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躍出府邸離去。南宮野微微一笑,有個藍衣的劍客走了出來看着她問道:“小野,沒問題嗎?”南宮野轉身離去,頭也未回答道:“有獨上公子紅葉在,我們贏不了,既然如此不如就輸得蠢一點,下次我會全部贏回來。”那個藍衣劍客道:“沒這麼簡單,那個獨上公子其實發現了我。””什麼?”南宮野驚聲問道。
“我能感覺到,他發現了我,他的武功比江湖傳說的還要強很多。”藍衣劍客說道。“那他爲什麼不和你動手,是因爲他也畏懼你嗎?”南宮野疑惑道。
藍衣劍客苦笑道:“恰恰相反,他根本不同於那些正道中人,在他眼裡,我根本不算什麼,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我第一次被這麼強的氣場壓到,那甚至說不上是佩服,而讓人有一種畏懼了。”“這世上居然還有讓你畏懼的人?”南宮野嘆道,看來她還是低估了獨上公子。
在西月樓上,冥承武感嘆道:“他是我見過唯一能配得上‘俠’的人。”望着林雨然離去的方向,南宮雲重重的點點頭道:“嗯,大俠。”
“接下來你會去那裡?”冥承武問道。“我要去找柳大俠,對了,在此之前我要先在揚州找到獨上公子,父親告訴我如果找不道柳大俠,就先找獨上公子紅葉,他一定會知道柳大俠在哪裡,我聽說他也來到了揚州,可是我也沒找到他。”冥承武驚道:“他就是獨上公子呀!”南宮雲先是一怔,然後瞪大眼睛:“你是說他就是?”冥承武也只剩下點頭了。南宮雲一拍腦袋,怪自己怎麼那麼笨,每次都會做些蠢事,她居然沒認出那把歸雪劍來。
林雨然在竹林中走着,春風帶過夾雜着竹子本身特有的清香味。他停住腳步看了看前方,竹林小道上走來一個美麗的婦人。唐菲燕看着林雨然笑道:“你沒有遵守約定替我殺了-他。”
林雨然輕哼一聲:“若是我殺了他,你是否也會殺了我?”唐菲燕溫柔笑道:“真是個好兒子,懂得爲孃的心意。”
唐菲燕伸出手想要去摸林雨然,林雨然退了半步,忽然感到很難過就不在動了。唐菲燕輕撫林雨然的臉:“你雖然不是我親生兒子,但我們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這些年來我未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總是指令你做你並不喜歡的事,你可曾怨恨我。”林雨然苦笑:“這麼些年來,我做事一直很明瞭,唯獨對你卻是最蠢的,我明明知道你把我當棋子用,卻依然努力的去相信你的心裡有一分是把我當兒子,你未曾和我說過父親的死因,但我知道和你脫不了干係,我本想過殺你,但你卻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唐菲燕嘆了一聲:“對不起然兒,我只拜託你最後一件事,從此之後我便不會在讓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了。”
林雨然苦笑:“你說吧。”
“你見過李瀟尋那個女兒了吧,我料到李瀟尋定會推薦柳解問做盟主,憑柳解問的聲望,江湖中一定沒有一個人敢說不,那丫頭手上定然還有一封密函,所以拜託你去取來玉成劍和密函。”唐菲燕的眼裡折射出一種霸權的火焰。林雨然冷冷道:“這丫頭再蠢也不會將這兩個物件帶在身上,我能如何取到?”
唐菲燕一笑:“能,我想她一定會很相信你,定會告訴你那兩件東西的,這就是我爲何請你幫忙了。”
林雨然面色漸寒,怒道:“你居然讓我利用別人的信任來欺騙,我不可能會幫你的。”唐菲燕陰險的笑道:“你會的,你知道在洗塵閣除了你我,每個人都服用了斷魂散吧,如果你答應我,我便幫她把毒完全解了,這樣她也可以不必待在洗塵閣了,否則就算你不幫我取得東西,我也會殺了李瀟尋那女兒,這樣至少也不會打亂我的計劃。”
林雨然那宛如星辰的眼裡透出肅殺,一瞬間似乎凍結了周圍的空氣,一股風從他周圍擴散向四周盪開。
他曾經的許諾。
他年少的情懷。
他深久的誓言。
一切都讓他不能自已。
“我不會讓你殺了她,我會幫你坐上盟主的,而你也要答應我,讓小莫離開洗塵閣,此後你我在無關係。”林雨然擡頭望着天,重重的喘氣:“你若食言……”林雨然將劍按緊了一分,強勁的風扯得竹子偏折。
原來自己仍然不過是顆棋子,他的渴望顯得如此的可笑。
若然這個世界上可以沒有他,那麼他的世界也可以什麼都沒有。
他離去的背影彷彿凋盡了世間的風花雪月。是什麼?讓他的背影看去如此的悲傷和孤單。
那傾城的容顏上流露出無法抑止的悲傷,她的眼角佈滿了淚水,是爲誰在哭泣?
