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雲癡癡地看着熟睡的林雨然,他睡得很熟,臂膀枕在腦後,南宮雲看着卻總覺得他流露出一種很難言語的悲傷。-
“小莫……”
她聽見他夢中囈語的兩個字。-
南宮雲也不知道爲何,心突然緊了一下。小莫是誰?會是他的誰呢?
天將亮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了星星,月是上弦月,此刻透出股寂寥之感。峰頂上甚至繞着些白霧,這座山並不高,可是很美。林雨然還在睡,似乎想沉醉在夢中。南宮雲果然還是個孩子,所以不快樂的事很快被美景取代。-
此刻月也不見了,從遠處那些山巒後散出縷縷晨光,不多時東邊天已經是黃橙色了,一輪紅日緩緩升起,讓人有說不出的豪氣,就連南宮雲這丫頭也覺得熱血沸騰。-
南宮雲拉起熟睡的林雨然,她大概是太高興了,林雨然還沒完全醒過來她就在旁邊說個不停。林雨然在心裡嘆道,這丫頭真像個孩子般,如果帶她去了華山看日出,她究竟會興奮成什麼樣。-
天際盤旋下幾點黑點,南宮雲癡癡的看着。林雨然摸摸自己被風乾的臉,嘆道:“看來露宿在這種地方,也是不好受的。”他擡頭看着一夜未眠精神依舊很好的南宮雲,她的臉上也不好看,但她竟然並不在乎。-
南宮雲看着那些黑點越來越大,看得清了竟然是上百朵黑色的玫瑰花。林雨然面色突然一沉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往天空一看,霍然立起,拉起南宮雲就直接飛奔而下,從白霧處掠下,猶如天外來人,沒有人能形容那種氣魄。-
爲什麼要走這麼急,這是南宮雲問的第一句話。林雨然苦笑道:“你覺得那麼高的峰頂會有黑色的玫瑰花落下。”這是個陳述句,當然沒有回答的必要,林雨然卻忽然陷入了思索。
幾朵玫瑰當然嚇不了林雨然,只是林雨然已斷出了來人是誰。他隱隱覺得這件事似乎不那麼簡單了。-
白雲涌動,翠綠的山巒綿延千里,前方酒旗翻飛,是個茅屋的酒亭。共有七張桌子,其中有六張桌子都擠滿了人,獨有一張沒有一個人,像是特地爲林雨然留的。連南宮雲都看出了異端,林雨然還是坐了下去。林雨然搖搖頭,輕聲對南宮雲道:“看來我林雨然真是好欺負,連些無名小輩都不肯給我面子。”
他的聲音雖然很小,可是還是被聽到了,這些人當然也不會是真的小輩。一時間六張桌子的人都亮出武器來,似乎也懶得跟林雨然廢話,直接向林雨然招呼過來。
“叮”“叮”……一瞬間所有人都停住了身影,因爲所有人的武器都碎了,包括一柄長七尺的大錘。林雨然依舊動也未動,只不過少了一把筷子。用筷子打斷刀劍,很多高手都做得到,但要在一瞬間同時打碎幾十個武器,而且不傷一人一物,這等內力與身手只怕很少聽說過。-
林雨然對老闆道:“老闆打些水來。”從剛纔到現在老闆只是專心做他的小菜,連頭都未回下,此刻林雨然叫他,他也未回頭只是仍了個盆子過去。
南宮雲氣道:“你這老闆真現實,不付錢的東西是不是就不能用呀,叫你打點水,你怎麼給我們個空盆?”
