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西門吹雪是三百年來,用劍的第一高手。”
“有人說,若劍道一途有所謂劍神存在的話,那西門吹雪,無疑是最接近神的人。”
“有人說,不出五年,他便能勘破有劍這一層,成爲百年來踏入無劍境界的第一人。”
“有人說,不用十年,他的劍法便要凌然於武當長老木道人、白雲城主葉孤城之上,成爲當世第一高手。”
“有人說……”
“有人說!”花弄月跳了起來,指着面前之人大叫道:“有人說,你今天不是陸小鳳,而是陸八婆!”
陸小鳳道:“誰說的?”
花弄月道:“我。”
陸小鳳摸摸鼻子,無辜道:“我還不是爲了你。”
花弄月白眼道:“爲了我?爲了讓我耳朵生老繭?你都絮叨八遍了,陸八婆!”
陸小鳳眨眨眼,“難道你不想知道?”
花弄月道:“誰說我想知道?”
陸小鳳道:“我。”
“你若不瞭解他是個怎樣的人,又怎麼能幫我想辦法要他出手?”
花弄月笑道:“奇怪了,你們倆個答應人家的事,爲何要我想辦法?我可沒見着什麼姑娘,也沒什麼姑娘求着我。”
花滿樓也笑了,他說:“昨晚上我這裡,來了一個人。”
花弄月道:“不會又是個走投無路的姑娘吧?”
花滿樓搖搖頭,“不會,這是個男人。”
花弄月道:“你這裡的大門天天敞開着,豈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很多男人。”
花滿樓道:“這個人不同。”
花弄月道:“哦,有何不同?”
花滿樓道;“這人穿着黑衣。”
花弄月的眉毛跳了跳。
花滿樓道:“這人還握着一柄刀。”
花弄月的嘴角抽了抽。
花滿樓道:“這柄刀跟刀鞘都是黑色的。”
花弄月一個縱身,已閃到了窗邊。
花滿樓道:“你先彆着急跑,這人還留了一句話,你可想聽?”
花弄月轉過身,道:“什,什麼話?”
花滿樓的笑意愈發溫柔,“他說,你若不想跟他走,就得老老實實跟着我。”
這世上,本沒人能讓飛揚跋扈的花弄月俯首帖耳。
這世上,就有一個人能讓飛揚跋扈的花弄月俯首帖耳。
剛纔還打算跳窗而逃的人,此刻已悠閒地坐了下來,端起茶品了一口,道:“說說吧,你們有什麼計劃。”
陸小鳳也跟着坐了下來,道:“我已託人去接朱停。”
花弄月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沒想到你爲了女人,還真下功夫。”
陸小鳳苦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個光棍,光棍就得在女人身上,多下些功夫才行。”
“哼。”
陸小鳳又道:“咱們三人,去萬梅山莊,找西門吹雪。”
花弄月道:“你有法子說動他?”
陸小鳳道:“只有一種。”
花弄月道:“哪一種?”
陸小鳳挑眉,“他若不肯出手,我便放火燒了他的萬梅山莊。”
花弄月沒說話,但她臉上的表情,卻像是聽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話。
花滿樓緩緩道:“其實,我也有一個法子。”
“哦?”
花滿樓道:“不過不管什麼法子,總要先找到他才行。”
陸小鳳道:“這你不用擔心,去萬梅山莊總能找到他。”
花滿樓問道:“難道他不用出門?”
陸小鳳道:“他出門,不過,每年最多隻出去四次,只有在殺人時纔出去。”
花滿樓道:“所以他每年最多隻殺四個人?”
陸小鳳道:“而且殺的都是該殺的人。”
花滿樓嘆道:“誰是該殺的人,誰又來決定他們是不是該殺的?”
花弄月道:“別人我不知道,不過,洪濤就該殺。”
花滿樓道:“洪濤是誰?”
花弄月道:“洪濤,就是‘閃電刀’。”
花滿樓道:“西門吹雪殺了他?”
花弄月道:“不錯。”
花滿樓道:“他們有仇?”
花弄月道:“好像沒有。”
花滿樓道:“那爲何要殺他?”
花弄月道:“因他殺了趙剛。”
花滿樓道:“趙剛又是誰?”
花弄月道:“趙剛也是個人,他有個綽號,叫做‘一刀鎮九州’。”
花滿樓道:“那麼,西門吹雪殺了洪濤,是爲了給趙剛報仇?”
花弄月道:“應該是。”
花滿樓道:“西門吹雪是趙剛的朋友?”
花弄月道:“聽說,他們不認識。”
花滿樓道:“西門吹雪替陌生人報仇?”
花弄月道:“趙剛是個好人。”
無論誰都知道,趙剛是個好人,是個很正直,很夠義氣的人。
花滿樓道:“我想,我明白了。”
陸小鳳道:“我也明白了。”
花弄月道:“你明白什麼了?”
陸小鳳眨眨眼,笑道:“我明白了,我先前說的都是些廢話。想知道的人已經知道了,又何須我來告訴她?”
沒有人見過花弄月臉紅,有人甚至打賭,她到底會不會臉紅。
所以陸小鳳確定,他一定是眼花了。
?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桃花不只開在山寺裡,也開在萬梅山莊的山坡上。
一路行來,花滿樓流連花香,花弄月默想心事,只有陸小鳳,忍不住道:“我不想催你們,但是天一黑,西門吹雪就不見客了。”
花滿樓道:“連你也不見?”
陸小鳳道:“連天王老子都不見。”
花滿樓不禁莞爾,道:“我本就不想上去,在這裡等你好了。”
花弄月道:“我也在這等你。”
陸小鳳奇道:“你也不上去?”
花弄月道:“不去。”
陸小鳳笑道:“我本以爲,你是很想上去的。”
花弄月挑眉,道:“我爲何要很想上去?”
陸小鳳道:“因爲我本以爲,你很想見他。”
花弄月冷冷道:“那是你以爲的,不是我。”
陸小鳳故作訝然道:“難道你不這麼認爲?”
花弄月笑了,她的臉雖然普通甚至醜陋,眼睛笑起來卻異常迷人。
“我不但認爲,而且確信,你若還不上去,就永遠都不用上去了。”
花弄月的手才擡高半寸,陸小鳳已如豹子般竄了出去。
花滿樓笑道:“能讓天不怕地不怕的陸小鳳乖乖聽話的,卻原來是個最簡單的法子。”
花弄月晃了晃手中的飛刀,笑道:“這法子雖簡單,卻也只能我用。別人使了,那便沒用了。”
花滿樓道:“哦?爲何?”
花弄月道:“只因你們講理,而我,不講理。”
世人皆知,若論不講道理,摧花弄月自認第二,誰人敢認第一?
因此,陸小鳳怕的,不是她手中的追月刀。
也正因爲如此,陸小鳳怕的,就是這不講理的臭丫頭手中那六親不認的,追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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