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身體猛的朝前一傾,一口鮮血直噴了出來,在地上猛烈的抽搐了幾下,便沒有了動靜。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答應幫清逸打探柳家人住處的張正,他一直自認聰明,武功又高,今天他沒有見到清逸的身影,恰巧出了齊思仁的事情,他便故意被柳家的人抓住了,說了剛纔那番話,只是他絕沒有想到這次會有來無去,更沒有想到這是他爲燕王執行的最後一個任務。
幾個護衛迅速的出門追趕,可是不多時,便一無所獲的回來了。
柳家祿嘆氣道:“不用追了,就算是猜老夫也能猜出來,此人嘴裡所說的顯貴是誰。”
柳明鐵青着臉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柳家祿的話。
柳珂靜靜的站在一旁聽着,雖然心裡有不解,可是卻沒有開口相問。
此時,聽柳珍哭道:“叔祖母,你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根本就是有人在算計我,並不是我將剛纔那人招來的。”
柳珂斜眼看了柳珍一眼,依然沒有說話。
石氏沒有看柳珍,神情間帶着幾分不耐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的名譽已毀,既然是出在去京城的路上,此事的責任便在我身上,雖然有你父親跟着,也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才讓你走到了這一步,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安安穩穩的嫁到齊家的,絕不會讓他們處置了你。”
誰都能聽得出來,石氏對柳珍的不滿。
柳珍想嫁給齊思仁,卻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嫁出去。
現在她與齊思仁的事情被撞破,就算是能夠嫁到齊家。以後怕是柳家也不會再照拂她了。
說起來這件事要怪就怪齊思仁,他明明說已經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了,怎麼會有人突然闖進她的房間,將他們撞破,一定是哪裡搞錯了了。
柳珍想到這些。眼淚便嘩嘩的流了下來。
柳珂依然沒有說話。
只聽石氏憤憤的道:“這楚王也不管管他,就由着他這樣到處胡鬧,什麼人家的女孩都敢招惹,只是,今天他定然不是衝着你來的,這是兩碼事。只不過湊巧趕到了一塊兒罷了。”
柳珍聽了石氏的話以後,頓時滿臉漲紅,兩眼噙着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石氏說完之後,沒有再理會柳珍。而是伸手握住了柳珂的手感嘆道:“幸好你沒事,不然我就是百死也不能贖罪了。”
石氏說到了楚王,柳珂心裡猛地一驚,一下便猜到了他們嘴裡說的那人是誰。
爲了確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柳珂趁機問道:“叔祖母提到楚王,難道此事還與楚王府有關嗎?”
石氏看了柳家祿一眼,見他低頭沉吟,似乎沒有怪罪的意思。便接着道:“楚王世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你現在知道他也沒有壞處,等到了京城有他的地方都要躲着纔是。千萬別讓他瞧見你,只要你自己注意便沒什麼,這男女之事多半還是由於女子自己不檢點造成的,只要處處自己提防,便一定不會出事,難不成他還能明打明的去招惹一個安分守己的良家女子不成。那便不是風流,而是混蛋了。”
柳珂豈會不知石氏這是在說柳珍。就是柳珍自己也聽着刺耳,經剛纔這一鬧。又被石氏話裡話外的一諷,頓覺無地自容,胸口一口悶氣上不來,兩眼一黑竟暈了過去。
石氏見狀忙讓丫頭將她扶了下去。
“時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呢。”石氏對柳珍的暈厥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柳明看着雖然心疼,可是此時,他心裡更多的是怒其不爭。
見她死不認錯,也想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便什麼也沒說任丫頭將她帶下去了。
柳珂與帶着玉香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天還只微微的亮,柳家的人便集合離開了客棧繼續趕路了。
柳珂幾乎一宿沒睡,所以趕路的時候沒精打采的,完全不知情的柳琀卻精神的很。
一起牀便開始追着柳珂問:“姐,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我們今天走的這麼早,還沒吃早飯呢,我這肚子咕咕直叫。”
柳珂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瞞不住柳琀,索性便告訴了她,自然沒有對她將清逸來找他的事情。
柳琀聽了之後,氣的橫眉豎目,“這小蹄子到底還是給我們柳家抹黑了,真是氣死我了,等會看我怎麼收拾她。”
“算了,還用我們收拾她嗎,何必誤了我們的手,現在鬧了這樣一出,想想能有她的好下場嗎,這便是對她最大的懲罰了。”柳珂說到此處的時候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上一世,齊思仁本就是個有才無德的好色之徒,柳珍以後跟着齊思仁,此生還能比她的前世好到那裡去嗎?
