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雲在狹長的道上不快不慢的走着,不時回過頭,面上也俱是擔憂之色。空中白影一掠,落在她身前,她立刻露出喜色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林雨然摸摸她的頭,輕聲道:“當然。”
青翠的山掩不住春日的柔情。四月的風微涼,拂得讓人心醉。前方有個小城,對於餓了許久的人來說,無疑就像是沙漠中的綠洲。
林雨然看着南宮雲像個孩子一樣點了一大堆東西,然後吃了一點就吃不動了,無奈的笑了笑。-
“你想不想知道我爹給了我什麼東西?”南宮雲忽然問。林雨然搖搖頭卻顯得沒什麼興趣,輕聲道:“我只想送你去見柳大俠。”
南宮雲吃吃的笑:“你幾時變得這麼溫柔了?”林雨然一怔忽然大笑:“那你是希望我兇狠一點羅?”
南宮雲笑着搖搖頭道:“不,你這樣子更可愛。”-
兩人走出酒樓,林雨然忽然面色一沉,拔出劍來,劍如玉,綠光乍現往後直掃。沒有發出聲響,林雨然的劍卻被一柄雁翎刀擋住。林雨然回頭,是個中年俠客。雁翎刀傳來股迫人的壓力,林雨然也緊緊握住劍柄。
“好正的內家功力。”中年俠客右手收回刀向着林雨然上下打探,微笑着點點頭:“果然英雄出少年。”
林雨然收回劍,怔了怔乃問道:“可是‘南觀滄海刀解問’柳大俠?”中年俠客點點頭,看了看南宮雲笑道:“你就是李盟主之女,南宮雲。沒想到李兄還有個這麼水靈的女兒。”南宮雲聽得柳解問的稱讚不禁泛起兩片紅暈。柳解問大笑:“想不到這丫頭還羞怯的很。”-
短暫的相聚後,卻是傷感的分別。-
“我們還會見面嗎?”南宮雲幾乎要哭了,林雨然看着眼睛裡卻有着股莫名的痛,他依舊摸摸她的頭髮柔聲道:“一定要聽柳大俠的話。”他的聲音掩不住心的悲傷。柳解問帶着南宮雲向着長安的方向離去。林雨然看着久久不動,彷彿一切都空了,他長長吐出口氣:“我真是個傻瓜呀。”他搖搖頭苦笑着往回走,忽然定住。因爲他想到了一件,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蠢貨的事。-
柳解問明明是左手刀,剛纔那人雖然是用左手接了他一劍,但收刀卻是用的右手,而且很嫺熟,這絕對是無疑之間暴露出來的。那個人不是柳解問又會是誰?無論是誰,他現在都必須追過去。
-南宮雲一路上默然不語,柳解問調侃道:“小丫頭是傾慕了獨上公子了?”南宮雲泛起兩片紅暈,既不否認,也不承認。柳解問大笑道:“好,柳伯伯就代你父親作主,下次見到他,就一定替你們作媒。”南宮雲知道柳解問同李瀟尋乃是多年至交,這番話也隱隱有作一父親的味道,不禁覺得柳解問更親近了幾分。-
過了些時候,馬車一路顛簸到了個空曠的峽谷。雖然是峽谷卻很少有錯亂的岩石,道路也十分寬闊,山不高,樹卻很多,再行了點路程,兩片涯就分開了向中心凹去便形成個廣場,呈圓形狀,只怕能容納上萬人。柳解問忽然問道:“小丫頭,你父親交給你的玉成劍呢?”南宮雲一怔,眼睛裡立刻流露出恐懼之色,向後退去像是受了驚嚇道:“你……你不是柳大俠,你是誰?”中年俠客也被嚇到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什麼了。-
“妹妹,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從那遠處飄落個女子問道,竟赫然是那南宮野。白影在天空一閃,一襲白衣如雪。林雨然擋住了馬車,拔劍指向南宮野。劍如玉,發着淡淡的綠光,就如這春天中的萬物一樣,溫祥安和卻又有着不可忽視的鋒芒。南宮雲驚喜着躍過去躲在林雨然身後。只要他在,無論多大的危險她都不怕。-
南宮野吃驚的看着林雨然,又嘆了口氣:“果然是瞞不了你。”林雨然輕哼一聲道:“那隻能怪你忘了,我也是用劍的,他收刀的動作太像劍式了。”那個中年俠客大笑,撤下人皮面具,正是那日的藍衣劍客。他丟掉雁翎刀,從車上拿出把長劍。劍已脫鞘,劍身通體藍色,如湛藍的天空,浩氣凌空。-
林雨然出手,綠光由四面聚來,奔向那中年俠客。綠意籠罩四周,竟彷彿讓石塊都有了生氣。萬物的活潑,掩藏着無盡的肅殺。中年俠客淡淡一笑,背過身去道:“你不是我對手。”南宮野疑惑,她知道他絕對不是那種自以爲是的人,無論對手強弱他都會表示尊敬,因爲他尊敬他劍道。可是他現在卻如此對林雨然說。-
中年俠客沒有動手,擋了林雨然這一劍的是漫天飄落的紅花。
紅花葬,滿城殤。
