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路漫漫,重回黎山。
二人在山林之中緩緩走着,沿途景色變換,一幕幕回憶翻涌而來,令人唏噓。
過了一座山,便到了一處茂密的杉樹林,施小仙見趙五郎連日來神色一直有些頹廢,突然叫道:“五郎,我們來比賽下好不好,看誰最前跑到前面的石橋,輸了得給我師父整理書籍哦!”
趙五郎笑道:“我現在怎麼跑得過你,你這不是欺負我麼。”
施小仙道:“自然是不需要你跑啊,我們都用傀儡,你就用阿鬼好了,我也用傀儡怎麼樣?阿鬼,你要背好五郎哦,別把他摔了,聽到沒有?”
阿鬼吱吱了兩聲,似是應戰了。
趙五郎見施小仙童心大發,心想此處距離紫雲谷也不過半天的路程了,遂答應道:“比就比,阿鬼,小仙其他的傀儡肯定都不如你,我們怕她做什麼,她輸了,我們也罰她整理書籍,不許她貪玩。”
阿鬼又吱吱了兩聲,點了點頭,似是同意了。
施小仙哼了一聲道:“呀,你們現在都合起來對付我了!不過……”
她突然從乾坤卷中放出一隻狼傀儡,道:“這個可是我所有傀儡中速度最快的一個,五郎、阿鬼你們輸定了!”
說着也不等趙五郎答話,自己換騎着狼傀儡就如一道利箭一樣從前衝去。
趙五郎急忙拍一下阿鬼道:“她耍賴!我們快追上她!”阿鬼眉頭一豎,吱了一聲,也四肢着地,揹着趙五郎迅速追了上去。
這二人一前一後,猶如兩隻靈獸在叢林之中飛奔,傀儡狼本就是用於短途奔襲,速度自然比阿鬼快上一籌,尤其是在樹林之中,輾轉騰挪,爬坡跳躍都十分靈巧,不一會兒功夫便消失在茂林深處。
趙五郎駕着阿鬼奮力追趕,口中叫道:“小仙,你別跑太快了,這地方樹太多了,小心一點!”
施小仙嘿嘿笑道:“你這緩兵之計可騙不了我,這黎山之中哪裡還有什麼危險,你還是趕快追上來吧。”
她一路向前,眼看就要衝出這層層叢林到達石橋邊上,突然一聲怒吼響徹山林,驚得無數鳥雀烏鴉振翅高飛,更有片片枯葉如暴雨般落下。
“啊!”前方施小仙驚叫了一聲。
“小仙!”趙五郎臉色一變,大叫了一聲便駕着阿鬼迅速朝聲響處奔了過去。
越過幾叢藤蔓雜草叢生的坡地,就看見施小仙早已停在原處,她回過頭看了看趙五郎,道:“我沒事,只是突然一聲吼叫把我給嚇了一跳。”
她跳下傀儡,四處瞧看道:“不過好奇怪呀,剛纔那是什麼聲音?我在黎山呆了這麼久從未聽過這般兇惡的叫聲。”
趙五郎道:“你我許久未曾回來,此地若是生出什麼異物也不足爲奇,當小心爲是。”
施小仙好奇道:“我們去看看,說不是來了什麼新的異獸,也可抓來瞧瞧。”
二人皆是好奇之心,一拍即合,於是循着聲音往森林另一個方向走去。
越往裡走,光線越暗,四周都是高大的杉樹,一棵棵都超過一丈粗細,七八個人都抱不攏,杉樹擎天而立,遮天蔽日,如同一座座寶塔直插雲霄。
二人走了片刻,便聞到一股腥味,這腥味之中還有一絲腐爛的氣息。
趙五郎警覺道:“這味道可不像是林中獸類的味道,好像……”
施小仙接應道:“好像墓穴裡腐爛的屍體!”
趙五郎道:“不錯,這裡雖然樹高林茂,但空氣也算通透,不該有這異味,只怕……”
突然又有一陣嘶吼聲穿了過來,無數的樹葉噗噗噗地落了下來。
趙五郎驚了一下道:“那畜生在頭上!”
二人擡頭一看,卻見一個巨大人臉倒懸在樹幹上,這人頭足有一面油傘大小,裝如猿猴,但卻無毛,面色青白如屍體,雙瞳金黃髮光,口中生有犬齒,倒懸樹杈上看起來十足恐怖。
“啊!這是什麼怪物?!”施小仙畢竟是女子,嚇得退後了兩步。
說話間,這怪物再次發出一陣吼叫,一股惡臭充盈整個樹林間,二人不知有沒有毒,急忙掩鼻,快速後退。而後這怪物手腳並用,順着樹幹快速落了下來,只是一躍一撲,磨盤大小的巨掌已經拍了過來。
掌厚如墊,分作五指,皆帶一尺長短利爪,拍動之間帶出一股腥風氣浪。
趙五郎和施小仙急忙躲了一下,這一掌直接拍中樹下的巨石,轟隆一聲立即化作一片齏粉。
“好大的力氣!”
這怪物一擊未中,就暫時半蹲在杉樹下惡狠狠地盯着趙五郎和施小仙,似是在觀察這二人,它移動着巨大的身子,像挪動一座小房子一樣,緩緩走了過來,雙眼中都是金燦燦的兇光。
趙五郎道:“狀如巨人,渾身無毛,恐怕是臭名昭著的金瞳人面犼!”
