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珂還沒有從震驚中醒過來,聽容爍接着道:“容熠生死不明,就算還活着,也是自顧不暇,有何暇顧你。這段日子你爲他,爲他的孩子做的,已經夠了,不要再爲難自己了。”
容爍的語氣裡滿是心疼,沒有一絲絲的怨恨,這讓柳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她想掙脫容爍的環着她的手臂,沒想到他反而抱的更緊了。
容爍收緊了自己的手臂,將頭埋在柳珂的肩頸間,喃喃道:“我不會放手的,我已經錯過了一次,絕不會錯過第二次,一想到沒有你在身邊的那段日子,我便覺得害怕,阿珂!”
柳珂聽着容爍在自己耳邊的喃喃細語,能體會到他心裡對她的難以割捨,若是自己就這樣離開他,他會怎麼樣?
想到這些,柳珂的心竟然也彷彿跟着痛起來一般。
就在柳珂發愣的時候,容爍慢慢鬆開了她,捧着她的臉,側頭吻住了她順着臉頰流下來的一滴淚,“阿珂爲我流下的淚也是苦而澀,可見在你心裡,對我也並不是不在意。”
柳珂咬着嘴脣搖了搖頭,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此時,肚中的孩子忽然動了一下,讓她一下驚醒了。
“不可以這樣,我,我怎麼能這樣,容熠對我很好,我不可以對不起她。”她說着一臉慌亂的往後倒了幾步,踉蹌着回身開了門。逃也似的出了容爍的書房。
容爍看着柳珂離開的身影,想想她剛纔的手足無措,嘴角往上揚了揚,靠她自己想通還是有點難,不過剛纔的一切已經說明了她對自己並非無情。
一想到這些,容爍的心便飛揚了起來。
柳珂出了容爍的書房之後,等在小楦閣門口的槐香忙迎了上去扶住她。
見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問道:“貴人沒事吧?”
柳珂無聲的搖搖頭,身體靠在槐香的身上,回到了小楦閣。
回去之後。她纔想起她剛纔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
她不是去跟容爍講自己要搬到楚王府去的嗎?
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她抱着頭將自己藏進被子裡。眼淚順着眼角一直留下來,將枕頭打溼了一片。
前世她被齊思仁奪了貞潔之後,那些人罵的話,彷彿又在她耳邊響起。
她使勁兒捂住自己的耳朵。彷彿這樣便聽不到了。
槐香與尚嬤嬤怕柳珂會出事。便站在牀邊規勸了一番。可是她們說的嗓子都啞了,柳珂也沒有從被子裡出來。
尚嬤嬤給槐香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便退下了。
到了外間。尚嬤嬤對槐香低語道:“她是從王爺的書房中出來才這樣的,就算是真有什麼事,也怪不到我們頭上,這麼不識勸,讓她自己哭去吧。”
槐香聽了此話之後,心裡也認同。
她們便各自去忙了。
柳珂不知道蒙着被子哭了多久,子時前後,當值的槐香聽到門外有動靜,忙開門去看,見燕王容爍竟然站在了門口。
嚇得慌忙行禮,剛要拜見,容爍將食指放在了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低聲道:“跟我來。”
槐香忙起身跟容爍到了外面。
“阿珂回來之後哭的厲害嗎,有沒有說什麼話?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槐香見問,趕忙回道:“柳貴人回到小楦閣時神情有些不好,進了房間便一直將自己蒙在被子裡哭,奴婢與尚嬤嬤苦勸了良久才漸漸睡去了,沒有說什麼話,也沒有說那裡不舒服”
容爍聽了此話之後,深深一嘆。
槐香本來以爲容爍會生氣,沒想到,他嘆過之後竟然笑了,道:“如此就好,好好照看她,以後本王會重重有賞。”
槐香愣了一下,忙行禮道:“是,奴婢遵旨。”
她本以爲柳珂是在書房被燕王斥責,失去了燕王的歡心纔會如此,不想竟然不是。
燕王大半夜的前來,竟然就只是問問她哭的怎麼樣?
