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臣捂着屁股落後兩步,滿臉通紅地使勁把衣服扯過去,重新用腰帶紮緊,把後邊擋住:“那你說說,葉劍靈他才練氣三層,跟我一樣的記名弟子,哪裡會有什麼靈丹妙藥了?那雙頭蛇咱們都見過,咬上一口,那麼大的犀牛妖都給毒死,我若真被那麼多毒蛇咬過,現在還有命活麼?”
羅啓強對這個問題也很不理解,再次疑惑地看向葉劍靈。
葉劍靈只好敷衍:“當年我跟爹爹在江上打魚,救過一個道士,他給了我們三枚救命丹藥,一枚給我母親用過,一枚我父親用了,最後一枚給李劍臣了。”
李劍臣還不肯相信,正要反駁,羅啓強瞪了他一眼:“人家把用來救命的靈丹給了你,你半句謝謝不說,還懷疑這懷疑那的!告訴你,要不是葉師哥好心,不管你有沒有中蛇毒,此刻也早就死在地窟裡了!”
李劍臣臉長的通紅,嘟囔幾句,強着脖子說:“就算葉師哥不救我,大和尚也會救我的!出家人慈悲爲懷,而且大和尚還那麼有本事……”
淨目法師高頌佛號:“無量壽佛!若非葉小道友及時趕到,以佛門神通相助,此時老僧已經爲魔所乘,化作枯骨矣!”
重新回到地面上,大家要御劍趕路,淨目法師把袈裟脫下來:“我這如意袈裟內藏乾坤,大可罩山,小能護身,從這裡到影魔山還有很遠的路程,且途中遍佈妖魔,危機四伏,不若容貧僧賣弄一個手段,帶大家一起做我這袈裟過去如何?”
其他四人聽了這話,當真是喜出望外,齊聲稱讚。
淨目法師將袈裟拋起,懸在空中平展鋪開,漲到一畝地大小,五人依次飛躍而上,大和尚坐在最後,像駕船一樣,唸了聲佛號,那袈裟就飄飄悠悠,載着五人向前飛去,初時速度還很慢,後來越飛越快,地面上如海浪般波動起伏的草甸迅速後退,轉瞬之間就飛過了一座又一座的山丘溝壑。
這袈裟名叫如意,也着實靈異,人到了上面,自動生出一朵朵青蓮寶座,幾個人就是幾朵蓮臺,又有金光籠罩護住形體,不但風雨都不能透入,就連半路上遇到的幾隻妖鳥妖獸,想要撲過來食人,也被金光輕輕彈開,讓大家驚歎稱讚不已。
修行人外出行走,難免要帶上些趁手的武器法寶,有的用來佈陣,更是動輒幾千斤的大型法器,舉着飛行太不像話,即便寶器級的,能隨意變化大小,但丹藥法器零零碎碎揣在身上,也顯得太過累贅臃腫,
於是各家都想辦法制作攜帶東西的法器,鏡仙派把東西放在鏡子裡,妙音閣把東西放在樂器裡,佛門的和尚把東西放在鉢盂裡,不過最常見的還是乾坤袋。
小小一個袋子,內按陰陽兩儀,外巡五行八卦,用仙家秘法煉成,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裡面卻有巨大的空間,什麼奇花異草,仙藥鼎爐,飛劍法.輪,都能夠一股腦地裝載進去,彷彿隨身攜帶着一個洞府,走到哪裡都可以隨便拿出東西來用。
然而要想煉製乾坤袋,也不是很容易的事,需要堪破空間束縛,才能夠把大的東西裝進小的東西里面,還要有足夠多的法力,一般的修士都無法做到,只有凝成金丹,修成散仙才能夠做到,而且還不能是一般的散仙,最起碼也得達到金丹五層的還丹境纔可以,所以雖然大家都知道乾坤袋好,但卻很少有人擁有。
不管是修仙還是修佛,都講究清心寡慾,不爲世間俗物所累,沒事走到哪都帶着一兜子寶貝,就有了眷戀和牽掛,就會不捨,所以很少有高人給弟子煉製乾坤袋一類的寶物,都是讓他們自己修到了足夠的境界,再自己煉製。
淨目法師這件如意袈裟就是個大型的乾坤袋,乾坤袋是越小越好,他這個叫做大型,便不是最上等的,實際上他還煉製不了真正的乾坤袋,不過做了一百多個能裝一斗米的小袋,連綴到一起,縫製成百納袈裟,彷彿在一件衣服上面縫了好多個口袋,剛纔那些蓮子就都被他裝在裡面。
李劍臣從沒有見過乾坤袋一類的法寶,對此十分感興趣,一個勁地發問。
淨目法師不厭其煩地給他講:“我這袈裟煉製極費功夫,不過倒還頗有用途,每個小袋裡面都有功德神泥,種着一顆蓮子,披在身上,可避水火刀兵,不受魔擾……”
“大師您這袈裟真是好東西啊。”李劍臣用手撫摸着腳下的袈裟布面,羨慕地說,“不知道爲什麼,從剛纔那地宮裡面出來,我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彷彿腦袋上套了個箍子,額頭上塗了漿糊,一坐上你這袈裟就感覺好多了。”
羅啓強看了他一眼,淨目法師撫了撫鬍鬚,迎風長笑。
