有強者才能生存,這風、火、雷三災都打了幾百年了,也沒破掉祖師的法陣,足可見只有擁有至高無上的法術,才能與天地抗衡!”門外一女子冷喝道。
百無邪臉色一變,聲音都低了幾分:“姐姐,你怎麼來了?”
小茹也嚇得低下了頭,恭敬道:“見過無心姐姐。”
百無心徑直走了進來,環視趙五郎一圈,面無表情道:“谷長老妙手回春的本事當真厲害,這樣嚴重的傷他都給你救活了。”
房間內傳來穀神醫蒼老得聲音:“玉翎仙子難得肯進我的長春宮,真是稀客稀客,可惜老朽這幾日身子骨欠佳,有失遠迎了。”
百無心也不客氣道:“我只是來看我弟弟,一會就走,你也不必這般客氣。”
百無邪一心想要跟着穀神醫學回春之術,這事讓百無心頗爲惱怒,她只以爲是穀神醫見自己門庭冷落,使着法的拐騙了百無邪來學回春術,所以心中對穀神醫並沒有多大好感。加之,這幾年,百無心的修爲精進甚快,在同齡人中第一個突破了返照之境,深得嚴明崇的重視,在馭靈司內已是風頭無量的人物,這把言語上忍不住都有些放肆。
穀神醫嘿嘿嘿地乾笑了幾聲,也不介懷,道:“那你就好好看吧,老夫身子欠佳,先休息了”
百無心聽了這話也不再理穀神醫,盯住百無邪,道:“你不是在修煉你的小靈子嗎,給我看看練得如何了?”
百無邪臉色一變,吞吞吐吐道:“啊,這個,這個,我的小靈子已經煉得差不多了,姐姐沒必要看吧。”
“煉得差不多了?那現在化出來給我看看!”百無心冷冷道。
“啊?但這幾日小靈子靈物正在吸收陰陽二力,千萬不能放出來,一放出來就前功盡棄了!”百無邪強裝鎮定道。
“真的?”百無心顯然不信。
“千真萬確,姐姐,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必須相信我啊!”百無邪一臉諂媚道。
百無心神色未改,依舊冰冷道:“你知道再過一月,便是馭靈司一年一度的試功大會,你若是今年還突破不了凝神之境,你必須跟我重新修行馭靈法門,不得再練習回春之術了!”
百無心說的試功大會,便是馭靈司每年新年時舉辦的一次盛會,辭舊迎新之時,掌教和各大長老更要對所有弟子的修爲進行一次檢驗。去年,百無心在同輩弟子中第一個突破了返照之境,叫馭靈司上下的人驚訝不已,這麼年輕能夠突破返照之境的當真是奇才。
但可惜的是,作爲天資更加卓越的百無邪,卻始終還在化炁之境徘徊,內力似乎毫無長進,這點讓百無心十分不滿。
在她眼中,這世間唯有強者才能生存,才能受人尊敬,百無邪不思進取,白白浪費了天資,如何能行?
百無心震開長春宮的大門,一抖雙指,玉陽雀翩然落入院中,她回頭再次警告百無邪道:“十日後,我還會再來,你再煉不成你的靈龍,我便親自來教你怎麼突破凝神之境!”
百無邪臉色一變,當真是如白紙一張。
百無心騎着玉陽雀化作一抹白光消失在天際,小茹才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道:“她每次一來,感覺這長春宮的地都要翻了一樣。”
趙五郎見這百無心雖然冷漠不留情面,但對百無邪卻是真心實意的一腔期待,他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的師父,想起那個同樣冷傲寡言的齊雲飛,也不知道這二人究竟在何處了,是死是活,他心中頓感焦慮,覺得此地再也不能呆下去了,自己必須趕快出去找到師父和齊雲飛。
趙五郎打斷二人的對話,作揖道:“兩位恩人,我師父和師弟還生死未知,這裡雖然有萬般好,但是我着實不能安心住下去,五郎想就此別過,救命之恩,來日必當涌泉相報。”
趙五郎轉身再朝裡屋一拜,道:“多謝常春前輩一再相助,救命之恩,五郎銘記於心,只能來日再報。”
裡屋毫無動靜,不知是穀神醫是真的睡着了,還是無心回話。趙五郎等了片刻,見穀神醫沒有說話,又拜了一下,便起身要離去。
小茹見趙五郎真的要走,臉色一急,道:“這麼快就要走啊,你的傷纔剛好呢。”
趙五郎嘆了口氣道:“你有所不知,我們跟屍神君在龍涎閣惡鬥了一場,我被打入河中,我也不知道師父和齊師弟是贏了還是輸了,是活着還是死了,你說我現在哪裡還有心思呆下去。”
百無邪哼了一聲開口道:“我說你是不是傻啊,今日距離你被發現也有八九日了,若是他們贏了,自然會來找你,若是他們輸了,早就屍骨不存,你找豈不是也白找。”
趙五郎一聽這話,心中更加焦急:“不可能,我師父不會死的!他的道法一定能勝過屍神君的!”他話雖這麼說,心中卻隱約泛起幾絲不安,聲音已經低不可聞:“就算他們真的死了,我也要找到他們,給他們好生做個法事。”
趙五郎說到這裡,已是神色悲慼,當日龍涎閣一戰,兇險萬分,也不知道自己的無雙烈焱究竟把屍神君燒成什麼樣子,若是未能一舉擊敗屍神君,他師父和齊師弟只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一想到這,他不禁悲從中來,恨不得立即就拔腿往龍涎閣趕去。
百無邪突然神情一變,笑道:“你要走也可以,不過你也說了救命之恩必當涌泉相報,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你可是該報答我?”
趙五郎愣了一下,道:“這是自然,但五郎心中焦急,可否容我找到我師父和師弟,再來報恩,五郎自問是重情重義之人,此事絕不推脫。”
百無邪搖頭道:“我這事也很急,也拖不得。”
趙五郎一時兩難,想了想還是無可奈何道:“恩人想要五郎做什麼?請儘管明言。”
百無邪嘿嘿笑道:“這纔是聰明人的決定,你要知道這靈虛谷內,要是沒有我馭靈司人帶路,憑你的修爲,絕難走出去。你幫了我這個忙,我帶你去找你師父,你看如何?”
趙五郎有些驚喜道:“那還請恩人明言。”
百無邪嘿嘿笑道:“其實我這事也不難,你聽着。”
說着,百無邪趴了過去,對趙五郎耳語一番。
小茹站在一旁,也不知這百無邪又起什麼歪點子,她生怕趙五郎吃虧了,提醒道:“無邪師兄,五郎傷勢剛好,你別又要害他。”
百無邪冷冷笑了一聲:“小茹,此事與你無關,你休要多管閒事。”
趙五郎卻道:“救命之恩,本該盡力相報,此事我應允你。”
百無邪高興道:“那便好,三日之後,月圓之夜,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