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院裡和尚的失蹤和李鐵嘴的死一下子把剛剛平靜下來的西山別院又攪得沸沸揚揚。奇怪的是陸亦雷這次竟然沒有因爲出事而限制大家自由出入各自的院子,他們只是把另一個謝意給轉移到了六號院,原本六號院是代號九號的舒逸、沐七兒和謝意三人住的,另一個謝意被安排到了出事的謝意原來住的那個房間。
影子一直在調查着這件事情,可是大家都不滿意,還有人說朱毅失蹤以後陸亦雷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爲,以至西山別院一直在出事。
我也有些納悶,陸亦雷爲什麼在這個時候離開了西山別院,甄別工作還沒有正式見他們開始就已經有四個人出事了,朱毅、和尚的失蹤,謝意遇刺後失蹤以及李鐵嘴中毒身亡。除開朱毅不算,我們十八個人一下子就沒了三個。
就在聽說李鐵嘴出事沒多久,小惠來了,她的手腕上紋着兩個數字:13,她是十三號,應該是四號院的。不過有時候我會犯糊塗,因爲這些人經常會因爲和身邊的人言語不合而私底下換了院子,而這一點陸亦雷竟然是默許的。
我曾經想過陸亦雷是不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判斷哪些人是一夥的,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只是這樣一來,我常常會覺得混亂,倒是影子那有些記錄,私下換房間只要讓影子備個案就行了。
“青苔哥,舒大哥讓我通知你,半小時後在六號院大家碰個頭。”小惠說道。六號院,看來是九號舒逸發起的了,我問小惠:“是不是每個人都通知到了?”小惠點了點頭:“是的,舒大哥說現在的情況很複雜,大家必須要統一思想,好好應對才行。”
我微微一笑:“兩個舒大哥,你覺得哪一個更象是真的?”小惠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也分辨不出來,在我看來他們都象是真的。”她突然擡起頭來望着我:“那麼你覺得我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們已經省略了本體和鏡像這個稱呼,還是真的假的來得直接。
我說道:“我說了不算,就連我現在也在等待着別人的判定呢!”小惠也微微點了點頭:“這倒是,不過青苔哥,這等待也太漫長了,還有,他們好象是打定主義讓我們在這兒自生自滅一般,根本就沒有人來管我們。原本以爲朱先生會好好辦這個案子,可現在他也出事了,而陸局他,他甚至連面都懶得露一個,或許我們這些人在他們的眼裡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份量,把我們困在這,不讓我們出去生事就萬事大吉了!”
我淡淡地說道:“你想多了,放心吧,他們也不會讓我們就這樣乾耗着,浪費資源的,我們這一干人,再加上這些警衛,得多少錢來養活?還有日常的開銷,吃的用的都很不賴,這可是一大筆,短期還好說,長期就不可能了。”
小惠走了以後,我坐在院子裡發呆,和尚和李鐵嘴說是去看看三號院唯一活下來的那個謝意,我提醒他們記得一會去六號院,他們應了一聲就走了。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另一個我就來了。他的臉上還是帶着那份淡淡的微笑。不知道爲什麼,我很不想見到他,不僅僅是因爲他是我的鏡像,而是因爲在他的面前我覺得自己就象被剝光了一般,更重要的是我不想承認一點客觀存在的事實,那就是他這個鏡像的智商象是比我這個本體的還要高得多。
“一會大家會在六號院商量事情,你要去麼?”他望着我輕聲問道。我笑了笑:“其實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麼?”他也笑了:“你說那和尚到底去哪了?”我搖了搖頭:“不知道。”他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我:“你說,有沒有這樣的可能,失蹤的這兩個人他們已經完成了甄別,被轉移了?”
我回答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說道:“我只是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所以想向你求證一下。”我苦笑道:“在我看來你知道的遠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你向我求證,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嘆了口氣:“看來你還是沒有回憶起昨晚的事情。”我皺起了眉頭:“上面一直沒有動靜,在我看來甄別工作根本就還沒開始,你這樣的想法從哪來的我不清楚,但有一點我很清楚,如果你把你這個猜想一會說了出來一定會引起大家更大的恐慌。”
他掏出軟“中華”遞給我一支:“我有些後悔了!”我說道:“後悔什麼?”他笑了笑:“我不應該回燕京的,其實我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出的,不是麼?”
