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然的身子有些發抖,他面對着一個棺材跪了下去,哭着道:“師傅我回來了。”十一年前
一個老人被一柄如雪的劍刺穿了胸膛,血液順着雪白的劍鋒滑落到那個嫩白的手上,那雙手不斷的抖動,老人在痛苦過後,露出一種安詳的表情,他慈愛的摸了摸少年的頭,笑着道:“然兒莫怕,這是師傅選擇的與你無關,師傅一生太過癡迷武學了,這斬神訣便是師傅最不該創的,爲了戰勝十大高手,居然動用了此招,導致心靈受到侵蝕,做了多少糊塗事,你能在爲師意識未完全滅失之前,送爲師虛空而去,爲師當感謝你纔是。”
少年的手依舊發着抖,目光呆滯面色蒼白。
老者疼愛的輕撫了少年的臉,老者道:“你天資聰慧,爲師畢生所學也盡售與你,只是這斬神訣你一定要記住,莫非萬不得已千萬不能用;歸雪劍是把神劍,它有靈識能懂得你的心意,也能淨化靈魂,只是它一直不屬於爲師,爲師當年在北方極寒世界得到它時,纔不過三十,自以爲天下無人能敵,卻無法駕馭這柄劍,它只是屬於有緣之人的,我讓林平方送你當我弟子也是因爲歸雪劍的原因,我從未使過歸雪劍,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歸雪劍是我所有;爲師不尊並未傳授你什麼重要的東西,你要自己去追尋做人的定義,你不必承認是我徒弟,否則會給你帶來麻煩,而爲師也一直覺得不配做你的師傅;爲師將所有爲師被侵蝕靈魂後收集的那些秘密和畢生的武學都藏了起來,你將這個玉璧交給江南柳家的柳玉,我與他交好,我知道柳家之所以長盛不衰其實是因爲他們是朝廷的暗家,如果他需要調查這些人的話,這些也能幫到他,也算我還他當年曾對我有知遇之情(柳玉曾禮遇玉成子,推舉他做一個文官,可是玉成子謝絕了)。”
林雨然緩緩的跪了下去,他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師傅,徒兒不孝,不能守護好你老人家安息的地方。”
他提起歸雪劍站了起來,目光堅定的看着前方,但是沒有焦距並未看着什麼,他靜靜的說:“今天過後一切都會結束了。”他的話語雖輕卻又無比堅定。
衆人通過了狹小的道路,又進了個較之剛纔的洞府要小一些的另一個洞府之中,在這裡他們並沒有見到,他們料想當中的地下之火,只是這洞府發着通天的紅光,和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熱氣,就像置身一個大火爐中一般。在短短的時間內,衆人都從暗道裡陰冷的寒風過度到這個火爐一樣的洞府之中。
這個洞府之中並沒有十二道石門,有四個沒有石門的洞口,只有中間有一道巨大的門,門上刻着十六字:得我所得不過一世,棄我所求方活一回。
衆人上前仔細看了一番,並未有機關開起石門,只有左上方奇怪的凹下去一個形狀,莫非那就是開啓石門的機關。
唐菲燕看了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璧,踏步凌空飛起,將玉璧穩穩的銜在了上面,剛好讓石門完整。衆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石門開啓,石門在靜了一秒後,發出轟隆的巨響,石門轟然而開,裡面透出一股銀光,衆人小心翼翼的進去,在快要進的門內的時候,異變突起,唐菲燕、西血子、大悲禪師、裴栩時、還有那個燕子同時出招襲擊江陵飛還有西域玫瑰五人以及蕭尋。
其中第一輪偷襲完後,沒受傷的只有西域玫瑰中的兩人因爲沒有人攻擊她們得以倖免,還有就是一直防備着得江陵飛,以及既沒有偷襲別人也沒有別人偷襲她的陳靜聞,她還是一臉的波瀾不驚,顯然這一切她早已料到,讓人奇怪的是柳解問也是站在一旁。
西域玫瑰憤怒道:“想不到少林得道高僧大悲禪師也是這般不知廉恥。”受傷的三人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可見他們是下了殺機必要置他們於死地的。江陵飛嘲笑着看着他們道:“技不如人就只知道偷襲別人嗎?”裴栩時站了出來,輕輕將劍挑起指着江陵飛道:“如何你想試試嗎?”
江陵飛大笑:“上次你與我交手是留了底的,這我知道,可是你不想我是否也留了一手呢?”
