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周圍像是一面鏡子,只要我們找準了一個方向一直走,就能走出去。”張塵挑着眉頭道。
“對,就跟在一間屋子裡的四周鋪滿了鏡子,站在裡面看到的空間就比沒鋪鏡子看到的要大很多一樣。往生花就是那些鏡子。”阮良頓了頓說道。
“就是說,從這些花上面飄起來的某種氣體或者物聚體在一起形成某種屏障,扭曲了我們的視線。類似海市蜃樓,不同的是,海市蜃樓是將遠處的物體拉近,這往生花的作用是拉遠。依着聚集的程度可以把距離無限拉遠。”張塵試着分析道。
“沒錯,就是這樣。”宋玉軒打了個響指讚歎道。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爲這裡都是一片平坦地帶,看到的地方很是有限,所以纔會產生這地方很遠很遠的錯覺。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爲實。”張塵補充道。
楊大春和莫千柔露出恍然如此的神色,原來臉上的焦急不知不覺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張塵忽然想起以前的一則文章。說的是有一種刑罰,在犯人的手腕上開一道口子,讓血從裡面流出來,然後在下面放上小半桶水,另外接根管子往裡滴水,犯人被綁死不能看,就會以爲自己的血一直流,直到死亡。症狀跟失血而死的人一模一樣,但實際上傷口只流了一點血就結痂了,一直在響的只是滴水聲。
說明聽覺在欺騙大腦,大腦欺騙身體,最後死亡的案例。
張塵不知道事實上是不是跟宋玉軒說的一樣,但最起碼現在已經起到了作用,把這些人的神經鬆弛下來比什麼都重要。
果然,就連一直爲沒拿到長生藥而沒了心氣的阮良也朝這邊看了一眼,眼神裡也升起了一點朝氣。
知道了出去方法的張塵心裡安定下來,人很多時候不是輸給了環境,而是輸給了自己。
“走吧,宮殿已經關門了,沒辦法進去了。說明我們不是有緣人。有時候天命難違,該做的努力你也做了,是時候放手了。”張塵輕聲安慰道。
“不,我不能就這樣放手,明明,明明只差那麼一點,就差一點就拿到了,你知不知道我籌劃了三年啊,我每天都在跟人打聽消息,好不容易纔知道這麼個地方。你現在讓我放棄,要是你,你明知道再前進一點就能拿到,你甘心放棄嗎?”
“躺在病牀的人不是你親人,你當然說得輕巧。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去看她的時候心被刀割一樣的啊,你明白這種感受嗎?”阮良歇斯底里地吼道,嗓子都喊啞了,一雙眼睛通紅通紅的。
張塵一時無言以對,可是他又能做什麼呢,且不說殿門已經關了,就算是開着那又怎樣,這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死在裡面。
剛纔那可怕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一想起來張塵的後背還是冰涼一片。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只留下阮良抽抽噎噎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張塵轉身和楊大春和宋玉軒兩人商量完畢。
纔開口道:“我們可以幫你進入大殿裡,但是這東西得你自己去取。我們在外面接應你。我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張塵說完便眼睛直盯着他,想從他眼睛中看出些端倪來。
阮良聽罷張塵的話渾身一震,猛地擡起頭來看着他,一臉的不可置信,楞了會才抹了把眼淚鼻涕,哭着笑道:“好好好,你們幫我就好,本來你們即使不幫我的話我也會再進去的,現在有你們了把握就更大了。”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阮良喃喃自語道。手激動得都有些顫抖起來。
這時莫千柔扯着張塵的衣袖,見張塵回過頭去看她,連忙搖了搖頭,滿臉的焦急。
張塵哪裡不知道她的心思,拍了拍他的手道:“放心,我心裡有數的。”
張塵和楊大春宋玉軒兩人把身上的揹包都放了下來,身上只留下些符咒和武器。便上到大殿門口前去,把那扇巨大的門努力地推開了。
伴隨着一聲長長‘嘎吱’聲,其中的一扇往裡推開了,裡面黑漆漆的一片,光線從外面照進去,只見裡面一尊尊雕塑似的人形物體正矗立着,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上去滲人極了。
如果不知道這些雕塑真正的面目,或許會覺得造型美觀。但經歷剛纔這一陣仗的張塵幾人看到這些雕塑和看到一具具屍體無異。
