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你還活着嗎?要是還能聽得見就吱一聲。我們救你來了。”張塵張大了嗓子喊道。
“道長,你在哪呢?”楊秀兒也跟着喊道。
兩人喊了一會不見有人迴應,便四處尋找起來。
這戰場血腥味極重,聞上一會便覺得頭暈目眩。兩人又是都吃過丹藥,直到現在後遺症還沒有消除,身體乏力得很。
只覺得每邁出一步都異常的沉重。每搬開一個屍體都無比吃力。
只找了一會,兩人就氣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來。
“你說道長會在哪裡呢?我記得他摔倒的時候就在我們不遠處。”張塵喘着粗氣四處張望着。每一處可疑的地方都沒有放過。
可是就量不見半點明理道人的蹤影。以當時的情形很大可能被跟他們一樣被壓在底下。
那時好大一座鬼臉蛛疊成的肉山,現在卻不見了。這給他們找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應該就在這不遠,再找找。要是實在找不着就只能放棄了。”楊秀兒嘆了口氣道。
兩人又搬開怪物屍體尋了好大一會,就要精疲力竭的時候,只聽見一個無比細弱的聲音:“我,我在這,我在這,還活着呢,咳咳。”
接着又是咳嗽幾聲。
張塵和楊秀兒兩人喜出望外,這是明理道人的聲音,他還活着。
兩人循着聲音尋了過去,又喊了幾聲,待確定位置之後便把壓在上面的怪物屍體搬了開去。
忙活了好大一陣,纔看到被壓在最底下的明理道人。
此時的明理道人也是狼狽不堪。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怪物的血液,綠油油的一片,就連臉上手上也不例外。看不出一點仙風道骨的模樣。
三人看着彼此獨狼狽的模樣,楞了一會,‘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就更加沒了力氣。
坐在地上休息了好大一會,三人才從地上站了起來,拖着疲憊的身體慢慢往前走去。
這後遺症還不知要發作到什麼時候,但在這多呆一刻便有多一刻的危險。
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怪物再往這裡來。要是再因爲這一時半會的舒適而丟掉了性命,或者被髮生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到那時就後悔莫及。
經過這一系列的患難,明理道人和楊秀兒已經沒有跟剛見面時的怒氣衝衝。至少在張塵看來是這樣的。
在這裡到處都是昏暗昏暗的,陰沉沉的天空給人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
沒有日月星光,沒有任何可以發光的物體。所有的一切都灰濛濛的。像裹在一層黑紗裡。令人莫名的心悸。
“道長,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張塵爲了解除這壓抑的環境,出聲問道。
“這說來話來,路途寂寞,既然你問了,我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都是過去了事了。”明理道人想了會答應道。
原來那日明理道人正在屋中修煉,被闖進來的方子凡中斷了修行,走火入魔。魂魄飄出身體之外,怎麼也回不去。
便一直在外面飄蕩着,過了幾天看到自己的身體腐爛發臭,弟子把擡去掩埋。直到這時他才確定已經沒有生還的機會,心中對方子凡自是恨之入骨,但方子凡闖了禍事之後便逃之夭夭,早已不見了蹤影。
明理道人頑無耐之下只能隨風飄蕩,飄到哪算哪。伺機尋找鬼修的辦法。因爲他聽說,鬼修也有法門能到達陽神。
因此遍尋寺廟宗祠,向鬼修們求法門。但他發現那些鬼修大多是由人供奉,吸食人間煙火來增強這樣自己的法力。但蔽端卻是極大,只能作爲一個鬼修,永遠無法到達陽神的地步。
這自然不是他想要的,於是又一路飄蕩,終於在一個鬼修口中得知,地府孟婆處有能修到陽神的法門。
於是他便來到了地府,向孟婆討要法門。孟婆稱自己沒有這種法門,並要明理道人喝了孟婆湯投胎轉世。
明理道人不甘心這一世修爲化爲虛無,想帶着記憶轉世。孟婆不願壞了規矩,沒有答應他。
兩人因此起了爭執,並大打出手。但明理道人始終是個孤家寡人,不敵孟婆人多勢衆,最終敗下陣來,被孟婆一路追擊,便逃到了無底崖。
可誰知這無底崖卻是個有進無出的地方,崖底又到處都是濃霧,一直都走不出去。便在底下一直修煉着。那隻血蜥蜴也是在張塵他們來之前不久找到的。
張塵二人要是再晚上幾天,只怕都見不到明理道人了。