裴栩時嘲笑般的搖搖頭,劍式一起,劍鋒走過依然是紅花抖落,依然是那日的“三十六番花紅劍”只是這次速度卻快了不少,江陵飛看了一看,往後飛退了一步,抽劍而出,藍光暴起帶着無盡的威勢迎了上去,依然同那日一般,他擋住了裴栩時的劍,用力壓下,卻不料那花劍瞬間翻起,速度之快無以形容,所有的花瓣劃破空氣擊向江陵飛,裴栩時劍又往前送,江陵飛從未看過如此快的變招,一時只得將劍收回護住自己,不想劍還未收,裴栩時劍法又變,同時無數的花瓣已經從各個方向打了過來,江陵飛正想抽劍擋住花瓣,但是裴栩時的劍似乎跟花一直都保持着同步一般,花瓣近身的時候,裴栩時的劍也近身了,江陵飛顧不得那麼多,用左手逮住裴栩時的劍,右手揮劍斬落了花瓣,江陵飛沒有想到裴栩時的劍那麼快,那麼準,那麼狠,即便他用手逮住,劍依然刺進了他的胸膛,再深半分他就必死無疑了。
雪光一閃,“咔嚓”一聲,裴栩時受傷的劍斷落成兩截,所有人的驚住了,僅憑劍光就斬斷了裴栩時的花神劍,這御劍的內息究竟有多強大。
林雨然從一個小洞口出來,他的臉上冰冷似水,帶着一股無盡的氣勢壓來。
西域玫瑰喊道:“林雨然你要小心,包括大悲禪師在內,他們都是一路之丘。”林雨然蹲在了西域玫瑰五人身邊,從衣服裡掏出個藥瓶:“這是賽神仙給我的藥,忘了問他是做什麼了,但想來多少會有用。”西域玫瑰差點氣死,連藥是用來治什麼的都不問。她們中一人接過來聞了一聞,倒在手心上,是黃色的藥丸子,應該就是用草藥製成的治內傷調養內息的藥。林雨然看了看她:“反正又不會是毒藥,賽神仙給我的怎麼也會有點用吧。”她猶豫了一下也每人爲她們服下一粒,然後擔心的看着自己的姐妹。過了一會兒,另外一個沒有受傷的西域玫瑰摸了摸她們的脈搏高興的說道:“脈搏已經不亂了。”那個拿藥的也高興的再爲她們每人服下兩粒,林雨然無奈的笑笑,轉身走向了唐菲燕他們。
洞中雖然空氣十足,但是很熱,依然讓人覺得胸悶,林雨然看着唐菲燕的眼神,所有的人都感到脊背在發亮,他們從未看到過那麼可怕而冰冷的眼睛。然後冷冷的說道:“想看看裡面是什麼嗎?”
唐菲燕一驚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林雨然依舊是淡淡的說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們聞言便走進了那個洞裡,只見洞內有許多已經佈滿塵跡的字畫,有幾個掛在牆上的玉器,牆壁四周都被粉刷成一種奇怪的銀色,一個偌大的銀盤掛在頂上,除此之外便什麼都沒有了。
唐菲燕憤怒的轉身,正要詢問。林雨然卻開口道:“其實八年前柳家的人就到這裡取走了東西,之所以他們並沒有把那些事暴露出來,是因爲聽了我師傅的勸言。”
唐菲燕几人悶在哪裡,什麼也不願意說。林雨然又道:“其實你們幾個奔勞了這麼久,也不過是別人的棋子而已,這樣做什麼意義。”
唐菲燕几人吃了一驚:“你···你居然知道?”
林雨然冷笑道:“我只是在感嘆你又多麼可笑,爲了做別人的走狗,連自己女兒都利用。”唐菲燕怒罵道:“你胡說。”
林雨然沒有理她繼續道:“知道我是玉成子前輩的徒弟的人只有我爹和···和小莫。”他說道小莫的時候神情變得無比悲傷,長吐出一口氣後他又道:“你從李瀟尋那裡知道了地火玄月洞的秘密之後,你同他就設計讓我進到你們布的局中。”
唐菲燕問道:“李瀟尋怎麼會知道地火玄月洞的秘密?”林雨然笑了笑,慢慢走到那個燕子身邊問道:“請問他爲什麼知道。”唐菲燕大驚,那個叫燕子的也抖了一下,回道:“我怎麼會知道。”林雨然冷哼了一聲道:“這麼熱,李盟主還帶個面具幹嘛?”
