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座蓮臺猶如六座神像分立道壇之上。
第一個蓮臺上,趙五郎破血畫符,用的正是天蓬火龍咒,這天蓬火龍咒在魔血的作用下,分化出九條火龍,而這每一條火龍之中又有風雷之力,洶涌咆哮,威力自然更勝原先數籌。
火龍奔襲而來,南宮少羽急忙御法抵擋,九劍合攏,化作劍盾想要御掉這九頭火龍的攻勢,嘭地一聲,火光風雷激射在劍盾上,南宮少羽一下子就退後了五六步。
他還要再御劍還擊,卻不想,這火龍在空中張翅,片片火羽飛濺而出,這火龍竟然直接化作了九隻火鳳凰再度攻了過來,轟隆!
火鳳凰直接破開這劍盾,將南宮少羽擊飛在地,燒得他面黃灼痛,然而這招式還未停歇,火光隆隆往天上急旋,猶如一道巨大的火柱狂卷通上了天際,火柱化作了一個巨大的人形,傲立在道壇之上,這卻是符籙六術的請神術,火輪神將宋無忌。
火神再度踏上道壇,重拳狂捶而下,一下子把南宮少羽狠狠地擊飛了起來,南宮少羽還想起身反擊,但人力微小,如何能與小山一般的神將搏鬥,他連連捱了十幾拳,口中鮮血更是噴紅了胸前一片。
火神灼熱,半響不到,卻又發現自己周邊一片迷濛,頭頂的火焰向天燃燒,化作無數連綿不絕的火焰山峰高懸於頂,腳下的水浪化作波谷下沉,又像是曲曲折折的深谷幽澗將自己圍困,這山重水複,無窮無盡,比之山河陣更加詭譎難辨。
南宮少羽好似被火焰山峰所壓,又好似囚禁在深海之底,渾身動也動不了,只有眼睜睜地看着趙五郎的道法一招招地打了過來。這道壇上,時而是九龍纏繞,時而是九鳳騰空,時而又是神將手持火輪放火激燒,時而又在火焰之中化出十八個人影快如閃電地擊打自己,這滋味當真是比地獄還苦不堪言。
趙五郎雙手一凝,萬千雷火在自己手中凝聚起來,這雷火之中似乎還有青光、金光和藍光,五彩斑斕,璀璨奪目,好似凝聚了一枚彩虹在他手中,他冷喝道:“南宮少羽,你認輸吧!”
這一擊之下,勝負必然要見分曉。
但不想,南宮少羽卻突然嘿嘿嘿地陰笑了起來,他道:“我輸了?我纔不會輸,趙五郎,你看這是什麼?”
他艱難地從自己的胸口中掏出一樣東西,這東西微微用袖子擋着,臺上衆人都看不到,只有趙五郎能看得見。
只是這東西叫趙五郎看了一眼就渾身一震,心中立即冷如冰霜,手裡的道法也停在原處,叫他無論如何也打不下去。
趙五郎怒道:“這東西……它怎麼會在你手裡?!”
究竟是什麼東西讓趙五郎一見就如此震驚,這道壇決已是到了收尾之際,卻不知又要生出什麼變故,只是世間之事,波瀾詭譎,有時任是神仙也猜不透他的來由和結局。
清虛山,御劍宗。
雙方爭鬥亦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王瓊風忍着心裡和身體的痛楚,強行御起靈劍,這靈劍與他心意一致,根本不需要王瓊風使出太大力氣,只是他心頭一想,這劍便直接朝陸子陽擊殺而去!
這一劍融合了丁少宗的劍靈,自是迅捷無比,陸子陽只覺得眼前景物突然一滯,而後這劍芒就一閃而來,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撲哧一聲!
靈劍刺入陸子陽的肩膀,帶出了一團血花。
陸子陽大驚,他一生都在研究靈劍,自然對這劍的威力十分清楚,尤其是丁少宗資質奇佳,是十分適合化劍的人選,他化成的靈劍必然凌厲快絕,難以抵擋!
他急忙閃身後退想要躲避,但這劍靈擊中了陸子陽之後在空中繞了半圈又迅速飛了回來,再次飛梭而下,陸子陽躲避不及,小腿又中一劍,皮肉都翻了出來。
王瓊風的面目已是怒如地獄判官,他喝道:“陸子陽,你因愛生恨,已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今時今日就要叫你償還所有的惡!”
他渾身劇痛不能凌空飛躍,只能勉力馭動手中的靈劍再度殺來,這一劍快如疾風奔雷,直接從背面對着陸子陽的心臟飛去,顯然是要一劍斃命!
陸子陽的北面是魏青虹的屍體,這一劍若是擊中,必然要叫魏青虹和陸子陽都分屍當場。
陸子陽突然面色一變,快速轉身,將魏青虹的屍體死死地護在自己身後,他寧可用自己的心口來擋住王瓊風的這一劍,也不想傷了魏青虹的屍首。
這一舉動讓王瓊風突然心中一軟,這一劍竟是偏了偏,刺入陸子陽的右胸口。
噗!血霧狂噴!
陸子陽垂然倒地,左手迅速封住自己的穴位,哈哈大笑道:“王瓊風,丁少宗的靈劍好生厲害,不過你一時心慈,不肯殺我,現在可不是要悔恨終身!”
