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變的靜悄悄的大山之中,唯有徐饒的腳步聲,終於,儘管徐饒走的無比的緩慢,還是到達了那石壁之下的路程,周圍仍然是那麼的平靜,就好似這山中的任何事物都被人間蒸發了一般,所剩下的,唯有徐饒一人,沒有其他任何。
突如其來的大虎打破了這唯有徐饒一人的畫面,似乎早已經準備了許久的徐饒猛的一撤步,很艱難的躲過這飛撲上來的大蟲。
徐饒所踏出的雪還沒有落地,大蟲轉身之際,徐饒已經反撲向大蟲,完全是一個瘋子的舉動。
七步殺,破!
一個體重唯有一百來斤的人就這樣撞到了這一條體重有着五百斤的大蟲身上。
但是算的上有些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在這個男人落地之餘,這條大蟲竟然也被撞倒在了地上。
徐饒只感覺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個大山之上,剛剛那一撞他沒有留任何餘力,儘管習得了這抗擊打能力變態的御虎,但是徐饒仍然感覺體內一陣天翻地覆。
但是徐饒很明白,現在可不是喘息的時候,猛的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發現這一頭大蟲已經在他對面死死盯着他,一人一虎的距離差不多隻有五六米的距離,就這樣對視着。
這一頭大蟲身上的壓迫感,不像是洪擎蒼,也不像是趙匡亂,而是一種更加蠻橫更加極端的壓迫,要是心理軟弱的人,如果看到這野獸的殺戮眼神,估摸着腿之間就被嚇軟了,更別說對上這麼一頭大蟲了。
徐饒重重的喘息着,這一頭大蟲也是如此。
大蟲再次動了,身體很流暢的發力,這巨大的身體的速度不亞於這個世界上的短跑冠軍,儘管是徐饒早已經有所準備,但還是有幾分手足無措,畢竟這一頭大蟲的動作實在是快了,這一身完全爲生存而生的裝備,完全就是爲了屠殺。
面對這頂級的食肉動物,徐饒其中打心眼裡沒有太多欲望,但是要他坐以待斃的話,這要比死還要難受。
徐饒欲要躲過這撲上來的大蟲,但是剛剛側過身,這頭大蟲直接變幻了角度,一爪子猛的拍了上來,似乎是早已經看出了徐饒的套路,這變態到不能再變態的反應神經,讓徐饒直接硬用兩隻胳膊擋住了這麼一拍。
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兩隻胳膊傳到徐饒的身體之中,他跟黑瞎子肉搏過,但那時的他手中有扎槍跟匕首,但還是捱了黑瞎子一掌,他這輩子都忘記不了那一掌的威力,那是一個人怎麼都打不出來的力量,而這頭大蟲的一掌,讓徐饒打心眼裡感覺比那頭黑瞎子要恐怖的多。
徐饒直接被震飛出去,雖然可以做到跟洪擎蒼交鋒,跟趙匡亂過招,但是面對這一頭大蟲,徐饒覺得任何招式都是那麼那麼的多餘。
在地上連連打了幾個滾,徐饒雖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好像散架了一般,但僅僅是停頓了有一秒的時間,猛的起身,他看到了無比恐怖的畫面,這頭大蟲那五彩斑斕的臉已經離他有咫尺的距離,他能夠感受到這頭大蟲滾燙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臉上,一雙巨大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徐饒。
徐饒打了一個寒顫,但沒等徐饒把這一份恐懼慢慢消化,血盆大口張開,直接咬向徐饒的脖子。
徐饒心中唯有一個念頭,如果這一口咬下去了,他這一條命就算是再怎麼硬,也折騰不起來了。
徐饒用盡全身力量,怒吼一聲,很艱難的躲過這血盆大口,但是還是被直接咬住了胳膊,沒等血噴出來,徐饒猛的揮出一拳,直接打在離他咫尺的大虎的胸口。
天罡拳!