柳琀聽了點點頭道:“姐姐的話不錯,可是這小蹄子到底還是壞了我們柳家的名譽,我咽不下去這口氣。”
柳珂聽了此話,有了一絲的失神,在前世,她的祖母王氏也是這樣跟她說的“你到底是壞了我們柳家的名譽。”
此時,這句話從柳琀的嘴裡說出來,雖然說得是柳珍,可是柳珂的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傷感。
“聽說今天晚上我們就要到京城了,不知道會將我們安置在什麼地方?是跟着叔祖母還是跟着父親呢?”柳珂不想再繼續撕扯名譽的事情,便將話題轉到了到了京城之後的住所上。
柳琀道:“其實,雖然姜姨娘和柳珍這個小賤人比較討厭,可是我還是希望能跟在父親的身邊,親祖母還隔着一層呢,何況是叔祖母。”
柳珂含笑斜了她一眼,道:“你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打算的,你是怕跟在叔祖母身邊反而受束縛,不及在父親的身邊沒有人管着自在,是也不是?”
“就是這個意思,你不知道,叔祖母什麼都好,就是念叨起來讓人受不了,能給你講一天的大道理。”柳琀一臉無奈的對柳珂道。
柳珂對石氏不是很瞭解,過年的幾天是前世今生柳珂與石氏見面最多的幾天。
而柳琀卻不同,她與柳珍一直生活在京城,經常與石氏見面,自然比柳珂更瞭解。
柳珂聽了柳琀的話以後,忍不住笑了,道:“那是也叔祖母覺得說的着的人才會念叨,有時候老人唸叨唸叨也不是什麼壞事。”
柳琀犯了一個白眼,身體朝後面一樣,上半身便靠在了車壁上,苦大仇深的道:“姐姐也快跟叔祖母一樣了,慣會說着些大道理,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柳珂見了柳琀誇張的樣子忍不住捂嘴而笑。
不多時,下人將買來的點心送到了各人的車上。
他們的早餐便湊合着在街上吃完了,然後快馬加鞭朝着京城而去。
有人比他們先一步到了京城。
在京城最大的酒樓——仙人居的雅間裡坐了兩個翩翩佳公子。
他們正在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你還是老樣子,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容爍端起酒杯朝坐在對面的人一擡,一仰頭喝了下去。
坐在容爍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在諸多的堂兄弟中與他交好的楚王世子容熠。
容熠一身寶藍色暗紫紋雲紋團花錦衣,外面是白色的狐絨坎肩,頭上綰着羊脂白玉髮簪,拇指上是碧綠的翡翠扳指,極盡奢華之能事。
翩若驚鴻的臉上,掛着一股邪魅的笑,一看便知是個養尊處優,恃寵而驕的貴家子弟。
他擺弄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沒有接容爍的話,“此次跟着進京是有什麼事吧?”
容爍正在夾菜的手停頓了一下,笑道:“你怎麼知道?”
容熠輕聲一哼,笑道:“因爲我是你肚子裡的蛔蟲,說吧,有什麼需要我給你做的,只要你的好處能吸引我,我不會推辭的。”
容爍呵呵一笑道:“我知道就算我什麼也給不了你,你也照樣會站在我這邊的,何必拉扯上東西,顯得我們如此生分。”
“我們不就是這樣生分嗎?”容熠臉上的笑更濃了,接着道:“不說我要走了,怡紅樓的頭牌芙蓉雪還等着我呢,若是去晚了,又不知道怎麼鬧我。”
容爍拿起剛纔喝完酒的酒杯便朝着容熠丟了過去:“我就說你一點沒變,怎麼還跟這些風塵女子糾纏不清,好歹你也是皇親貴胄,就算你沒有將楚王放在眼裡,難道就不怕皇上皇后找你的麻煩?”
“皇上皇后的眼睛就只盯着你呢,那裡還會管我。”容熠一側頭,“嘩啦啦”那杯子打在了他身後的牆上爛的粉粹。
站在一側伺候的小廝,趕緊換了新的被子放在了容爍的跟前。
容爍聽了容熠的話以後,臉上的笑容一滯,問道:“你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成了皇上皇后關注的對象了?”
容熠見了容爍一臉緊張的樣子,不由得幸災樂禍俯身而笑,“瞧把你嚇得,是好事!”
容爍也意識到自己剛纔有些失態了,臉上扯出了一個淺笑,回了回眼神道:“什麼好事?”
“對一個男人來說最好的事!”容熠神秘的對容爍道,說完此話又微微一蹙眉,笑道:“不過我們倆人的境界不同,本世子認爲的最好的事,你未必覺得是最好的事,也許你覺得這世上對男人而言最好的事便是坐擁天下呢。”
“嘩啦啦”容爍的手不小心將小廝剛剛給他滿的一杯酒都碰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