王瓊風手御靈劍還要再擊,卻發現自己的靈劍突然有些灰暗無光,似乎速度也緩慢了不少,陸子陽突然猛地拍出一把墨劍朝王瓊風打去,王瓊風揮劍擊擋,只是這靈劍剛剛回身,雙劍甫一交錯,就見這墨劍突然爆裂,化作層層墨浪擴散而出。
靈劍一遇到這墨浪登即慘叫了一聲,迅速退了回去。
王瓊風和齊雲飛齊齊驚道:“這是……墨魘?!”
陸子陽得意道:“不錯,這可是房長生修煉六百年得墨魘,越是有靈性的東西就越懼怕此物,你的靈劍雖然厲害,此物卻是它的剋星,剛纔這劍刺入我體內時,已沾染了我的墨魘,如今墨魘內外發力,它哪裡還敢上前?王瓊風你今日輸定了!”
他再一拍掌力,墨魘就朝王瓊風擴散而去,王瓊風急忙揮動長袖,以風力逼退這墨魘,只是此時他身中劇毒,掌力薄弱,不過片刻,這墨魘就再度捲了過來。
二人這般僵持着,眼看王瓊風就快抵擋不住,突然一旁的齊雲飛御劍而上!
他猛拍劍匣,高喝道:“陸子陽,你快住手!”
齊雲飛憎恨此人面心不一,狡惡如此,再也不想喊他師父二字,改爲直呼其名,他迅速御起風廉神劍捲動風潮朝王瓊風的四周飛去,呼啦啦作響,飛廉神劍將陸子陽的墨魘盡數刮捲到一旁,暫時保住了王瓊風的性命。
陸子陽冷冷道:“好個乖徒弟,怎麼,要跟你師父作對麼?”
齊雲飛手持風廉神,冷冷道:“陸子陽,你恐怕忘記了,飛廉神劍上所刻的劍銘是什麼了。我今天就告訴你,這十四個字是位列乾宮,掌風雲之變,當不順不逆!”
這不順不逆說得正是不盲目隨從,也不隨意逆反,齊雲飛原本以爲他師父對他恩重如山,心中憧憬便一味的相信他,如今想來卻是太過可笑,自己不過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罷了,這不順不逆這四個字不正是對自己對打的嘲諷?
齊雲飛喝了一聲,突然乾坤八劍齊齊使出,這一劍匯合起來如同彩虹閃現,一片流光溢彩。
王瓊風道:“齊雲飛,乾坤九劍最後一劍需靈劍相助,不如我助你一臂之力!”
他操控殘餘靈劍化作一抹劍勢飛入齊雲飛的乾坤八劍之中,這靈力一入其中,整個劍芒都發生劇烈變化,八股力道不再是各自爲政,而是開始互相融合轉化,所有的劍芒都轉化成一道亮白色的光芒,神劍破空而出,叫人完全目不能視!
齊雲飛大喜:這難道就是乾坤九劍的最後一劍麼?原來靈劍的作用就是以靈力轉化融合這前八劍,讓天地間的神力皆爲自己掌控,這樣的劍自然是天下第一的神劍!
陸子陽見齊雲飛化出的一劍,雖然還稱不上乾坤九劍的最後一劍,但也十分接近了,他心想若是能真正化出最後一劍,該是如何驚天動地的一劍。
若是這樣的神劍能爲自己所駕馭,那該多好!
他又激動又駭然,急忙招出自己的九靈劍來硬拼齊雲飛的這一劍,雙劍空中激烈碰撞,劍氣四處縱橫,只是陸子陽的九靈劍終究是抵不過王瓊風和齊雲飛合力使出的一劍。
白色劍芒疾疾劈下,將一道道靈劍盡數擊破,這劍芒距離陸子陽不過分寸之間了,只要再下去幾寸,就能要了這陸子陽的性命。
齊雲飛冷冷地叫了最後一聲師父,道:“弟子不肖了!”
眼見一劍必殺!陸子陽突然面色一變,出口道:“齊雲飛,你難道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要殺麼?!”
王瓊風和齊雲飛雙雙驚了一下,齊雲飛聽了這話更是渾身顫抖,手中的神劍也登即懸停在空中,最終這一劍方向一偏,鐺地一聲刺入了後方的瓊風閣。
轟隆一聲,整個閣樓都化爲灰燼。
煙塵漫卷,木屑蕭蕭如雨落下。
齊雲飛大叫道:“你……你說什麼?!”
陸子陽道:“齊雲飛,我纔是親生父親!或者,你現在應該叫陸雲飛!”
齊雲飛踉踉蹌蹌地後退數步,心中是既震驚又難以相信,瘋狂地搖頭道:“不可能……你不是我阿爹!你不要再想騙我了!你這人謊話連篇,休要再騙我了!”
陸子陽正色道:“有什麼不可能,你和少宗都是我抱回來的。你二人都是我親生兒子!你不覺得你二人的鼻子嘴角與我特別相似麼?”
陸子陽這麼一說,齊雲飛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看起來真的有幾分像年輕時候的陸子陽,只是這人蒼老的太快了,尤其是現在看來面容乾瘦、眼神陰鷙,與自己自然是越來越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