一路說着,大家平平安安飛到影魔山。
影魔山實際上兩座山,南面的叫血敕山,方圓不過三百里,高有千丈!彷彿一個拔起而起的細高巨人,山上寸草不生,所有的岩石都呈紅色,隨便鏟碎一塊,裡面都匯流處殷紅的血水。
在血敕山的背後,還有一座更高更陡的,叫做血躉山,山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荊棘植物,帶尖的帶刺的,麻花的擰緊的,又堅又韌,一條普通手指粗的刺疼,下品的飛劍就很難斬斷,荊棘裡生存着各式各樣的毒蟲,有頭生雙冠的毒蛇,背長尖刺的蟾蜍,額頭長着血瘤的蜈蚣,千奇百怪,全都劇毒無比,每天血日升起來的時候,這些毒蟲就會對着血紅的太陽吐納毒氣,凝成一團毒雲將整個山峰遮住。
因血躉山常年印在毒霧之中,又立在血敕山背後,從南望去就好像是大山的影子一樣,因此得名,傳說當年雙子魔神就是在這裡糾集舊部,聚起十萬教徒魔兵,要統一北荒振興魔教,甚至揚言要打到中土去,後來阿含尊者來將雙子魔神擒住,用寶塔鎮壓在地宮之中,剩下的魔重樹倒猢猻散,又屢次被道門圍剿,逐漸沒落,到現在北方魔教只剩下一些對血日星座苦修的狂熱魔徒了。
原本那些殘餘的教衆還把這影魔山當成是聖山,守着當年天魔聖主發下的誓願,苦苦地等候魔教復興,只是三千年來,鬼荒東北七家道派時常聯合派出弟子來這裡歷練,他們不敢去黑星原內部,通常把目標定在這裡,連續數次大戰,魔教終於抵擋不住,忍痛離開了承載着他們希望的聖山,他們也分裂成許多部,有的另覓洞府佔山爲王,有的像遊牧部落那樣在草原逐星象而行。
這影魔山荒廢了兩三千年,如今重新熱鬧起來!
在血敕山的半山腰上,不知何時修建起了一座三層宮殿,高有十餘米,橫寬超十丈,紅木爲樑,琉璃做瓦,每一層房檐上都掛着一排燈籠,那燈籠也特別,僅有一隻金鉤垂掛,在每一隻鉤上蹲着一隻火焰組成的花翎鳥,它們有臉盆大小,跟真的鳥類一般無二,時而展翅剃翎,時而回頸顧盼,弄得點點火星向四周飛灑濺射。
三層一共百餘隻火鳥,將半個血敕山都照得燈火通明,這宮殿建在一座用仙法強行在山腰鑿出來的平臺上,前後左右都立着半米多高上品火仙石煉成的晶柱,成八卦陣勢排列,裡面有一縷縷極細微的火氣組成各種鳥類形狀,有大雕鷹隼,有白鶴鸕鶿,還有烏鴉麻雀,時隱時現,橫飛亂竄,看得人眼花繚亂。
在影魔山的腳下,又有兩塊地方被開闢出來,蒿草雜樹全被剷平,清理出平坦的空地來,畢鬥牛和侯飲冰兩大總管各自帶領隊伍佔據一塊地盤,佈置出成片的竹樓精舍,富麗庭院,帶領手下住了進去。
那些竹樓精舍也都是法器,先要用符咒煉出適用的材料,比如磚石瓦塊,竹閣木樑,然後跟正常一樣修建彷彿,門窗欄杆,棚戶牆壁全都和普通庭院沒什麼區別。等建好之後,再在牆壁房頂上刻制陣法,融入仙石靈氣,合衆人之力煉成法器,每一座庭院都是一件上品法器,平時縮小了只有拳頭大小,佈置開來就跟真正的房屋沒什麼兩樣。
本來寶物只有到了寶器級別才能變大變小,但這煉製房屋之法是多年前一位道門前輩所創,煉製出來的房屋不能夠儲藏東西,縮小之後裡面放置的桌椅茶杯都會掉出來,而且無法攻擊人,只能夠讓修士在野外休息之用,類似凡人用的帳篷,只不過要華麗得多。
煉製這房屋法器也不需要什麼特殊的東西,只是煉製符磚符瓦要花費許多人手,而且要法器能夠變化大小,還要耗費大量的仙石靈氣,不過畢鬥牛跟侯飲冰都是掌管門派裡無數資源錢財的大總管,他們最不缺的就是人力和仙石,兩邊都是極盡奢華。
除了正常居住的客房,還有佈置假山藤蘿的花園,長滿水仙的華池,圈養仙鶴祥鹿的獸園,互相拼接成一個大型的建築羣,亭臺樓閣,雕欄畫棟,美輪美奐,富麗堂皇,立在黑暗天幕之下,彩燈閃耀,一片通明,頗有些華城不夜天的氣派!
看看左邊的“天鬥仙苑”,又看看右邊的“百草華園”,大家最後把目光收回來,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呂瀟鈺的身上。
按門派解構,他們屬於百草園,理應該去百草華園找侯飲冰報道,不過他們的園主蔣樂魚確實畢鬥牛這一派系的,從這方面講他們應該去天鬥仙苑投奔畢鬥牛。
見大家都向自己看過來,呂瀟鈺苦笑:“蔣師兄恐怕已經在天鬥仙苑了,咱們一起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