這話一出,除了林雨然所有人都驚得無法說出話來,那個叫燕子的氣都快喘不過來了,無奈的扯掉面具,正是李瀟尋,除了唐菲燕之外包括裴栩時在內都不知道他是李瀟尋。西域玫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事,已經驚得不知道思考了。
林雨然沒有理他們繼續道:“那個牛皮紙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正是斷了的玉成劍中得來,那上邊的字你們並不認識,但是小莫卻認識,因爲我曾經教過她,你也許是在無意見看見過小莫寫那樣的字,所以你去問了小莫。”
唐菲燕並不否認,點點頭道:“不錯,我的確在小莫的房間裡看見過哪些字,我並沒有告訴她牛皮紙從何而來,只說是個故友拖我翻譯那上面的文字。”
林雨然點點頭又道:“而在得知了地火玄月洞的秘密後,你們又犯難了,但這時候小莫還不瞭解這件事有多少份量,所以她將我知道地火玄月洞在哪裡的事告訴了你。”
唐菲燕打斷道:“不,事實上我知道小莫不可能認識那種文字,所以我料想一定是你教過她,後來我就試探她,問她是不是知道什麼,她不知道我想幹什麼,只是說曾聽你提起過地火玄月洞。”
林雨然又道:“所以你們料想我必定知道地火玄月洞,然後你們設計讓我捲入這個局中,最初我就在想洗塵閣那麼多人,你爲什麼非要我去辦這件事?你知道我不會同意就再一次利用小莫來逼我去,其實我知道小莫也沒有服用過斷魂散,我那樣做僅僅是爲了讓你不要在逼小莫了,結果你真是混蛋,你再一次利用小莫嫁給柳空,然後在小莫打聽到玉璧的下落後,又設計殺害了柳空得到了玉璧。”說到這裡林雨然頓了一下,然後直直的看着唐菲燕冷冷道:“小莫能這樣幫你,是因爲你是她母親,而你可否有一天當她是你女兒,我一直將你當母親對待也是因爲小莫的原因,可是你卻不配做一個母親。爲了不破壞你的計劃,那日我要帶走小莫的時候,你仍然不肯出手,因爲你需要我帶你到地火玄月洞來。”
唐菲燕的臉上也有幾分難過,裴栩時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雨然又繼續說道:“這其中居然把柳大俠也牽扯了進來,實在讓我很傷心。”
柳解問一笑道:“喔?你是如何看出的。”
林雨然道:“李瀟尋以詐死來讓南宮雲替他送信給你,卻又騙她說柳大俠你在揚州,而我又恰恰在揚州,所以先是唐菲燕跟我說,再是她也要尋我,一切似乎都被你們掌握了,而我也並不知道柳大俠在何處,胡亂朝洛陽趕去,柳大俠卻真正的在哪裡,然後柳大俠又說,李瀟尋說天下會有場浩劫,非要這牛皮紙上的東西才能救得天下,可是這些東西只能挑起禍亂又如何來安定天下,當時我就有些懷疑了你,因爲你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在逼着我去做這件事。”
柳解問豪爽的笑道:“好,果然不愧是林平方的兒子,所以你當時不讓南宮雲跟着我,以免突生變異。”
林雨然也笑了笑繼續道:“而殺害五毒娘子的人我起初以爲是陳道長,但現在看來果然是大悲禪師了,喔,不,是不是應該叫你大邪惡僧?”林雨然看了一眼正因爲他這句話而吃驚的發呆等着他說下去的西域玫瑰嘆了一口氣又道:“因爲五毒娘子知道了那個送信的人是誰了,當時大悲禪師正在峨眉同陳道長談論你們的計劃,只是大悲禪師你未免太小瞧陳道長了,我覺得她比你們更早知道這件事,而你們都是會被處死的狗,但是她或許不會。”
西域玫瑰全都憤怒了,她們提起劍衝上來刺向大悲,大悲袈裟一卷,擋住了西域玫瑰的劍,正要還擊時,一柄軟劍卻刺穿了他的胸膛,殺他的人正是陳靜聞,她抽劍出劍的速度之快,唐菲燕她們根本沒有看清楚,唐菲燕驚到:“你要幹什麼。”
陳靜聞冷笑,隨着大悲倒下的身體抽出她的軟劍,林雨然帶着可憐的眼光看着唐菲燕道:“真是可憐,你以爲他會讓你們活着嗎?”
西血子彷彿不能相信道:“單于不會騙我的。”林雨然嘆了一聲道:“你們的單于也一樣是人家利用的棋子,更別說你了。”
江陵飛也笑了:“沒想到西血子居然是匈奴呀,你來是爲了幫你們單于拿回那些隱私以及聯通的信嗎?”西血子大怒,身形一閃,朝江陵飛就是一掌,只是他的一掌被更快的一道劍光擋住,劍光劃破他的咽喉,西血子騰起的身子就倒在江陵飛腳前了。
僅僅一招,林雨然只出了一招就殺了西血子,他的武功究竟在這幾個月成長了多少。江陵飛看了看林雨然,微笑着道:“謝了。”林雨然也笑笑道:“不客氣。”
陳靜聞突然拍了拍手:“你果然是他的兒子,可是你依然攔不住王爺了,他現在或許已經登頂了。”林雨然卻似乎早已料到一般,淡淡的說:“那可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