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了,閣老府不會有事的。我看着呢。”
這話,像是無形中撫平了宋茗微的毛躁,儘管他已經累地說不出再多的話來,宋茗微也沒再翻動,只是沉沉地睡去。
夜幕漸漸褪色,天變泛起了紫白。
宋茗微從牀上翻了起來,她見允祀牀上已經沒了人,剛要下牀,就見一些奴僕走了進來。
宋茗微被他們捯飭一番後,就被帶去了大廳。
白鼠對宋茗微道:“小姐,主子已經入宮了,您吃過早膳後,我便送你回閣老府。”
“這麼早?”
這些早膳,明明還沒人動過。
允祀,他這麼早進宮,是與皇上鬥智鬥勇嗎?
宋茗微想到了皇上一直以來都以僞裝示人,心裡一陣發寒。
“白鼠,大梁皇上一般都有多長的壽命?在位都幾年?”
白鼠想了想,“大梁皇上一般都長壽,少着六七十年,多則八十年。”
少則六七十年?
也就是說,一旦皇上短於六十歲駕崩,就會引起朝臣猜疑。
宋茗微臉色一變。
昨晚,她到底不敢一擊將皇上擊斃。外頭海公公他們一旦失去了倚靠,必然要供出她來。
然而,皇上這個傷來的莫名。
爲了掩蓋這件事,皇上必然還會假裝無事。
宋茗微有些焦急地上了馬車,待回到閣老府,就被老夫人拉住了手,帶回了慈安居。
老夫人辭退了衆人,然後讓宋以臣等人都來,才問出了宋茗微昨日之事。
宋茗微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宋閣老他們一聽,都震驚不已地看向宋茗微。
皇上,竟然在修煉採陰補陽之術?
本身已經是壯年身軀,卻僞裝成了老人的樣子。
但是,誰會信呢?
除卻宋閣老他們知道了這世上有鬼怪,這世上的人怕是隻會相信,皇上本應該是老者的模樣。
“茗微,你是純陰女子這樣的事,是樂陽大公主泄露的?”
宋茗微點了點頭。
“早上,盛懷安淨身出戶,下午我就出了事。我原來還不敢百分之一百確定,後來皇上說破了,我才確定。”
老夫人氣的當場就甩出了杯子。
“這天殺的公主,當初咱們怎麼就和他們府上成爲了親家。現在連茗雪都賠進去了。”
宋以臣安慰了老夫人幾句,才正式看向宋茗微。
“你打了皇上?”
宋茗微點了點頭,其實說出這些秘密,她心裡根本沒有底。
她不知道,父親他們會不會爲了避免得罪皇上而將她交出去……
“恩,那和玄親王府的親事,是得提早了。”
宋閣老也點了下頭。
“若是以往,咱們不知道皇上的秘密,或許還能保持沉默。現在,咱們只能選擇玄親王扶持。”
“祖母,盛懷安他們?”宋茗微猶豫了下,又問起了盛懷安。
“已經被趕到了京郊的一處村落。我讓人傳信給茗雪,希望她能回來。儘早準備和盛懷安的和離。”老夫人嘆了一口氣,“然而,她卻一個回信都沒有。一家人,卻冷了心。”
宋閣老看了眼宋茗微,道:“我入宮看看,就怕玄親王不是那麼容易就說服皇上。”
一行人送閣老出門,在門口之時,見到了雍親王從馬車上下來。
宋茗微跑了過去。
“師……父,你的傷可都好了?”
允稷朝宋閣老點了下頭,宋閣老一行人都行了一禮。
“閣老,兗州發生特大瘟疫。昨夜我匆忙趕回來稟告父皇,今日是不能停歇了。我要帶茗微去兗州。茗微乃是修佛之人,一定能安全回來。這是我和茗微的修佛之路,還請閣老准許。”
宋閣老愣住。
兗州發生瘟疫,怎麼朝堂的人還不知道,雍親王就已經清楚了?
宋以臣道:“雍親王,小女已經和玄親王定親,約莫五日內就可能成親。”
“她是我的徒弟,成親不成親,怎麼沒有問過我?”允稷突然的打斷,宋以臣有些措手不及。
宋茗微更是低下了頭,她有心想解釋,卻被他打斷。
“這親事我沒有同意,並不能作數。兗州情勢嚴峻,茗微你回房收拾一下,立刻隨我前去。”
“師父,我答應了允祀……”
“茗微,你拜我爲師,佛的本心不能改變。兗州瘟疫嚴峻,百鬼頓生,怕會禍及很多無辜之人。茗微,你得隨師父去,師父一人,力不從心。”
他定定地凝視着她,漆黑的雙眸之中一如往常般平靜無波,可宋茗微卻看到了絲絲期盼。
師父,原來並不是去尋小玉。
宋茗微怔怔地看他,允稷上前一步,道:“茗微,我們時間不多了。”
宋茗微頷首。
她回頭讓東珠立刻收拾,自己去了書房。
她將一封信交給宋以臣。
“父親,如果允祀來了,請將這封信交給他。就說……”
宋茗微深吸了一口氣,心頭惴惴難安。
儘管,她只是去兗州鎮邪,但總有種隨着師父私奔的錯覺。
“小姐,東西都準備好了,東珠跟你一道去。”
“胡鬧。那是瘟疫。你沒聽師父說,修佛之人,能免疫。尋常人是不讓進去的嗎?”宋茗微請祖母看住東珠,才上了馬車。
車軲轆轉了起來,宋茗微看着漸漸遠去的閣老府,心總是難安。
眼前,師父靜坐着,佛珠在他的手中一顆一顆地飛速轉動,宋茗微詫異地看向他。
師父,像是有什麼心事。
“師父,你怎麼了?”
宋茗微的話剛落,那佛珠便不動了。
允稷睜開了眼,那一瞬間宋茗微看到了眼波之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她看不清楚,也辨不明白。
他定定地凝視着她,拍了下身邊的座椅。
“過來,坐師父身邊。”
宋茗微點了點頭,聞着他身上的檀香味,宋茗微低下了頭。
她前些日子還信誓旦旦地要離開他,然而經過昨日,想到了師父千里迢迢趕回來救她,宋茗微到底不敢將這份珍貴生分了。
“茗微,你,可會怪我?”
怪什麼?
宋茗微詫異擡頭。
“你約莫過些時日就可大婚,師父將你帶走。你可會覺得捨不得他?”
師父,怎麼會說出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