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齊都失聲驚叫,只見左逸軒在間不容髮之際,雙手縮入袖中,長袖一揮,衣袖橫掃魏忠賢的手指,“波”的一聲,衣袖穿了一個大洞。
左逸軒叫道:“好陰險的功夫,讓你領教一下我掌上的功夫。”
不等魏忠賢發招,一躍而起,身未落地,已是連環兩拳相繼拍出。那魏忠賢雙掌往外一推,封住左逸軒的兩拳叫道:“啊呀,兔崽子,你還長臉了,讓你見識一下本督主的利害。”
左逸軒在半空中一個轉身,“哼”了一聲,右腳旋轉踢向魏忠賢的面門。魏忠賢雙手一橫封住面門,雙掌變爪鉤向踢來的右足。左逸軒左腳一沾地,右腳收回,立刻又是一拳,那魏忠賢雙手合成半環,如抱嬰兒,隨身陰冷之氣往外一送,叫道:“去死吧啦!”
雙方拳掌還未相交,但那兩人的衣裳、頭髮已全都給那拳掌之風,吹得飄飄搖動!
錦衣衛衆人駭然失色,想不到左逸軒功夫如此之高,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竟然能和魏督主打得難分難解。但見那魏忠賢迅如怒獅,陰如流水,飛身力撲,身如幽靈,一爪接着一爪,冰冷的指風割人臉龐,不間斷連環拍擊;那左逸軒身如水蛇,看似不快卻是靈活至極,每一爪看似抓上,卻又相差毫釐,始終遊走避讓。相鬥一百餘回合,左逸軒突然一個翻身,閃電般一掌拍出。
魏忠賢“嘿嘿”一聲冷笑,雙掌齊出,二人拼盡全力,拳掌一交,“砰”地一聲巨響,四周的衝擊波蕩起漫天的塵土。魏忠賢龐大的身軀被震得飛了起來。左逸軒也“哼”了一聲,倒躍三步,搖搖晃晃。
魏忠賢面色大變,沒想到幾日不見,左逸軒的的功力又一次的提升,想要制服與他顯然不可能了,臉色陰冷說道:“兔崽子,現在投靠我,我保你一生榮華富貴,將你爹的事平反,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怎樣?”
左逸軒又是“哼”的一聲,冷冷說道:“投奔你,你去死吧!”左掌一揮,右腳飛起踢他腿彎的“白海穴”。
魏忠賢大怒喝道:“不識擡舉,你當我真怕你不成!”左拳一伸,右掌一拿,拳如鐵錘,掌如利刃,全身的真氣將衣袖古蕩吹起,夾雜着陰冷的寒氣,整個人飛馳而起,攻勢越發凌厲!
左逸軒貌雖無視,心中可實在是不敢輕視,一掌護身,一掌迎敵,用武當拳法將魏忠賢的歸吸大法寒冰手迫住,剛柔並濟,一招一式,不敢貪功冒進。兩人越打越快,石走沙飛,圈子越展越大,圍觀諸人,身不由己地都給掌勢拳風逼得連連後退,站到離場邊數尺之地。
歸吸大法本就是女子練得陰冷功夫,可到了魏忠賢這個半男不女的手裡,威勢卻煞是驚人,拳掌兼施,攻守並用,循環反覆,變化無窮,掌力發出猶如兩道寒冰利刃,若不是那麼的陰冷霸道,卻是一門極深奧的功夫。
左逸軒不論是拳來也好,爪來也好,拳掌齊來也好,都是輕靈應對,身法實實虛虛,虛虛實實,出掌之勢,也變化無端,或側面一劈,或順勢利導,或正中一切,或剛猛直前,或以重手法激得呼呼風響,或輕飄飄地拍出,聲息毫無。但每一式都是最厲害的武當功夫,不論輕發重發,都有千鈞之力,恰到好處!
以魏忠賢那樣強勁的攻勢,也如洪水遇着長堤,百般衝擊,都衝不破。但左逸軒的武當手法卻也一時半會拿不下魏忠賢。
左逸軒適才與拓跋壽之戰,已令觀戰的錦衣衛看得瞠目結舌了,但若與魏忠賢這一戰相比,則剛纔之戰,簡直有如兒戲不可相提並論。與拓跋壽之戰不過是想挫折對方,而且強弱分明,雖“險”不“烈”;而這一戰則雙方直似性命相搏,所用的全都是最上乘的武功,拼了數百招還看不出誰強誰弱。
有時明明看魏忠賢一拳已打到左逸軒身上,卻忽地給他輕輕一掌輕描淡寫撥開;有時明明看到是左逸軒佔了上風,武當拳法拳拳精湛已封閉了四方退路,但不知怎的卻又忽地給魏忠賢靈機一轉有驚無險的逃脫,反手拍出兩掌突施反擊。衆人看得目眩神迷,看到緊張精彩之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精彩的情節,簡直令人不敢透氣!
忽見場中形勢又是一變,飛沙走石的拳風弱了很多,鬥得沒有剛纔激烈了。左逸軒與魏忠賢倏地分開,適才是運掌如風,出拳如電,圈子越展越大。而今卻是慢騰騰地你一拳我一腳,像是小孩子在打架,有一拳沒一式。圈子反而越縮越小,有時甚至四臂相交相對凝視,都不動手。猛然又大喝一聲,彼此同時躍起雙掌對立,慢騰騰相鬥一招,又倏地分開。
表面看來,形勢沒有剛纔猛烈,實則是各以平生絕學相拼,每一招每一式都含着殺機!一不小心即可命喪黃泉,識貨的高手看得目不轉睛。有時看到魏忠賢一掌劈下,左逸軒似已無可逃避,但卻忽地身影巧妙地一閃,一下子輕描淡寫地化開,在他未出招之前,衆人都想不出如何招架,待出招之後,又都心中同聲讚歎:“啊,這一記尋常的招數,我們卻都沒有想到!”
其實最尋常又正是最不尋常,衆人因見雙方的殺手厲害。一招出手,在後一招未應之前,盡從複雜繁難的化解招數上想,卻不知雙方都是頂兒尖兒的角色,複雜的招式反而耽擱時間,給敵人有機可乘。二人都是武林頂級高手,到了這時候,最複雜的招數也瞞不過對方,反不如本着正宗的拳理,一招一式,隨機應變,以不變應萬變。大家都想先保持着不敗,然後等待對方漏洞反攻而上,施以殺手。可是這樣一來,端的是各以真才實學相拼,最爲損耗內力,戰不多時,只見兩人頭上都如頂着一個大蒸籠似的頭頂熱騰騰冒氣。
魏忠賢這幾年來未遇過如此強勁的對手,心中也不禁暗暗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