浣花樓的殺手幾乎全來了,空闊的地方立馬緊湊了些。紅花繼續飄落着鋪出條路來。一襲紅衣飄飛,浣花樓主踏花而來。南宮野憤憤道:“惡狗來分食了。”裴栩時並不惱,笑道:“我從來不與人分食,更不容狗來搶食。”南宮野氣得跺腳,轉頭看着那中年俠客道:“殺了他。”中年俠客微微一笑道:“這個人也不是我的對手。”裴栩時依舊笑着,可是劍已刺向了那中年俠客,裴栩時使的劍法是他十年前成名絕技“三十六番花紅劍”每一式舞出都伴有紅花飛落。劍式緊迫但那俠客只是輕輕動了幾下就已躲了過去,一瞬劍上千道劍氣凌來,正是浣花樓殺手還伴隨着無數紅花,這是他們唯一用的暗器。-
那俠客再次拔劍,劍藍如天,藍光一閃竟阻了上千名浣花劍客共同的一擊。浣花樓殺手都是一驚,欲勢再戰,裴栩時卻揮手示意他們停下。裴栩時的臉上依舊有笑容,只是有九分是不得已的苦笑了,他退後一步抱拳道:“可是太行山辰空劍江凌飛?”此語一出衆人譁然。-
誰都難以想象,十五歲在太行山山寨做上三把手,二十七歲成爲太行山寨寨主,當時連敗正道七大高手,風頭一時無人能及,被稱辰空劍。只是在十二年前敗在魔皇的四名長老之下,然後再無音迅。沒想到居然在這遇到了。-
江凌飛點點頭笑道:“你還有點眼力。”說完縱身一躍,站到林雨然面前。-
“讓開。”江凌飛很平靜的說,可是誰都感到了這股不可違逆的霸氣。林雨然偏偏不動,毫不屈服的看着江凌飛。劍如玉,劃過空氣。江凌飛嘆氣,輕易躲過了他這一劍:“我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江凌飛又縱身一躍飛了回來,只不過抓住了南宮雲。-
南宮野冷笑:“交出玉成劍來,就放了你,我的好妹妹。”林雨然再度追過來,江凌飛連看都懶得看,身形一閃打落了林雨然的劍,又點住他的穴對南宮雲道:“你最好快說。”南宮雲急得要哭了:“你放開林大哥,玉成劍早已斷了,根本沒有玉成劍。”-
什麼?-
在場的人幾乎所有人都發出這個驚呼。所有人都怔住了。
“哈哈…真是有趣。”從峽谷後方傳來笑聲。南宮雲忽然大喜喚到:“林大哥!”一道雪光落下,逼開了江凌飛。白影一閃,南宮野抓住的南宮雲就已飛到了三丈之外。這個人白衣如雪,星辰般的眼睛,目視一切,不可凌駕的傲氣。正是林雨然。-
南宮雲訝道:“那個人又是誰?”林雨然微笑着道:“願意爲你摘星星的人。”他手輕輕一揮,解開了三丈外的那個假林雨然的穴道。那個人扯下人皮面具,正是冥承武。南宮雲驚道:“冥大哥。”冥承武微微點頭似乎並不太開心。江凌飛的劍拔了出來,這一次藍光沖天,藍得深沉,天空的白雲四合,隱隱透出股迫人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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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飛道:“無論玉成劍如何,我都要與你一戰,你纔是我的對手,我等你很久了。”他這樣說,南宮野才明白他剛纔爲何會說那些話了,原來他看出了剛纔那個是冥承武而不是林雨然。他的對手是林雨然。-
林雨然笑着搖搖頭:“只可惜我並不認爲你是我的對手。”-
江凌飛的臉色變了,然後又慢慢笑道:“你和我見過的人真不一樣。”-
林雨然卻已是苦笑:“每個人總也要點性格才行,我不是不和你打,只是這裡有很多人不會給我們機會。”他看了看聚合的白雲,又看了看山涯上。-
這時候南宮野也看到了,山崖上幾乎全是人,各色各樣的都有,但有點可以確定,這一些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南宮雲好奇的問冥承武:“冥哥哥你是怎麼能裝成林大哥的,連聲音都變得一樣?”-
這時有個老頭已經在南宮雲後邊問道:“姑娘願意照顧老頭子生意嗎?”南宮雲轉身發現這老頭竟然就是昨日在酒亭處看見的老頭。此刻他也擺好了攤子,白幡上寫着二字:易相。-
林雨然發出爽朗的笑聲走了過去,笑着問:“千面君身體可還好?”千面君笙禾已經是退隱三十年的易容高手了,他不但能易面容,只要他輕輕替你扎兩針連聲音也能給你變了。-
笙禾笑道:“這些人都還照顧老頭子的生意,生意好了身體自然會好。”-
林雨然點點頭又問:“那前輩能否替在下也換個面。”-
笙禾笑道:“公子且說,若是做的不像,老頭子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林雨然笑道:“那前輩可否替晚輩換張更好看的臉?”-
笙禾搖頭苦笑道:“唉,你這不是非要砸老頭子的招牌嗎?這做不出,絕做不出。”-
南宮雲“撲哧”笑了出來。林雨然也發出爽朗的笑聲:“難怪前輩的生意如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