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中原大地戰端開啓九州亂的殘酷,如今洛陽春日最繁花,紅綠蔭中十萬家。道羣花如錦繡,人將錦繡學羣花。更是說明了深宮之處的寧靜祥和與不是民間疾苦。
隨意在繁鬧的大街上徜徉着,腳下一片輕盈。絢爛的陽光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的綠瓦紅牆之間,那突兀橫出的飛檐,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那粼粼而來的車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張張恬淡愜意的笑臉,無一不反襯出盛唐民衆對於泱泱盛世的自得其樂。
中心是一座虹形大橋和橋頭大街的街面。粗粗一看,人頭攢動,雜亂無章;細細一瞧,這些人是不同行業的人,從事着各種活動。大橋西側有一些攤販和許多遊客。貨攤上擺有刀、剪、雜貨。有賣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許多遊客憑着橋側的欄杆,或指指點點,或在觀看河中往來的船隻。大橋中間的人行道上,是一條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轎的,有騎馬的,有挑擔的有趕毛驢運貨的,有推獨輪車的。
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着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着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汴河景色的。以高大的城樓爲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地普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眼色鮮豔的樓閣飛檐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洛陽城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洛陽的景觀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熱風拂面,行走在唐人間,蕭睿眼望着體味着這盛唐洛陽的繁華喧囂,心頭沒來由地一喜,又是一嘆:洛陽,是當時的世界名城,絲綢之路的東端,是中國歷史上建都時間最長的城市。然而,這座名城又無數次成爲兵家必爭之地、兩軍對壘的戰場,宏偉的宮殿,繁華的市區,幾度化爲丘墟,又幾度繁盛。
小巷兩邊是破舊而古樸的長滿青苔的臨近平民院落的院牆,有些院牆上還鋪陳着密密麻麻綠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狹長的陰影下,似乎將這夏季洛陽的悶熱掃蕩走了一些,有了些許清涼的感覺。
“真是兩世爲人,不到帝都枉費此生啊!”茶館中趙爍搖頭品茗甚是愜意。
幾經輾轉來到了花都、運河之都洛陽,果真是跟塞北的氣息形成兩個極端,走在這裡的每一寸土地上趙爍都感到十分的舒心與踏實,確切的說在這裡能感到三分帝王之氣。
“大哥,好喝就多喝點,這裡的美酒名茶可不是邊陲小藩能比的,今日正好有時間,否則明日陛下早朝召見於你,可就沒有機會品嚐百姓之苦了!”說話的是王越,他隨同父親王震南到了洛陽,老頭子回家照顧媳婦了,兒子立誓要追隨趙爍左右,話說趙爍貴爲契丹安和使,其意義跟使命就不同凡響,早在還未到此的前一天昭宗便收到了各路刺史傳來的文書,明日早朝無論如何趙爍也是得面對那些與自己有過萬千過節的官員們,不過好在終於能見到陛下了。
“哎,王越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朝中不比塞北清新脫俗,這裡的環境雖好,但氣氛卻壓得人不能舒服喘息;明日早朝你且作爲我的親衛隨我一同前往,如今你父親不在,我也好照應你。”趙爍此話說的可謂一番真心,讓王越是忍不住的內流滿面,話說真男兒膝下有黃金,王越也不例外,感動的一塌糊塗又是沏茶又是抹鼻子,看着眼前人搞笑的摸樣,讓趙爍言不由衷的想起了那個貪耍暴躁的李響!
其實話音裡充滿的善意,其中的引測之心恐怕只有趙爍自己知道,明擺着在朝堂下朱溫、太師那些人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雖然掛着使節的外衣重返洛陽,自己的前途可不是一片光明,怕是步步驚心也不爲過,這樣一來身邊帶着個王越也好照顧一下自己!
兩人在茶肆中飲茶,拉拉家常,這樣一來因爲王震南在陳太師手下做過事,也從其子王越口中得到了一點內情,如今朝堂的割據是百官心裡皆知,陳太師打着安邦定國的旗號佔據了川蜀之地,這裡地形險惡足以屯兵百萬,再者西川前身實爲趙國屬地,因而如今境內舊趙勇士皆暗中厲兵秣馬,陳太師老奸巨猾暗中聯絡義士,因而在舊趙的土地上可謂一呼百應,比起朱溫、李克用的明目張膽,這太師陳涉則衷於攻心,說他是蛇蠍小人也不足道明。
燕王項氏一族倒是安分守己,當家人項罕中庸之道也可理解爲生存之道,掌管着江東一帶九郡,上臨晉王屬地,下臨朱溫屬地,可謂四站之地,因此兩邊都不曾得罪,在朝中人微言輕,無法與其他四位藩王同臺競技!