老闆淡淡道:“誰說那是空盆?”南宮雲更氣道:“本來就是,那裡來的水。”老闆瞪了瞪林雨然道:“我說有就有。”說完一隻手輕輕提起一個裝滿水的大水缸,那根本不能叫提,就像是隨手拈起一張紙一樣輕鬆。手上一抖,水就飄了出來飛落到盆中不多不少,也沒有半點灑在外面。南宮雲呆得說不出話了,林雨然解開包裹,拿出兩條毛巾,洗掉了昨夜的風塵。那些人已經走了,還剩一個剛纔就沒放在心上的老頭坐在酒亭外面。那老人像是個卦師,也插着個白幡,只不過寫着兩個字是:易相。-
過了酒亭,前方的路很空曠,只有幾座不高的山丘,林雨然牽着馬頭慢慢行着。坐在馬背上的南宮雲忍不住問道:“你爲何不也騎匹馬?”林雨然淡淡道:“因爲我們並不急着趕到長安。”過了空曠的路段,林雨然突然有些異樣了。那上百多黑色玫瑰再度飄落,青鬢馬就忽然立住,馬眸子裡就滲出黑色的血。然後“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林雨然急掠起抱住正要落下的南宮雲,眼神直直看着天上。-
林雨然的面色慘白,呢喃道:“五毒娘子。”“哼”天際傳來聲冷哼,“五毒娘子的明號是你能呼得的?”聲音是五個人發出來的,五毒娘子當然不會是五個人。來的人是五個,五個都是絕美的姑娘,但只怕傻子都感覺得到她們會有多歹毒。-
“前輩不肯出來,卻叫幾位姐姐來這是爲何?”林雨然微微笑道,這時候他還笑得出,到多少讓那五個人有些吃驚。-
“家師認爲當今武林已沒有人配見她一面,我們來是家師親傳弟子,西域玫瑰。”-
“喔,我還以爲是前輩沒有臉出來見人了呢。”他用的還是陳述句,而且嘴角勾着笑意。西域玫瑰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昔年五毒娘子豔驚天下,毒攝四海,不知道有多少豪傑爲她傾倒。只是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今日定是人老珠黃。-
西域玫瑰俱怒,又都冷笑道:“將死之際,你嘴巴也想痛快一下,你豈非不知道你已中了毒?”林雨然勉強笑道:“而且不止一次。”-
南宮雲驚得面無血色:“什麼時候?爲何我沒有?”西域玫瑰冷笑道:“沒有人會知道我們何時下毒,你沒有中毒是因爲我們不能讓你死。”-
“難道五毒前輩也想做盟主?”林雨然問道。-
“哼,這點俗氣的明頭家師怎麼會看得上。”西域玫瑰憤憤道。-
“那是爲什麼?”林雨然急道,看着樣子他竟沒有半分爲自己擔心。-
“那是因爲……哼,你已不必知道了。”西域玫瑰忽然出手。天際立刻飄飛無數的黑色玫瑰,五個黑影在空中移形變化。
林雨然微微變色,對南宮雲道:“你先走,到長安去找柳大俠。”南宮雲堅定的看着他,搖頭道:“我不走。”
林雨然看着她,眼裡有絲感動,卻嘆道:“你若在這,我必分心。”南宮雲搖頭道:“她們不會讓我死的。”林雨然苦笑道:“但她們卻會用你要挾我,你不想我死就走。”南宮雲看着他,第一次露出嚴肅的表情:“你會來對吧!”五個字她幾乎用盡了力氣。林雨然只是點點頭。南宮雲掠走,西域玫瑰的招式即變,朝着南宮雲方向游去。
林雨然笑,一股強勁的氣就阻斷了西域玫瑰的前進。無數的玫瑰如寒星點下,林雨然不躲,因爲他知道這不是殺招,真正的殺招他已經中了,沒有人能躲得過“奪命玫瑰”。一個人只要看見了黑玫瑰,那麼離死就不遠了。-
林雨然的嘴角已流出殷紅的鮮血,身子也搖晃了幾下。從後山的傳出點聲音。西域玫瑰望過去輕哼道:“鼠蟻之人,不足爲意,不要讓那丫頭跑了。”後山的人影頓了頓,終究又掠去。-
“幾位姐姐莫非當在下是死人?”西域玫瑰冷笑道:“本來就是。”林雨然微微一笑,並不作語。
突然二指並劍,直上雲端用君臨天下之勢與光影重合,這一擊如長虹驚天,一閃即過。在西域玫瑰看來卻慢得好像過了許久,一股看不見的壓力落下,將西域玫瑰從半空逼了下來。
他沒有拔劍卻已擒住了西域玫瑰,西域玫瑰五個人,沒有一人不驚的。林雨然笑笑道:“現在幾位可以告訴我,究竟是爲了什麼吧?”
西域玫瑰都瞪着他,只是沒有太多的惱意,剛纔林雨然的風采也已有幾分打動了她們,那個女子不愛風華絕代的公子?-
天空傳來陣沉悶的聲音:“乳嗅未乾的小子,也敢傷我徒兒。”一朵巨大的黑色玫瑰在天際綻開,化作千萬的黑光俱射向林雨然,林雨然呆呆的不動。西域玫瑰的面色也變了,這一招是五毒娘子的迷幻之毒,無論是誰都會看到奇怪的現象,從沒有人躲得開。
林雨然吐出口鮮血,倒了下去。西域玫瑰表情都有些奇怪,長嘆了口氣。追向了南宮雲。才掠走不到半刻,西域玫瑰其中一人忽然驚道:“我們被騙了。”其它四人奇怪的看着她,她不等她們問又道:“那傢伙一直沒有中毒,他流的血一直都是紅色的。”
五人倒轉回來,卻那裡還有林雨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