這個柳珂到底那裡好了,竟然讓未來的皇帝如此上心。
原本她還想今晚偷偷睡覺,明天早起的,看來今天當值要老老實實的守一夜了,誰知道燕王大半夜的會不會再來。
第二天清晨,柳珂明明醒了卻窩在被子裡不出來。
槐香昨晚聽了容爍的話之後,今早哪有不盡心的,便坐在牀邊漫言細語的開導,無非就是讓柳珂保重,養好身體,她好了孩子才能好之類的話。
柳珂想到腹中的孩子,勉強起來起來吃了幾口飯便又躺在了牀上。
連續兩天都是這個狀態。
幸好這兩天容爍幾乎不在晉王府。
日日都在準備登基大典的事宜。
到了第三天的丑時末刻,容爍忽然身着一身龍袍回來了,鑾轎進了晉王府之後,直接便停在了小楦閣的門口。
槐香原本正做在外間,用手指着頭打盹,聽到動靜之後,忙打開門,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嚇了一跳。
一頂明黃色的鑾轎停在小楦閣的門口,鑾轎的後面是數以百計的大內侍衛,手裡都舉着火把,將整個院子照的通明。
可是這麼多人站在這裡,卻自停下腳步後,便再沒有了一絲的動靜。
槐香嚥了一口口水忙上前行禮,卻被人制止了。
容爍一身龍袍從鑾轎上走了下來,映着火光,氣宇非凡。
他大步走進小楦閣。
進了房門便放輕了腳步,來至柳珂的牀前,見她雙目緊閉,慢慢在她牀邊坐了低聲道:“阿珂,今天是我登基的日子,我以爲自己會很從容,沒想到竟然有些緊張。一朝登臨、天下歸心,可是我卻緊張了,你知道我緊張什麼。”
他說着伸手將柳珂的被子往上拽了拽。
容爍俯身輕輕抱住了柳珂的身體:“不管我是世子、燕王還是登臨帝,在你面前,我就是我,希望不要因此而與我疏遠。”
他說完輕輕一吻落在柳珂的脣上。
柳珂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容爍嘴角一揚,慢慢站起身,輕聲道:“我去了,等我來接你。”說完毅然轉身出了柳珂的房門。
柳珂一向淺眠,在槐香開門出去的時候便已經醒了。
容爍一出門,她便從牀上坐了起來。
今天是容爍登基的日子,過了今天,他便是皇帝,與自己有云泥之別。
想到這點,柳珂一下便覺得心裡清明瞭不少。
像容爍這樣年輕有爲有沒有成親的皇帝,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寤寐求之,就算容爍的身邊沒有了一個柳珂還有會有王珂、李珂……身邊肯定不會少了女人的,自己又何必爲此而內疚和不安。
柳珂想到這些臉上苦笑一下,幸好她做了比較明智的選擇。
槐香送走了容爍,一進門看到柳珂坐在牀邊,忙上前伺候:“貴人,要不要喝點茶水嗎?”
燕王登基前都不忘來看看她,可見這個柳珂在燕王心中是什麼地位,她哪裡還敢不盡心竭力的伺候。
柳珂搖搖頭道:“不用了,你休息吧,我也睡了。”說完躺倒在牀上繼續睡覺。
她一宿睡得很踏實,清晨是被外面的喧囂吵醒的。
“槐香,外面什麼聲音,怎麼這麼熱鬧。”柳珂問完這句話之後,自己便笑了,今日新帝登基,自然是普天同慶。
槐香見問,笑道:“恭喜貴人,見天是咱們皇帝的好日子,定了國號爲大燕,改元同慶,外面街上老百姓也跟着高興呢。放鞭炮的、耍獅子的、雜耍的……街上很是熱鬧呢。”
槐香說完這話之後,笑着到了柳珂的跟前,道:“貴人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外面可喜慶了,讓管事準備好馬車,您就坐在車裡,多帶你個護衛,也去街上逛逛。”
柳珂聽了倒有些動心,她的確有好些日子沒有出去走走了。
“也好,你命人擺飯吧,吃過早飯我們出去逛逛。”
槐香聽了此話之後,忙去將此事告訴尚嬤嬤。
尚嬤嬤瞪了槐香一眼道:“是你攛掇的吧,是你這小蹄子自己想上街看熱鬧吧。”
不等尚嬤嬤說完,便道:“嬤嬤說的什麼話,若是嬤嬤不想跟着便提前說話,我可告訴你,昨天子時皇上在登基前趕來看過柳貴人了,還囑咐讓好好哄貴人開心,只要將柳貴人伺候好了,皇上自然論功行賞,到時候可別怪我沒告訴你。”
尚嬤嬤年紀大了,一般不當夜值,聽了此話之後,半信半疑,就在此時護衛統領帶着兩個護衛走了來。
她們忙上前迎着。
尚嬤嬤一件跟在後面的護衛中,其中一人便是那天打暈她的人,便問道:“統領帶了這兩個人來有什麼事嗎?”
侍衛統領上前道:“這是皇上撥給柳貴人的護衛,從今天起這兩個人便歸柳貴人調遣了。這是吳儀,這是石斌。”
槐香聽了此話之後,斜着眼睛得意的看了看尚嬤嬤,笑道:“多謝統領大哥,我們知道了,一會兒柳貴人起身了,我們回稟她吧。”
尚嬤嬤這幾天心裡好像裝了大石頭一般,如今一見吳儀真的被調到了柳珂的身邊,瞬間便放心了。
侍衛統領交辦完了之後,伸手拍了拍吳儀與石斌二人的肩膀,滿臉同情的看了安他們,便自離開了。
好像他們不是來這裡當差,而是來這裡受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