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城中,李存勖穩坐在上,下方官員互相捉對飲酒。南宮夢氣韻如斯滴酒不沾,李存勖看到這才問道:“南宮將軍爲何悶悶不樂?”
“左徒大人半日未歸,難道晉王就不擔心麼?”南宮們口氣冷漠,看得出只要有對趙爍不利的地方,她還真能做到翻臉不認人的地步。
一時間武將們紛紛向南宮夢投去不詳的眼光,這時給晉王斟酒的李存信適時趕到,對晉王說道:“千歲不知,此女是左徒大人的未婚妻,多半是擔心左徒過度。”
李存勖聽後,臉色一沉,轉而對着潞州守將高行周說道:“高將軍,本王令你派出哨騎去前沿打探,一有左徒消息馬上回來彙報。”
高行周聽後面色嚴肅的起身從殿外走去,看着高將軍出去,南宮夢才稍稍放心,於是主動跟晉王請命,自己也隨身出城查探。
晉王皺眉默許,看着南宮夢離去的背影,頗爲不悅。
看着兩人離開,李響跟幾位兄弟一桌,正要起身作勢隨後趕去城外等待,卻被王越一把拉住,冷聲喝道:“你這樣是想害死大哥麼?”
李響莫名其妙的點點頭,不明就裡的說道:“我是爲了大哥好,擔心他,到城外迎接,這也叫害他?你讓開。”
“不能,說話低一點。這裡是潞州,是晉王的地盤。”王越低聲提示着李響。
“我管他誰的地盤,就是天王老子也擋不住我,讓開,我要去等大哥歸來。”李響脾氣一倔,王越有點拉不住,這裡武將衆多,生怕動作過大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王越這才,煞有介事的說道:“有嫂子去就行了,我們都去,這不明擺着不把晉王放在眼裡麼?君子最忌諱的就是臣子們成羣集黨,這樣下去,你纔是害大哥的罪魁禍首。”
李響一聽頓時覺得有理,心中暗喝道,看來自己真是衝動了。
“來喝酒。”王越高聲附和着,跟左右兩邊的將領牛飲起來,衆人也陷入喜氣洋洋之中。
少時,殿外士卒前來報道,說是左徒帶着兩萬樑兵來到城下,周德威不敢做主私自放他們入城,因此來請求李存勖的恩准。
“有意思!左徒帶着兩千騎兵不但毫髮無損,竟然還帶回來兩萬步兵,真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啊!快打開城門,本王要親自相迎。”李存勖說着,率先朝殿外走去。
“千歲不可!”劉福忙着擋在了李存勖面前。
“有何不妥?”
“晉王千歲,我等尚且不知那左徒如何安然歸來,兩千騎兵一路追擊到晉州城下,再返回還帶着兩萬餘衆,老臣想其中有詐,望晉王詳查在做決斷。”
“放屁!俺大哥不是那樣的人,你纔有詐!”牛霸當即忍不住氣,走出幾步,一時間殿內其他將領紛紛拔出刀劍護在晉王身邊。
“放肆!牛將軍,不可造次,快快回來。”王越邊說着邊跑上前面拉住了牛霸。
李響又不安份的說道:“劉總兵,我兄弟說的沒錯,我大哥不是那樣的人,只不過是你們不知道罷了。別說是樑軍兩萬,就是十萬百萬,我大哥也沒有放在眼裡。”
潞州大殿內,氣氛異常尷尬,刀劍相碰,李存勖登時大怒道:“爾等大膽!都給本王退下。”
千歲畢竟是千歲,河東之主一言,牛霸跟李響紛紛感到不安,無奈的抱怨着退到了下方。
“晉王!末將相信左徒!”李存信一本正色的來到李存勖面前。
李存勖笑道:“傳本王令,快開城門。”
潞州城門打開,晉王親自相迎,這讓趙爍感到無比的幸福,當然最幸福的莫過於在城頭焦急等待的南宮夢。
回到殿中,趙爍身邊的偏將一五一十的將晉州城下的情況與晉王說明後,晉王當即讚道:“真是天助我三晉!”隨後又讚道:“左徒用兵如神,可謂上兵伐謀,其智慧絲毫不亞於劉總兵。”
趙爍看了看面色陰冷的劉福,急忙虔誠的說道:“晉王厚愛,愧不敢當,俗話說兵無常道,水無常形,兵法之變,虛虛實實,末將不過是學了晉王的一點皮毛罷了。”
“哈哈,左徒大人謙虛了。不過這次左徒大人帶回了一個好消息。”
趙爍眉頭一皺,不知所惑的問道:“晉王所言,是指何喜事?”
李存勖樂道:“如今樑軍尚且反叛,可知天下子民心不向樑,本王意,昭示天下,聯絡川蜀的陳王、江南的劉王、岐山的燕王,一同舉兵推翻爆樑!只要祭出大唐舊主的旗幟,我看誰敢不從?”