施小仙道:“金瞳人面犼?”
趙五郎又道:“不錯,不過這人面犼可不是滇南該有的異獸,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黎山的,定時有人把它招了過來。”
施小仙驚了一下道:“難不成是馭靈司的門人在此?”
趙五郎畢竟在馭靈司內呆了不少時日,對這些門人還是頗爲熟悉,他搖頭道:“不會,馭靈司乃是名門正派,其門人出谷極爲不易,甚少來此,即便來了也不會這般任由靈獸無作非爲,只怕是其他門派的馭靈高手!”
二人說話間,這人面犼已經咆哮而來,吼聲震天。
這孽畜伸手一拍,一個丈粗的杉樹就應聲直愣愣地折斷倒下,當真是好大的氣力。
若是以往,別說這一隻人面犼,便是十隻二十隻趙五郎也不放在眼裡,但如今他烈焱衰竭,混元心不在,自然是連一隻都對付不了。
施小仙生怕趙五郎吃了虧,急忙一震乾坤卷,兩頭巨大的熊傀儡就躍了出來。
“撕了它!”
巨熊咆哮朝這人面犼撲了過去,不想這熊傀儡剛跑了一半,空中就躍落另一隻人面犼,這巨犼伸手一抓一扯,直接將其中一隻熊傀儡撕成兩半,對面的人面犼也奮力一拍,又將另一隻熊傀儡拍成一堆破銅爛鐵。
“有兩隻?!”施小仙驚道。
趙五郎道:“只怕不止,你聽這聲音!”
果然,整個樹林裡都開始抖動,處處是噼裡啪啦的聲響,原本就晦暗不明的林間一下子變得越加的昏暗,卻見一片片巨大的黑影籠罩了過來,正是一隻只人面犼順着粗大的枝幹盪漾而來,數都數不清數目。
施小仙驚叫道:“怎麼這麼多人面犼!”
趙五郎道:“必是有人想要來取你我性命了!”
施小仙怒道:“誰這麼大膽竟敢跑到紫雲谷來鬧事!”
趙五郎欲言又止道:“我又不好的預感,只怕紫雲谷也……”
趙五郎的話讓施小仙心中一寒,她搖頭道:“不可能!我師父……紫雲谷有那麼多傀儡守護着,不會有事的!”
趙五郎道:“先別想那麼多,解決眼前的這些人面犼要緊!”
施小仙心憂杜長庚的安危,也不再保留,乾坤卷一斗,幾十具傀儡嘩啦啦破空而出,各色傀儡金剛、力士、猛獸咆哮而出,與這人面犼鬥在一處。
金剛傀儡瀟灑拔劍,身姿旋轉,帶動一道道劍芒飛旋而出,將這巨犼砍得連連後退!
力士傀儡威武掄錘,氣力萬鈞,一擊之下,就將怪物錘得骨裂血噴。
更有猛虎、戰狼、巨蟒等傀儡,撕咬、橫掃、絞纏,與這些人面犼鬥得旗鼓相當。
而阿鬼則化出八隻長臂,皆是手握長刀,死死地守護好趙五郎,一有惡犼過來,便掄刀劈砍,片刻間也擊斃了三隻巨犼。
眼見傀儡大軍已佔了上風,十幾只人面犼被斬殺得七七八八,突然樹林又一陣抖動,又一羣人面犼狂撲而來,施小仙喝了一聲道:“怕你不成!給我殺!”
兩尊持劍金剛首當其衝,揮舞丈長金色巨劍猛地斬了過去,金光一閃,又有兩隻巨犼的頭顱飛躍而起,林中一片血腥惡臭。
這第二輪人面犼亦有十五六隻,雖然再次被施小仙的傀儡大軍盡數斬殺,但畢竟傀儡數目有限,不少猛獸傀儡在惡鬥之下也是傷痕累累,十餘隻猛虎、戰狼還有巨蟒更是被拍成碎片。
此時林中吼叫聲再次此起彼伏,感覺有數不清的人面犼又朝這邊殺了過來,趙五郎急忙道:“小仙,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
施小仙嗯了一聲道:“我們去石橋那裡對付它們!那裡正好可以一夫當關,來一隻殺一隻!”
施小仙說的石橋就在這杉林的邊緣,那裡是一個百丈深的峽谷,只有一座狹長的天然石橋連接通過,這人面犼身形龐大想過過橋自然不易,而且就算自己傀儡抵它們不過,只要把這石橋擊垮,這些人面犼也就追不過來了。
二人急忙快速朝石橋奔去,身後是無數巨大的惡犼在狂奔追逐,這些人面犼不知疼痛和躲避,一羣羣直愣愣地往前衝,無數巨大的杉樹被撞斷倒塌,遠遠看去好像地震塌陷了一般。
這二人駕着傀儡如一陣風掠過,眼看這石橋就在眼前,突然嘭得一聲巨響,眼前登即一黑!似乎是一道牆落在了眼前。
二人擡頭一看,只見一隻足有十餘丈高的巨大人面犼落在了二人眼前,這巨犼腦袋大如房屋,圍繞着腦袋環生了三隻燈籠一般的巨眼,看起來十分怪異可怖。
趙五郎和施小仙嚇一跳,叫道:“怎麼……有這麼大的惡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