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珂猛然間擡起頭,心中疑惑,他們怎麼會認識?
旋即又恍然,他們都是從京城來的,自然有可能認識。
不過清逸的所在卻不能告訴任何人。
因爲,現在清逸正跟舅舅住在一起,若是清逸暴露了,那舅舅也就暴露了。
柳珂想到這裡,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清逸是什麼。”
石硯聽了柳珂的話以後,臉上大失所望,不過他沒有死心,追問道:“剛纔在花房的時候,我明明聽到你好像喊了一聲清逸的,你怎麼又說不認識?”
柳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面無表情的道:“剛纔在花房的時候,你我都被曼陀羅花迷惑,處在意識不清的狀態下,或許是你聽錯了吧,我沒見過什麼叫‘清逸’的人,怎麼會有人有這麼奇怪的名字
?”
石硯泄氣的道:“那是他的號,算了,你不知道就算了,也許真的是我聽錯了,怎麼會這麼巧,他也在博陵。”
他說完沒精打采的轉過身要走。
“石表哥!”柳珂忽然叫住了他,臉上掛着促狹的笑,小聲道:“石表哥覺得珮兒妹妹如何?”
石硯不明白爲什麼柳珂會忽然問及這個問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道:“挺好的。”
“難怪四嬸對石表哥另眼看待。”柳珂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石硯此時才聽出味來,慌忙擺手道:“我對柳珮一點意思都沒有,你別亂猜啊。”
柳珂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假意生氣道:“珮兒那裡不好,你爲什麼不喜歡她?”
石硯在柳珂面前本來就膽怯,見她生氣。趕緊解釋道:“我喜歡那種活潑開朗的,珮兒的性子太沉悶了,不是我的菜。”
柳珂聽了此言。心念一轉,道:“大家閨秀那個不是沉穩持重。哪有活潑開朗的,你怕是找不到你想要的人了。”
石硯得意的一笑:“誰說沒有。”說完此話,好像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紅着臉轉過身道:“你趕緊走吧,我不送了。”
說完“咚咚咚”奔跑着進了府門。
柳珂心裡好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般,臉上一笑,不經意間正好迎上柳崤深邃探究的眼神。
柳珂一怔,此時柳崤的神情。根本不是一個孩童的神情,不過就在一瞬間,柳崤的小嘴一撅,眼睛往上一白,肉嘟嘟的小臉鼓鼓的,對柳珂道:“阿珂姐光顧着跟石表哥說話了,都不搭理我了。”
柳珂彎腰捏了一下他的臉蛋道:“姐姐要走了,外面冷,早點進去吧,不用送了。”
柳崤重重的點點頭。道:“好,我看着姐姐上轎。”
柳珂轉身扶着玉葉上轎而去。
柳崤看着柳珂的轎子遠去,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冷肅。嘴裡喃喃道:“清逸!清逸!”
柳珂回到東府之後,先到了柳琀的秀蘭院,將她試探石硯的話告訴了她。
“既然他也對你有意,那我便給你想辦法。”
話雖如此說,可是現在柳珂對此事一點頭緒都沒有。
柳琀聽了柳珂的話以後,原本萎靡的精神一下子便振作了起來。
兩天之後,西府便傳來消息,石硯定了十二月初六返京,也就是在後天了。
柳琀聽了此消息之後。剛剛轉好的情緒又低落了下來。
第二日,石硯特意到了東府一一辭過了。最後去了秀蘭院,在秀蘭院一直待到下午的酉時才離開。
翌日。柳府派了五六個小廝護送,有柳峰親自帶着一直將石硯送過了白石山纔回來。
石硯走了兩天之後,是臘八。
從臘八開始,又下了一場大雪,一連下了五天,博陵也瞬時陷在了雪災之中。
雪過天晴之後,博陵知府史疇便屢屢接到凍死人的消息,心急如焚,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城中基本沒有閒置的,可以讓官府支配使用的場所可以安置這麼多的災民,每天史疇都會接到回報,哪裡哪裡又發現凍死的人了。
這還只是城中的情景,城外到底有多少百姓受災,有多少人凍死,根本就不清楚。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柳家福主動找到了他,表示願意將柳家閒置的空房拿出來供災民暫避嚴寒,並願意將城西西嶙山上的一片密林捐出,爲災民提供取暖柴。
史疇聽了柳家福的話以後,連連稱謝:“柳老太爺真是宅心仁厚啊,真是博陵百姓之福啊。史某人在此替博陵上下百姓多謝柳老太爺的慷慨解囊。”