我淡淡地說道:“我不覺得後悔,我只是覺得甄別工作的進展太慢,我擔心這樣下去還會有人出事。”他的目光變得凌厲:“如果我們只能夠有一個人從這兒活着回去,你會對我下手嗎?”我也堅定地迴應着他的目光:“如果只能有一個能活着出去,那麼這個人一定是我,至於你,我不會對你下手,你們怎麼處置也不是我應該考慮的事情。”
我的回答讓他一楞,他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去六號院。”我跟在他的身後,他一邊走一邊說道:“李鐵嘴是第一個死的人,但絕不是最後一個!”他爲什麼會這樣說?莫非人是他殺的?不可能,他應該沒有這樣的機會。我現在有些埋怨朱毅了,當初既然把各個房間的監控安裝起了爲什麼後來又要撤掉。
如果監控還在,那麼誰是兇手不就是一目瞭然了?
我沒有問他爲什麼,因爲就連我也感覺到一片黑雲籠罩在我們的頭頂,下一個死的又會是誰呢?
六號院舒逸的房間裡已經擠滿了人,十幾個人就把那個小客廳給塞得滿滿的了。奇怪的是警衛並不干預我們這樣的集會,他們甚至躲得遠遠的,連聽都不屑聽上幾句。
“各位,請靜一靜!”開口的是九號舒逸。大家都安靜了下來,一雙眼睛望着他。他先散了一圈香菸,屋裡頓時就煙霧層層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們十八個人住進西山別院,到現在失蹤兩人,死了一人,還有就是負責這次甄別工作的老師也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他的目光環視了一週:“而到現在爲止,上面甚至連一個解釋都欠奉,不管怎麼樣,他們也應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適時地向我們公佈一下案件的調查結果,另外,甄別工作什麼時候開始,怎麼甄別我們應該有知情權!”
他這話一說出去,大家又開始議論了,我看了看另一個我,我現在最擔心地是他把他的想法說出來,如果他說失蹤的那兩個人是已經完成了甄別的,那麼無形中也在說李鐵嘴是甄別沒有過關的。想到這兒我想到了反駁他的藉口,我的心裡才暗暗鬆了口氣。
果然,他發言了:“舒處說得對。”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瞟了十號舒逸一眼,十號的舒逸卻象是沒看見一般,低頭抽着煙。
另一個我繼續說道:“把我們攏到西山別院來,說是要搞甄別,可是他們卻沒有任何的動靜,起先還有朱毅出面牽頭,現在負責甄別工作的人不在了,到現在爲止又遲遲沒有指派他人,更令人想不通的是陸局呢?在朱毅失蹤以後他是不是應該出來說兩句,甄別還要不要做,怎麼做?”
“總得有個標準吧?這個標準也應該讓我們認可吧?往重了說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其實我們大家都知道,一旦被確認不是本體,那結果是很可悲的。如果他們評判的標準真的公平公正,我沒有話說,說我是鏡像我也認命了,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他們的評判必須是公正客觀的,而不是某個人拍拍腦袋就決定的。”
他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充滿了挑釁:“還有一點我要告訴大家,這是我自己的一個假設,或許並不成熟,但我不吐不快。”他掐滅了菸頭:“我剛纔還和二號聊到這件事情,那就是失蹤的那兩個人,和尚和謝意會不會已經被偷偷轉移了,而轉移他們的原因就是他們已經通過了甄別!”
“或許甄別工作並不象我們想像的那樣還沒開始,而是已經開始了!”他一口氣說到這兒,我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來:“我認爲不應該是這樣。”他淡淡地說道:“那你說出你的理由。”我剛一張口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原本我想好反駁他是用李鐵嘴的事情來反證,可他根本就沒提李鐵嘴的死是因爲被甄別爲鏡像!
他不提這茬我自然不能說這個李鐵嘴就是真的,可他卻沒有失蹤吧?
我的智商一下子爲零了,我太沖動,我應該想好怎麼應對了再站起來的:“你這只是猜測,也沒有根據啊!”我只能用這話反駁他,他笑了:“對啊,我說了,這僅僅是我的假設,並不成熟,只是供大家參考的。”他的眼裡露出狡黠的光芒。
我知道他的心思,他這是唯恐天下不亂,果然,他的話說完大家的臉色都變了,剩下的那個謝意馬上說道:“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是不是等於已經宣判了死刑?”他的臉上滿是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