齊王劉度就不一樣了,屬地肥沃掌管着江南四省的生殺大權,自恃勢大與丞相、太師暗中皆有往來,在朝廷中地位僅次於二人,說起三人的關係,一句各懷鬼胎再不爲過。
趙爍想來自己一區區關山統帥,跟前面幾位比起來簡直笑掉大牙不值一提,雖說也是輔國大將軍,也不過是正品二的虛職,大唐盛世之時尚且有一番作爲,如今怕是朝中大佬人人皆可欺凌罷了。
這王越也有點心眼,茶過三巡菜過五味,不用指示便開好了上房,這一日風平Lang靜兩人也休息的較爲寬心。
次日朝廷派了一宣節校尉前來茶肆守候,看此行頭便覺得沒落,契丹使者在一定程度上是必須有正品四以上的官員來接待護送的,不過對朝廷之事耳濡目染的趙爍並沒有怪罪,也按照古禮在茶肆的酒樓中面見了校尉。
趙爍心中的苦悶暫且不說,昭宗心中的滿腹牢騷也沒有一人可說,得知趙爍如今是契丹高使,昭宗心中又喜又悲,前日早朝已經嚴明派遣懷化將軍與歸德中郎將攜手迎接,衆所周知懷化將軍乃朱溫親信,歸德中郎將也盡職於太師,一番垂詢下堂堂天朝五品以上的大員竟然無一人聽從自己的指揮,昭宗只好認命一宣節校尉前來迎接。
該說校尉到來,這天也剛剛蒙亮,趙爍熱情款待之後也覺得時候不早是該儘快趕往乾陽宮上朝覲見纔是,爲何這校尉遲遲不見動身?
趙爍心中急切,唯恐錯過了上朝的時間到時候就真是大不孝,豈不被那奸臣得逞,情急之下也不顧及顏面,喂之校尉問道:“這位官爺,請問來此可是奉了聖上旨意?”
校尉兀自摸了摸下顎的鬍鬚,神采不慌不忙道:“正是,在下卻是封了陛下旨意來迎接大使!”
校尉話音未落身後跟隨的數十名帶刀侍衛皆蜂擁而至,一時間氣氛緊張,看到趙爍面露不屑之色,校尉又道:“大使切勿多慮,此間茶肆位於廣武街,其喧譁程度絲毫不遜於長安的青龍街,可是連年來內憂外患街道上盡是雞鳴狗盜之輩,本校尉此舉也是爲了大使的安全着想。”
趙爍站起身打開了窗戶,東邊驕陽業已伸出了半個腦袋,這裡到乾陽宮早朝大殿倒也不遠,倘若乘轎半個時辰便道,既然校尉沒有迎接覲見之意,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王越賢弟,收拾行囊,你我前往皇宮覲見陛下!”趙爍將校尉涼在一邊喊了身邊的王越作勢出去,瞬間房門口守衛的帶刀侍衛站到門口堵住了出去之路。
趙爍強壓着心中的怒意冷酷問道:“校尉此舉何意?”
這名校尉也是朝中學武之人,雖然知曉趙爍的事蹟,可有一句古話叫兔死狗烹,如今世風日下早已不比昔日,可趙爍生氣面色凝重周身散發出磅礴殺氣,也把校尉震的不敢直視,瞬息間校尉哈哈大笑,繃着的臉也化了開來,伸出雙手迎接趙爍坐下,自己也走至身邊雙手放在背後,來回踱步。
半晌之後,校尉神秘說道:“大使此番前來只是爲了覲見聖上傳達兩國盟好的意願呼?”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兩國交好縱橫戰略,豈是你這等官銜的下人知曉的麼?”
趙爍一言直搓校尉痛處,惹得後者不滿道:“趙將軍,別以爲你不知道你的身份,你難道不知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麼?看來本官是得教教你怎麼立足與朝廷了。”
校尉盛氣凌人的湊到趙爍身旁,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看着威風凜凜。
這正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狗仗主勢不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