柳家福笑道:“此事,不用謝我,是我們家老二聽說博陵雪災,特意來信讓我這麼做的,而且那閒置的房子也是他的,山林也是他的,跟我基本沒什麼關係,我只是來傳話。”
史疇聽了此話,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些拱手笑道:“柳老太爺和柳大人都是下官的再造父母,下官一定不會忘了柳家的大恩大德的。”
雖說如此,可是柳家福根本就沒有將史疇的話放在心上,他雖然不在官場,可是也在生意界摸爬滾打了一輩子,像史疇這樣的人,一眼便能看穿他的本性,根本就不是什麼會知恩圖報的人。
柳珂聽說了此事之後,便知道柳明聽從了她的意見。
前不久她給柳明回信,在信中建議柳明將瀛州大戶閒置的院落租下來,幫助災民度過寒冬,並未出租閒置院落的大戶上表皇帝,爲他們修功德碑流傳後世。
那些大戶既賺了銀子,又轉了名聲,相信不會不同意的。
一定是柳明將自己的做法告訴了京中的柳家祿,所以柳家祿纔會千里傳書。
不管怎麼說,遭遇雪災的百姓,可以因此而少收點罪了。
柳珂正打算再給柳明修書一封,卻不想柳明的有一封信到了。
信中說要將柳珍先送回來,讓她照看好妹妹。
柳珂知道一定是柳珍與姜姨娘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這大雪天的,柳明不會急着將柳珍送回來的。
柳珂將柳珍要回博陵的事情告訴了韓氏,韓氏也是一愣。道:“回來的好,我這就命人將秀珍院打掃出來。”
在收到書信的第二天。送柳珍的馬車便到了柳家的大門口。
韓氏聽聞柳珍回來了,也趕忙讓秋平一同隨柳珂去門口接一下,自己則去命人整理秀珍院了。
讓柳珂詫異的是,見到柳珍的第一面,她幾乎認不出柳珍了。
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而已,柳珍竟憔悴的不成人形了。
扶着丫頭的手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眼神恍惚緊張,彷彿很害怕的樣子。
一見到柳珂趕忙將身體躲在了丫頭的背後。“我沒有做壞事,我很聽話的,不要打我。”
柳珂疑惑的看着柳珍,見她瘦得眼窩深陷,身體不停的打着哆嗦,雖然身上包裹着錦緞貂裘,頭上也還是珠光寶翠,可是卻完全沒有了昔日端莊的大家閨秀的神彩。
不知道這幾個月裡,在瀛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柳明在信中只是說柳珍非常的不省心,經常花樣百出的生事。卻沒有說柳珍到底做了什麼。
柳珂冷冷的瞄了一下柳珍身邊的人,是一名她不認識的丫頭,大約十六七的樣子。穿着利落。
那丫頭伸手拍着柳珍的後背不停的安慰柳珍,“別怕,三小姐您到家了。”
“你是何人?”柳珂冷冷的問道。
那丫頭也不害怕,上前大大方方的給柳珂行禮道:“奴婢碧荷見過大小姐,奴婢是老爺和姜姨娘在瀛州買的丫頭,專門伺候三小姐的。”
柳珂站在大門外的臺階上,俯視着眼前的碧荷,見她一舉一動都得體大方,不像是剛剛買來的丫頭。倒像是在豪門大戶培養了多年的丫頭。
很難想象在瀛州那樣的小地方能買到這樣優秀的丫頭。
“三小姐以前身邊伺候的人呢?”柳珂對碧荷的話根本就不相信,冷冷的問道。
碧荷一躬身毫不畏懼的回道:“啓稟大小姐。奴婢來的晚,不知道。”
秋平一扯柳珂的衣袖道:“大小姐。門口冷的很,您還是先回房吧,千萬彆着涼了,奴婢帶三小姐去秀珍院。”
柳珂對柳珍沒有多少感情,也沒有多少恨意,雖然上一世,柳珂的死跟柳珍有直接關係,可是今生今世,柳珍並沒有做什麼真的危害到柳珂的事情。
所以柳珂也不會因爲還沒有發生的事而落井下石。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看珍兒的狀況好像很不好,命人去請大夫給她查看一下。”柳珂一面走一面對秋平道。
秋平一一答應。
柳珂將柳珍一路送回到了秀珍院。
到了秀珍院之後,柳珍看到秀珍院中的一切,好像是想起了什麼,捂着臉大聲痛哭起來。
柳珂見了,不由嘆了一口氣,對碧荷道:“將三小姐帶到房中去。”
不多時,秋平請的大夫到了。
碧荷聽聞來了大夫,利落的將柳珍扶到牀邊躺了,放下殷紅帳幔,將柳珍的手放在帳外,拿白色的絲帕掩了,又搬了一個圓凳在牀邊,纔回身對柳珂道:“大小姐,已經準備好了,請大夫給三小姐看診吧。”
柳珂冷眼看着碧荷,微微的一點頭,命人將大夫帶至柳珍的牀邊。
大夫給柳珍診完脈之後,柳珂將大夫叫到跟前詳細的詢問了一番。
大夫的話讓柳珂大爲震驚,她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