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竹青將一套劍法練完,擦着汗水走過來:“師叔,我練得如何?”
蔣師捷點點頭:“輕靈有餘,沉穩不足,還需要多加磨練,你是練武出身,須知一句話諺語‘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不管你的招式再怎樣花哨,再怎樣變化莫測,劍上沒有力道,出劍速度太慢,都會給人家留下殺死你的機會。你現在修煉這些劍法都是爲將來的御劍打基礎……”
他腦海中的聲音不耐煩地響起:“你還不快點動手殺了他,究竟在等什麼!”
蔣師捷猶豫不決:“這裡是鳳仙派的駐地,他又是我師父光明正大收下的徒弟,我若在這裡殺死他恐怕後患無窮!”他在心裡給自己找藉口,嘴上卻繼續給連竹青講解劍法,拖延時間。
“那就把他弄出這龍鳳山,然後再下手!”
蔣師捷強自穩定情緒,告訴連竹青:“今天早上師父被青蓮宮的和尚叫去赴約,我知道那青蓮五德十分厲害,勸過他要一起去,師父卻不肯聽,只帶着樑師叔去,我剛纔卜算了一卦,乃是大凶之象,現在未歸,恐怕遇上了什麼麻煩,咱們一起去尋找一番吧。”
連竹青滿臉緊張:“師父竟遇到什麼危險了麼?那師兄你快去尋師父好助他一臂之力,可惜我纔剛剛入門,半點法力也無,會的都是凡人的把勢,要不然咱們兄弟一起去,齊心協力,定然能夠將師父營救出來,如今我若強去,只能給師兄師父添亂,唯有在這裡望天祈福了,還請師兄快去快回!”略頓了頓,又說,“要不,咱們去稟報掌門吧,師父若是真遇到什麼大的兇險,也只能請掌門師兄和幾位長老出面才能化險爲夷了。”
蔣師捷見他不肯就範,心裡憑空添了一股火氣,臉上現出怒容,幾乎是聲色俱厲:“師父現在有難,你做弟子的不說勇敢向前,爲恩師肝腦塗地,反是這般退縮惜命,將恩師安危絲毫不放在心上,豈不是狼心狗肺之徒!”
連竹青連忙跪下,對天盟誓:“師父他老人家對我恩重如山,先有屍墓裡救我性命,再生之恩,後有帶我上山,悉心教化之德,我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既然師兄將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絕不膽怯,這就跟師兄一起出去尋找師父。”他用眼角餘光細心觀察蔣師捷臉上的表情和渾身的氣勢變化,“只是請師兄給我片刻功夫,讓我寫一封書信,留給青龍會的叔叔伯伯,交代一下我青龍會家業的後事。不瞞師兄說,我天來國祖上也是天上的仙人,自古就留下一座青龍寶庫,據說裡面收藏着當年仙人從天上帶下來的靈丹寶器,天書神卷,還有後面幾代人的積存,只是那寶庫有仙法封印,咱們後代人是一代不如一代,無法將其開啓,只能口口相傳,只有修成地仙,再用咱們連家特定的手段才能夠打開,可惜天來國皇族最近好幾千年來,別說地仙,就連散仙也沒有出過一個。”
“青龍寶庫。”蔣師捷沉吟了下,他也是天來國人,一大家子都在朝中爲官,甚至他自己還考中天來國的進士,對天來國的事情自然十分熟悉,天來國皇族是神仙后裔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而皇族有神仙留下來的寶藏,他倒是也曾聽身爲元帥的父親說起過,“果真有這麼一個寶庫,那也是現在天來國王的,你一個落魄的皇族後裔,能知道什麼!”
“這個師兄就有所不知了,若認真說起來,這天來國的皇位本是應該傳給我父親的,我爺爺臨終之前,也只是把這個秘密告訴了當時還在做太子的我父親,我二叔根本不得而知,後來他謀朝篡位,當上了皇帝,卻也仍然不知道這仙家寶庫的秘密,甚至他都不知道這寶庫的存在,不過我父親在最後幾日的彌留之際,卻將這個秘密偷偷告訴給了我。”
蔣師捷心中矛盾,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做,他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卻大聲告訴他:“快!讓他帶我們去尋找青龍寶庫!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即便是子虛烏有,到時候再將他殺了便是,若是真的,你可立即就有了成爲一代宗師,開宗立派的資本!能從天上下來的,都不會是普通的天仙,他們留下來的寶庫,肯定不會寒酸,咱們一定要得到它!”