晉王一言當即引來了羣臣文武的附和,趙爍也覺得這樣爲上策,相互看了看李存信後,便認了晉王所言。
次日,潞州城上,李存勖擺放前唐舊主的令牌,祭拜三次後,臨陣誓師;昭告天下聯絡四方諸侯,引來羣雄集會,刀鋒所指,緊逼朱樑!
卻說朱溫在澤州府邸休息,突然聽到殿外有士卒來報,來人是朱溫的二皇子朱友章。
朱友章奏報道:“啓稟父皇,李存勖匯合了蜀王陳涉,岐山燕王,江南劉度,在潞州會師,三面出兵要犯我中原之地。”
朱溫還在酣睡,迷糊中一聽三王要反,登時腦子一咕嚕坐了起來,急忙命令道:“快傳令文武百官大殿議事。”自己也起身拾掇起來披掛。
少時,樑庭武將紛紛到了殿中,朱友章將軍情給大家彙報了一次,下方鴉雀無聲。
朱溫慍色道:“如今三王反我中原,該如何決斷?”
廖寧一聽急忙答道:“陛下,末將前翻在潞州兵敗,實在有愧於龍恩,末將願意率領精兵五千前往鳳鳴關死守,定會全力擊潰蜀、岐兩路兵馬,將功贖罪。”
朱溫考慮片刻,心中實則不想再用廖寧,怎奈自己的大將王彥章又遠在成都,只好說道:“此番大梁腹背受敵,愛卿定要切記,不可擅自出戰,以逸待勞即可,朕隨後必會派兵馬援助與你。”
“末將謹記升上訓諭,末將這就告退,即日起身前往鳳鳴關鎮守。”廖寧心中暗自慶幸,自己離開皇帝身邊還算暫時的安全,好在朱溫沒有因爲兵敗之事怪罪自己,這樣的良機,廖寧馬上領命,疾步退出皇宮。
“哎,傳令下去,明日朕班師回朝,沒有軍師佐身,朕心力疲憊啊。”朱溫下令,當即便傳下消息,澤州城中又忙活了起來。
兩天後,朱溫在汴梁皇宮,爲在開封戰死的皇子、將官打造靈堂祭祀三日;且不說舉國上下陷入一片死氣,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又有喪報傳來,說是青州被燕王攻破。
朱溫只好召集文武百官商議緊急軍情。
文武百官分列大殿兩側,朱溫居高臨下言道:“如今三王反朕,還有一路是晉軍,加起來四面大軍犯我大梁,朕已經命令廖寧率領五千兵馬據守鳳鳴關,阻擋蜀軍跟岐山兩路敵兵;可是那李存勖出兵潞州跟晉州,其勢不言而喻,正是要侵吞我山東之地,那晉兵初次大勝,士氣高漲,朕實在擔憂,不知諸位愛卿可有良策?”
中樞密使敬翔立刻說道:“陛下無憂,微臣保舉一人,可替陛下退卻燕王項寒!”
朱溫一喜急忙問道:“愛卿所保舉的是何人啊?”
敬翔答道:“昔日陛下曾經說服契丹左翼王阿克蘇,是借了良士賀桂之口,那賀桂口舌便能當刀槍,今天朝庭退兵,仍可藉助賀桂之口。”
朱溫一聽此言,頗感新奇,這時阿克蘇站出來無奈的答道:“陛下,賀桂之才,末將領教過,老臣認爲軍師所言甚好,值得一試。”
朱溫看了看阿克蘇又看了看敬翔,這才問道:“莫非是要讓賀桂再次到燕王那裡獻寶?”
說到獻寶,阿克蘇最爲鬱悶,自己處心積慮想要匡扶契丹之地,這纔跟朱溫內外勾結,上次那雙面陰陽所護送的金蟬便是朱溫用來獻給阿克蘇的寶物,只不過如今世態炎涼,昔日的左翼王反倒成了朱樑的膝下臣子,實則愧不敢當,心中氣憤也無處發泄了。
樑王情急,問計重臣,敬翔如實說道:“燕王項寒稱王之時,麾下不乏良將名士,可是那麼多名士中只有幕僚張景有治國安民之能,而那張景被受封燕王相國輔佐燕寒。他跟那賀桂是同門師兄弟,兩人舊日恩情私交不錯,因此陛下可以藉助賀桂,讓其說服張景,只要張景有心跟大梁交好,那燕王大軍便可不戰而退。”
朱溫一聽龍顏大悅,拍案說道:“此計甚妙!朕准奏,不知賀桂如今在哪裡?”
敬翔說道:“回陛下,賀桂兵拜英王府參軍。”
朱溫立即說道:“傳朕旨意,加封賀桂爲曹州刺史,領禮部尚書官銜,特使其出使江東燕國。”
敬翔硬朗答道:“得令!”遂而退下殿中。
朱溫有下了一連串的命令,封朱友桂爲監軍,石破厚爲都督,曹懷仁爲副將,張全義爲糧草督運使,點齊馬步兩軍八萬,據守柏鄉,用來防止李存勖兵臨河北。
這正是:樑王分派重兵防,賀桂口舌退兵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