原本那些一直追着張塵幾人的那灘爛泥此刻也不見了蹤影,但是地上卻顯現出數不清的小孔,每隔四五釐米便有一個拇指般大小的。
張塵一看到這些小孔便覺得頭皮發麻,剛纔那種體會他是印象深刻,但是現在卻不得不再次面對。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張塵回過頭一看,只見阮良臉色凝重地往臺階上走來。
張塵想了想,對着阮良沉聲說道:“一會你進去取那東西,速度一定要快,不要給地上的那些東西纏上的機會。盒子不要在手上停留,拿到就往外拋,我們幾個負責接應。”
阮良看着他們幾個,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拜託你們了。”
張塵想了想,再次吩咐道:“記住,速度一定要快,不要戀戰。不然即使我們想救也救不了。”
阮良點了點頭,便快步往裡走去,身後地面上的小孔裡不停地往外面冒出暗黃*色的泥漿。泥漿從小孔裡冒出來便想到融合成了一灘。發出‘吃吃’的聲音。
阮良似乎也聽到了,身體明顯的顫抖了一下,接着又以比剛纔還要快的速度往裡走去。他一路走過,身後的泥漿便冒了一路,泥漿越冒越多,面積也越來越大。
一張張人臉在無聲的變幻着,看上去詭異極了。
大殿只有百來米遠,但在這步步危機的地方,就顯得異常的遙遠了。
張塵看着阮良往裡走去的背景,手心裡冒出了油膩的汗水,連忙在褲子上抹了一把,把手裡的血煞匕首攥得更緊了。
此時阮良已經走到了後半段,由於外面的光線照不到太裡面,只能看到阮良的模糊的身影。
張塵幾人想把大門再打開得大一些,卻發現即使費盡了全力也無濟於事,一翻嘗試之後便不得不放棄了。
看着裡面相互交錯立着的塑像,張塵心裡忽然冒出一個想法,把這想法跟兩人一講,立即得到兩人的贊同。
張塵看着阮良往裡走去,漸漸地失去了蹤影,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到裡面一聲慘叫。
“糟了!”張塵一聲驚呼,連忙手持着血煞匕首往裡衝去。
這時大殿的地面上已經灘滿了泥漿,裡面的東西不停地涌動着,形成一張張變幻着的人臉,發出一聲聲刺耳的尖叫聲。
形容不出來這是種什麼樣的叫聲,像是知了的鳴叫聲,又像是捏着嗓子壓抑的叫喊聲,更是尖嗓子的潑婦罵街的聲音。這聲音一鑽進耳朵裡就讓人忍不住心裡煩躁。
腳踩在上面軟綿綿的,但是隻要慢上那麼一小會就被被那些藏着泥蟥的泥漿包裹住,死死地扯住。
所以張塵也不敢在上面稍有停留,幾乎是一沾即走,哪怕已經是跑得氣喘吁吁的。
就着微弱的光線,依稀看到前面挨着龍椅的臺階上正半躺着一個人。
張塵凝神一看,只見阮良正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呤着。其中一隻手已經變得血淋淋的一片,手裡正握着一個黑色的盒子。
兩條黑色的東西正繞着他的手瘋狂地撕咬着,可是即使是這樣,他也沒鬆開過手裡的盒子。
“撒手,不要命了嗎?”張塵一看這情形,肺都氣炸了。他這分明沒有把自己剛纔的話放在心裡過。
其中的一條黑龍看到從外面跑進來一個人,猛地擡起頭來,張着大嘴,對着張塵一陣嘶吼,黑色的嘴裡滿是腥紅色的鮮血,看上去竟令人膽顫。
但是張塵卻沒有被嚇退,跑過近前,一腳往那盒子踢去。
黑色的盒子頓時‘嗖’的一聲拋出一條弧線往外飛去,‘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藏在泥漿裡的泥蟥彷彿看到了什麼美味的東西,迅速往上面涌了上去。
兩條黑龍頓時放棄了撕咬阮良的手,朝盒子的方向一陣嘶吼,便朝那裡飛快地竄去。那些泥蟥彷彿怕極了黑龍,一瞬間往四周退去,竟沒了聲響。
張塵陰沉着臉,對着阮良吼道:“還沒死的話趕緊起來。”
阮良捂着手掙扎着起身,道了聲“謝謝!”
張塵沒有再去理會他,而是迅速往盒子的方向跑去。不能再讓黑龍回到盒子上去,不然前功盡棄了。
剛纔儘管張塵已經很用力地踢了,但是由於方向和力道拿捏得不好,不過踢出十幾米遠而已。
那兩條黑龍雖然只有小指般大,卻異常的靈活,速度也是極快,一下子便跑了大半的路程,離盒子越來越近了。
張塵咬着牙,按着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前跑去。由於兩條黑龍在前面開路,所以路上再也沒有泥蟥擋道,跑起來也相對快上一些。
但好景不長,剛剛往後退去的泥蟥又再次合圍過來。
此時,兩龍黑龍已經挨近了盒子,正要往上爬去。
張塵暗道一聲:“不好,還是晚了。”只見兩條黑龍站在盒子上面弓着身子朝他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