蔣師捷爲魔所迷,心中貪心、嗔心齊動,又愚癡顛倒,分不出親屬遠近,善惡對錯,便要連竹青將寶庫的地方和開啓寶庫的辦法說出來。
連竹青卻不肯:“那是我連家的寶庫,我若死了,我這一支也算斷了,我要把它告訴給我二叔,雖然他謀朝篡位,十惡不赦,但畢竟也是我連家的人。祖訓規定,這青龍寶庫的秘密只能夠告訴給即將稱帝的底細皇族,師兄您雖然也算是我的至親手足,但請恕師弟不能相告之罪。”
蔣師捷冷哼一身,伸手虛抓,將他攝到跟前,用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手指扣住穴位:“你現在已經拜入仙門,有了師父師兄,咱們纔是一家人,那連皓坤是你的仇人,你有好東西,怎麼能不給親人反給仇人?你剛纔也說師父對你恩重如山,你這寶庫更應該獻給師父纔是!”
連竹青被他真氣侵入經脈,渾身的正經奇脈都被灼燒,彷彿要爆開一樣,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大聲求饒:“師兄饒命!”
“那你到底願不願意把寶庫的地點和開啓辦法告訴我?”
“願意願意,我願意把寶庫貢獻出來,給師父和師兄,只求師兄發發慈悲,莫要壞了我的經脈,從此成了廢人。”
蔣師捷鬆開他:“既然這樣,你現在就帶我去!”
與此同時,樑湛兮正被德音追得拼命逃竄,他本想趕緊回龍鳳山找師兄無涯真人,只是德音的境界比他高出不少,此時殺心已動,手下再不留情,直要先殺了他再拘了元神去找少光真人處置,連他發出去的雙星傳音針都被他攔下毀去。
樑湛兮接連噴血,深受重創,好在此時日當正午,太陽光氣最盛,這太陽也是星星,名喚太陽星,他有獨門遁法,名叫七星遁法,能借諸天星辰之力,此時不惜損耗元氣,拼命施爲,不但速度極快,而且與七星寶輪光氣相應,連續打破德音的十二個佛禁金鉢,破了由金鉢布成的大須彌金光障才逃了出來。
然而德真道行比他高出一大截,而且佛門遁法自有妙處,始終緊緊追趕,在天上連用佛光禁制,將他逼得不得不轉向西方而去。行了不到五十里,前面又遇上一座山嶺,這嶺夾在兩山之間,周圍皆是焦枯的松樹,他立即全力施展遁術,要從那山嶺中間飛過。
德音和尚在空中看到,使出佛門神通,雙手展布開來,無窮精光灑向下方,那光彷彿金油一般,遇到土石便滲入其中,之後地面便被鍍上了一層金色,比鋼鐵還要堅硬,他用佛光向下將兩座山峰浸透,然後使出十龍十象的巨力,生生將兩山相合,並在一起,把樑湛兮擠在當中。
看着樑湛兮被禁錮在金光之中,德音和尚冷笑一聲:“邪魔外道,還不授首!”伸手往下一指,龍象般若杵往下砸落,這一次是他全力一擊,七星寶輪只略做抵擋便當啷一聲,散了光輝,跌落下去變作凡鐵,之後寶杵下落,樑湛兮躲閃不得,立時便被打得腦漿崩了,粉身碎骨,成了一灘血肉,元神從破碎的屍體上飛出來,亦被佛光禁錮,德音把大袖一揮,憑空收了。
“師兄!你把樑湛兮殺了?”德清來的較慢,才堪堪趕上。
“是啊,我已經收了他的元神,這就帶回去交給掌門師叔發落!”
德清開口,卻最終沒有說出什麼。
德音將袈裟一甩,化作一道青光,師兄弟二人並行飛回龍鳳山。
而實際上,樑湛兮卻置身於一間石室之內,他受了重傷,腦子裡昏沉沉的,感覺被人抱住放在牀上,又被捏開嘴巴,灌進了一杯味道有些熟悉的藥水,那水香氣輕靈特別,讓人精神爲之一震,睜眼一看,葉劍靈竟然坐在他的牀邊。
“葉師弟,你,你不是被那德音和尚殺了嗎?”
葉劍靈呵呵笑道:“你不是也被那和尚給殺了麼?”
“這……這是怎麼回事!”
葉劍靈在他身上輕輕拍了拍:“你受了極重的內傷,若不好好休養,恐怕要退功還境,甚至連先天真氣也要潰散,重新跌落回陰陽境去,我先處理一些事情,一會回來給你配置對治的丹藥,讓後慢慢給你講這其中的經過。”
他說完之後,走出石室,來到另一間屋子裡,在這裡有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身上裹着火紅色的長綾,手裡拿着一口寶劍,怒氣衝衝地向他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私自闖進本王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