這隱藏着暗勁的一拳直接打在大虎的胸口上,大虎似乎也是感受到了疼痛,鬆開了徐饒的肩膀,吼了一聲。
趁着這一頭大蟲鬆開之際,徐饒直接從大蟲身下滾了出去,雖然樣子狼狽,但這無疑給徐饒爭取到了幾秒的生存時機。
一直滾到一棵紅松樹下,徐饒才靠着這巨大的紅松樹慢慢站起,這一頭大蟲已經逼了上來,看來是被徐饒這一個小小的螻蟻徹底給激怒了。
一人一虎再次對峙起來,徐饒死死靠着牆,肩膀上的血已經順着手臂留下,從無名指上一滴滴落在地面上,而這一頭嗅到血腥味道的大蟲,表情已經變的慢慢猙獰起來,看起來格外的恐怖。
兩雙眼睛就這樣對視着,前者已經是強弩之末,而後者,則剛剛活動起來身體,雖然相差千里,但是前者似乎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畏懼神色,眼神同樣如同一個猛獸。
“來啊!”徐饒吼着。
迴應徐饒的,是震耳欲聾的吼叫。
徐饒的身體有些顫抖,他不知道這一頭大蟲會怎麼撲上來,但是無論是以什麼方式,關於他的故事,估摸着也就此結束了,除非這個世界還會發生一種叫做奇蹟的東西。
時間放佛在此刻成了一種定格,徐饒不知道此刻他到底該相信什麼,是相信自己這一副不堪一擊的身體?還是相信這一座大山。
但是還沒等徐饒真正找到自己該堅信着什麼的時候,這一頭大蟲就這樣毫無徵兆的撲了上來,利爪慢慢伸出,那一張大口慢慢睜開。
徐饒下意識的擺出一個姿勢,這是御虎一個防禦的姿勢,他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也知道這防禦姿勢可能僅僅會在一秒後就被徹底的瓦解。
徐饒不由的閉上了眼,他原本以爲真的就到這裡了。
大蟲身體所帶來的風撲到了徐饒的臉上,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似乎變的完全不如曾經那般的珍貴,但是卻什麼都沒有發生,徐饒微微睜開眼,那張五彩斑斕可以看到大大小小傷痕的臉就這樣看着自己,那一張巨大的臉上,早已經沒有了猙獰,沒有了憤怒,甚至是沒有了野性,甚至是多了幾分柔情。
徐饒能夠看的出,能夠在那雙熾熱的眼中看到這一絲柔情。
一陣寒風吹過,仍然是一人一虎,這一次兩人相隔了僅僅是一道咫尺的距離,徐饒的身體挺直了顫抖,甚至肩膀上都沒有了任何疼痛感,他從未感覺如此的平靜過。
伸出那血淋淋的手,徐饒慢慢放在了這頭大蟲的腦袋上,他只感覺到手上一暖,然後無法自拔。
他回來了。
大蟲直接把徐饒撲到了懷中,拼命舔舐着,就好像一條等着主人下班回家的狗兒終於見到了主人一般,雖然徐饒的身體疼的想要散架,但還是任由這大蟲折騰,他只感覺這一頭大蟲的懷中,是那麼那麼的溫暖,溫暖的想要在其中睡過去。
估摸着這個世界上,也唯有他會有這一種體驗,先是被這一頭大蟲差一點咬死,然後又被這一頭大蟲擁入了懷中,徐饒估摸着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故事,甚至覺得有些無法收尾,甚至他找不到任何頭緒,這到底是因爲什麼?
也許是大蟲鬧夠了,放來了早已經不成樣的徐饒,徐饒慢慢從雪地之中坐下,就這樣小眼瞪大眼的看着這大蟲,再一次對視,徐饒終於明白,這一頭大蟲肯定是認錯了人,在找不到任何的根據之下,他把原因放在了他擺出的御虎的姿勢出來,這似乎又是一個不簡單的故事。
徐饒再次伸出手,摸了摸這一頭大蟲的腦袋,大蟲在徐饒的臉頰上蹭了蹭,像是一隻放大了幾十倍的貓咪一般。
“我要走了。”徐饒說着,說過之後徐饒覺得有些荒唐,想着這麼一頭大蟲,怎麼能夠聽懂他的所言。
但是大蟲卻放佛明白了什麼一般,僅僅是看着徐饒,一動不動,再次轉頭看向石壁下小小的墳包,一聲聲哀吼着,聲音聽起來是那麼那麼的悲涼。
徐饒突然明白了什麼,又或者這一切,爲什麼這一頭大蟲會守護如此,雖然他不知道那墳包下葬着誰,也不知道那一副巨大的虎骨是真是假,但是徐饒發現自己已經沉浸到了這個雖然模糊不清但是無比淒涼的故事之中。
徐饒再一次擁住了這坐着的大蟲,無比的心態,他不知道這一頭大蟲還要在這裡守護多麼多麼久,又或者多年之後,這裡又會存在第二個虎骨,但是同樣會有另一頭大蟲守護如此,不是嗎?
這一次人與虎的相擁,很久很久。
他願化作這一虎,又或者他本來就是這麼一頭虎,苦苦堅持着,怒吼着望着山下,跟命運做着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唯一所信仰的,唯有這一座大山。
“等着我,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我會陪你在這裡守護上一輩子。”徐饒輕聲說着,雖然他很清楚,這一頭大虎什麼都不會聽懂,但是這一席話,他何嘗不是在說給自己。
他已經明白,他離開這一座大山,他要做什麼了。
慢慢起身,徐饒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上了下山路,而這頭大蟲,卻默默的跟着。
這人與虎的故事也許剛剛開始,又或者剛剛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