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巧合。
張塵聽完明理道人的故事,已是不勝唏噓。聽着是三言兩語的事情,但其中有多少曲折可想而知。其中的辛酸又有誰知。
怪不得他見到楊秀兒那會會如此暴怒,甚至想殺了楊秀兒。
現在聽這他這一話,心裡就基本能理解。兩人基本上算是不共戴天之仇,現在還能相安無事就已經燒高香了。
到現在張塵能明白的話,楊秀兒長得非常像明理道人的當年的仇人。又或者楊秀兒就是當年方子凡轉世投胎的人。
以他猜測,以後一個猜想更接近現實。
只是讓張塵想不明白的是。這方子凡跟自己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自己會做那樣奇怪的夢。
在那個夢裡,自己會成爲她,甚至替她出嫁,最後被陷害至死。
夢裡的場景有多少是真實的,如果是真實的,那方子凡只是一個長得貌美些的村姑罷了。又怎麼有本事能去到正一教去禍害人呢。
在夢裡的時候,張塵化身方子凡出嫁,在梳妝的時候端詳過自己的容貌。跟楊秀兒沒有多大相同。也不知,有可能不是同一個人。
這諸多的疑惑像一張無形的網緊緊地纏着張塵,一想起來便感覺到喘不過氣來。
還是就是自己的令人討厭的身世。爲什麼自己親生父母不敢贍養自己,剛一出生便把自己丟在廟邊的小破屋裡,直到現在都沒有相認。
這件事,張塵不敢輕易想起。每當想起時便覺得無比揪心。
現在聽明理道人說起往事,又勾起了自己的回憶。
果然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張塵心裡長長嘆了口氣。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不是本人就無法感同身受。
難怪佛教說衆生皆苦。七情六慾每日伐其身心。能除這情慾紅塵煩惱絲才能得無比大智慧,立地修證菩提。
但這何其難也。修行人也是人,是人皆有情慾。這情慾與生俱來,哪是說斬斷就能斬斷的。
每日在苦海中沉浮。有多少人隨着年歲生老病死,有多少又在紅塵之中醉生夢死,又或是在苦苦掙扎。
這其中又有多少人得到了所謂的道,又或是到了所謂的極樂世界。沒有人知道,或者那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地界或者地方罷了。
人各有所求,皆隨心意而行。
只到了最後不悔走這一遭便足矣。
“在想什麼呢?喊你好半天了。”楊秀兒扯了扯張塵的袖子問道。
“哦,沒,沒什麼?有點累着了,所以反應有點遲鈍。”張塵胡亂找了個藉口。
“哦。”楊秀兒長長地應了聲,便不周再說話了。
三人一路往前走去,好在這一路並沒有遇到些什麼特別的事情。
在路牌上,張塵和楊秀兒跟明理道人說起了現在的社會變化。
明理道人在在聽到現在已非唐朝,並且已經更換了好幾個朝代時,唏噓不已。
氣氛頓時變成壓抑起來。
幾人都滿懷着心事,都悶着頭走路。
這一趟地府之行,不料竟生出許多波折。這是,幾次三番都更是差點丟掉了性命。
這鄉讓張塵不得不硬要感慨實力的重要性。要是自己和明理道人楊秀兒一樣強的話,這一路上也許不玩到至於那麼狼狽。
他心裡很清楚,都是因爲他的拖累,刁難
導致他們差點死了。
實力,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實力。可是這又談何容易。又不是吃個靈丹妙藥就能立地飛昇的。
像地府這種險境,下次還是少來爲妙,真特麼的要命。
以他現在的水平,在陽間對付個小鬼尚且不足,更何況是這種連孟婆這活了一千多年的妖怪都談之色變的地方。
張塵一路胡思亂想地走着,忽然聽到楊秀兒一聲驚呼。
“快看,前面有光,真的,太好看了!”楊秀兒兩眼放光。手舞足蹈地說道。
“光?這地府裡哪裡來的光?”張塵心裡頓時一驚,連忙擡頭看去。只楊秀兒果然沒有說謊,只見極遠的地方亮着點點星光。有些星光似乎還在一閃一閃的。
“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地府裡有會發光的東西,這倒奇了!”明理道人嘲笑道。
“天底下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人的見識才多少,以有限的學識去斷定無限的世界,這不是癡人說夢麼。”張塵微笑着說道,苦悶的心情一下子舒暢了不少。
“走,咱們過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收穫。”明理道人向兩人招呼道。
張塵和楊秀兒相視一笑,邁開了腳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