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潭氏似被侯爺問的啞口無言。
她看看祁有宜,把祁有端按在椅子上,才說:“侯爺您這一問,倒讓妾身不知從何說起了。妾身也不知道,在祁家好好的過了幾十年,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了?”
然後,她就把許氏摔倒,劉姨娘被人告行巫術,她去查,抄到了證據。許氏難產,她是如何一邊請了最好的大夫和產婆,一邊請許氏孃家人,然後,再把劉姨娘綁了問罪的經過說了。
“侯爺,人證物證都在,您說妾身綁了劉姨娘問罪有錯嗎?連她自己都認了罪的!”
祁有宜在旁邊聽了,點頭附和。
“結果,崔氏和溫語,直接把秀雲和小貓擄走了!崔氏……更是沒任何理由,不由分說的當着我的面兒打秀雲!”
祁有宜氣得臉色鐵青。
潭氏的眼淚要掉不掉的在臉邊掛着:“侯爺呀!您是知道的,妾身出身貧寒,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待秀雲,就跟自己親生女兒是一樣的!”
……
那邊,祁夫人感覺這個經過,即匪夷所思,又能合理推斷。
溫語說:“她肯定是跟侯爺說有歹徒尋來,她和張護衛拼死抵抗,張護衛死,她受了傷。歹徒逃了,反正沒人知道!”
祁五點頭:“說不定,還會說自己孤身一人,救侯爺時破了男女大防!或者張護衛有什麼許諾等等。”
可祁夫人卻說:“這些倒也不難理解。侯府安置一個救命恩人也不是難事,可怎麼就到了娶她爲妻的地步呢?而且,婆母還真就給她讓位了……”
溫語思忖:“祖母的死因存疑,府裡還有祖母身邊的人嗎?”
祁夫人搖搖頭:“我進府都是二十年後的事了,哪兒還有人?”
溫語說:“她的本事,母親是見識過的。侯爺習武打仗,哪裡經歷過這些?”
青師傅也搖頭嘆息:“雖然這個女人如狼似蛇,但也不能不服,她可真行啊!”
祁夫人苦笑:“她若不行,我怎麼就被她弄得丈夫和長子都與我隔閡?堂堂崔家獨女,侯府長媳,連管家權都摸不到手上!她真是太會那一套了……”
……
潭氏繼續哽咽着:“這幾天,有宜一直陪着秀雲,光怕她一口氣上來,尋了短見。”
祁有宜作證:“父親,事情經過,基本上就是這樣。”
潭氏感激的看着祁有宜:“還有小貓……這世上還有比她更乖的姑娘嗎?從來都是把崔氏當嫡母一絲不苟的敬着的。這次給嚇的,回去就發了高熱……侯爺!”
突然,潭氏開始搶天呼地了:“那爵位,有端不要了!妾身不想讓他要了!讓給有宜,不!直接讓祁暘吧!怎麼着都行……妾身別無所圖,就是想讓身邊的親人,都好好的活着!”她嗚嗚的哭着。
“哎喲,我那可憐的明卉呀!”
“……那是我親自給嘯兒娶的媳婦呀!”
“……嘯哥兒回來,我怎麼跟他交待呀!他走之前,我應得好好的呀!
“……我辜負了他們兩口子對我的信任啊!”
這一番唱唸做打,把侯爺看呆了,都忘記生氣了!
祁有宜也從未見過潭氏如此模樣,也有點傻。
而祁有端……別看他平日裡風清雲淡的,但其實,內心是極爲敏感的。小時候,在他的交際範圍內,他母親的出身是最低的,都不是低,而是很不堪。小夥伴們那種骨子裡的高傲和對他不經意的輕視,都像刺一樣紮在心底。讓他做事時,不由自主的,就把自己放在從屬地位。
就包括暗地裡跟從襄王,給他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此時,看到母親跟尋常村婦那麼哭鬧,小時候的不好感受涌上心頭。他在西北風餐露宿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自己立了起來,也要達成心願了,母親這是……
他臉色難看,兩步上去拍拍潭氏,轉頭對祁侯說:“父親,咱們爺們幾年兒不在家,難道竟然能了這樣?母親,這裡是不是有誤會?”
“母親若胡編,天打雷劈!”潭氏還是激動。
“母親!”祁有端和祁有宜都叫出口。
“雁翎!”侯爺又氣又煩。
“侯爺,許氏一屍兩命啊!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孃家日子不好過,哥嫂又不爭氣。好不容易嫁個好丈夫,剛過了幾年舒心的日子,眼見着有了兒子,這輩子就踏實了,卻,這麼去了呀!”
祁有端又用力的按了她一下。他知道母親的目的,但他不願意走這條路!
潭氏才停住了,她其實就是想激怒侯爺……
“侯爺,妾身屢次跟您說,您卻總不在意,還跟妾身發火!可您看這個家,自從溫氏進了門……”
“就是她!吩咐人把秀雲扯走的,那一路的推推搡搡,秀雲連鞋子都掉了!”說到這兒,潭氏帕子捂着的臉都有些扭曲了。
溫語,不弄死你。我的日子就好不了了!
祁有宜傻呼呼跟着起鬨:“沒錯!父親,那個女人是個瘋子。她還跟兒子說,說……”那天他太生氣了,給忘了!“她說兒子早晚有一天會後悔!您說兒子能後悔什麼?”
潭氏又說:“以前,崔氏只是脾氣爽快些,雖然跟有宜性子不相投,但也能如尋常夫妻那般相處,可您看看現在!小五都敢跟當爹的動手!敢拿刀砍殺您給我的護衛。侯爺,說不定哪天您一回來我就被他們殺了……”
“母親!除非他們中了邪,整個天下,沒人敢做這個的!”祁有端先給定了個性。“中邪了……對!就是中邪了!”
潭氏看着祁有端,到底兒子明白自己:“侯爺,不管是什麼原因引起的,也不管錯在誰身上,妾身與崔氏和溫語,是好不了了的!這是妾身最後一次提及她們,以後,任何事都不想跟她們摻合,也不會再有絲毫的維護之心。我都不想再見她們!
妾身救過您,您給了妾身從未奢望的體面。這件事,咱們就算兩清了。現在,您就看在妾身在祁家,盡心盡力,數十年如一日的份兒上,就別再爲難妾身了吧!”
說到這個份上,祁侯沒辦法,只得長嘆:“我再想想。”
“好!侯爺,我們母子好久沒見,有些體己話要說,就先帶有祁進去了。有宜,回頭你們哥倆再喝酒聊天!”
……
那邊,事情也談得差不多了。
祁夫人說:“咱們這些人,現在就回去,把這一切告訴你們祖父,這個老妖婆就完了!”
溫語和祁五對視一眼,卻感覺沒那麼容易。
祁五先說:“祖父身份在那兒擺着,又年紀一把。這些醜事,他沒辦法認吧?”
“不敢認?那麼個又狠又毒又下賤的女人,把他當猴耍,他能甘心?”祁夫人不同意。
溫語卻認同祁五:“木已成舟,他們的兒子都要繼承侯府了。這件事,侯爺恐怕也謀了多時。他承擔不了損失。還有原配夫人之死……都可能被人議論,是不是他和潭氏勾搭成奸,然後害死原配的。恐怕,他可能採取的,是暗地裡弄死潭氏,但承爵的,還是祁有端。”
祁五點頭:“錯有錯着,反正都是他兒子。而且,他恐怕會嚴厲的約束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