唐菲燕攬過她的肩:“別難過了,小莫,這樣不代表他心裡依然有你嗎?”小莫趴在唐菲燕肩膀上不能自已的啜泣:“他會恨我的,他一定會恨我的,我真的不想傷害他,我真的不想……”哭得累了,小莫只是緩緩的流出眼淚,沒了聲音。唐菲燕輕撫她安慰道:“只要能過了柳空那關一切就會好了。”
她的婚約原來也不過是個陰謀。
“你是在找我嗎?”那個平和的聲音從南宮雲身後傳來。南宮雲天真無邪的臉上露出喜色,欣喜的轉過身來。林雨然帶着淺淺的笑容站在那裡看着她。“你怎麼知道我在找你?”南宮雲高興的問道。林雨然微微笑道:“上天告訴我的。”“真的,難道我剛纔的祈求靈驗了?”南宮雲驚喜道。林雨然莞爾:“嗯,上天讓我告訴你,要你把供品弄好一點。“
她的笑容如春天的陽光沐浴了萬物,萬物傾顧只爲博得佳人嫣然一笑。他忽然很難過,這樣一個單純的姑娘卻要面對這個狡詐的江湖。
“你知道柳大俠在何處嗎?”
“自然不知。”
“啊,你爲什麼會不知道呢?”南宮雲驚訝道。林雨然覺得好笑,他又憑什麼知道呢?“我不知道他會在那裡,但卻找得到他。”
他淡淡的笑容像是許諾了一個世界給她,她點點頭相信不已。林雨然看了看她問道:“你就如此相信我?”“嗯。”又只是點點頭,沒有過多的言語。
通往長安的路上,一輛馬車在路上跑着。站在路端的南宮雲嘟起小嘴,不樂意道:“你把馬放跑幹什麼?”林雨然笑笑拉她躲到石頭後,做出噓聲的手勢。南宮雲正要說什麼,忽然看見對面那座山上黑影齊飛,不下百人的高手追着那馬車的方向過去,自己頭頂也有不少響聲。
黃昏時分,如血的殘陽半臥在兩座山峰之間,餘暉投射在蒼翠的山崖端,飛過的黑影點綴着這天地之間的自然景象,凝神斂息感受着夾帶松香味的山風撫過清澈叮咚響的山泉,這如畫一般的美景,幾讓人窒息。她的眼前,是風華絕代的公子立存在天地之間,他面色如月,帶着幾許暖意的微笑,傲然的注視着前方,或許這一刻能夠凝固一生。
“拉着我。”林雨然平和的說道。她挽着他的臂膀,忽然感覺身子輕盈在空中騰起,身形在空中快得看不清,她自然會輕功,只是這等身法,縱然是她的父親也是遠遠不及的。
浩瀚的星空如一條貫穿南北的銀色的大河。薄霧氤氳在峰頂,稀薄的空氣透着一股寒。南宮雲伸出手癡癡地說:“你能摘下天上的星星給我嗎?”林雨然看了看她親和的說:“會有人替你去摘,但不會是我。”目光轉及,她的神情真誠靜靜的看着天。林雨然悄悄退走,躍下峰頂。
少些時候,林雨然提着只麻黃色的東西走了過來。南宮雲跑過去,驚呼一聲,然後矯矯的罵到:“壞人,你這個壞蛋,你爲什麼要傷害小兔子?”說着竟然哭了。林雨然搖頭又氣又笑,擡手從她手中掏走野兔。在旁邊生好火堆,南宮雲賭氣似的背過身去還低低怨罵着他。油脂在火中暴開,油橙橙的野兔引誘着半日未進米粒的南宮雲。她笑嘻嘻的移到林雨然身旁,歡喜的說道:“好像很好吃呀。”林雨然好笑到:“你不是說它可憐嗎?”少女點點頭:“是呀,很可憐,但也很好吃呀。”
“……”
這是什麼邏輯?果然還是天真的很。
“你不放調料嗎?”南宮雲感到奇怪的問道。林雨然被逗樂了:“不然我還上城給你買去,讓你嚐嚐自然的美味。”
林雨然扯了兔腿遞給南宮雲,南宮雲轉過身去不讓林雨然看到她的吃像。林雨然將烤叉立在地上走開了。“你爲什麼不吃,是怕我看到你的吃像嗎?”南宮雲跑過來坐到他身邊問道。
他笑,躺在了地上:“因爲沒有調料,所以不想吃。”“啊,你不說自然的味道嗎?”南宮雲氣道。林雨然悠悠道:“不那樣說你怎麼會吃。”
“我們爲什麼要在這山上,不是要趕去長安嗎?”南宮雲眨着疑惑的雙眼問道。
“停下一夜,明天再走就不會有那麼多人跟着了,我不想跟這些人糾纏。”林雨然並不以爲意。
“他們不知道是你嗎,還敢追我們?”南宮雲奇怪問道。
“知道又怎麼樣,江湖上沒有幾個人會給我面子,再說在名利面前,人總是會過高估計自己的實力。”
林雨然嘆息道。
“可是荒山野嶺的,孤男寡女的……”南宮雲泛起兩片紅暈。
林雨然大笑起來:“你這丫頭,我林雨然雖然稱不上正人君子,但還不至於欺負一個小姑娘。”
“不,我不是那意思。”南宮雲慌忙搖手解釋道。
林雨然沒有說什麼,他躺着看着滿天繁星。-眼裡溢出悲傷,他看着天用很平靜的語氣像是對南宮雲又像是對自己說道:“永遠不要相信我,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