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這孩子,叔可是爲了你好,家傳拳譜都丟了,就別逞能了。叔自學了大半輩子也纔出那麼點成就,你說你這孩子能鑽研出點什麼。”
顧父“真心實意”地勸慰道,明裡暗裡卻在捧高自己,踩低白正。說自己能自學出本事而勸白正放棄,可不就是在暗損白正。
被暗損的白正心思卻沒放在如何反擊上,而是在琢磨顧父這話裡的信息。
父親屬於突然離去,拳譜的下落沒有說清楚,他整理遺物的時候也沒發現,不知道是丟了還是沒找到,又因積蓄用光不得已外出打工。
他至今都不知道拳譜的下落,怎麼顧父就能直接說出是丟了?
現在只是一句話白正摸不清情況,時間也距離太久,貿然提出來就是扯皮,得不出結果。
於是將這件事記在心中,等調查清楚再來質問顧父。
“我是沒什麼本事,可也學了兩招,總比玩雜耍的好。”白正回敬,說話陰陽怪氣,又抓着顧父的痛點諷刺了一頓。
提到這事顧父的臉一下拉長,這的確是他的一個痛點,不過已經很多年沒人敢提了。
他原先就是戲班子裡搞雜耍的,後來戲臺班子散夥,他看白父武館賺錢也就跟着開了一家武館。
那年頭人雖樸實但是不傻,也沒那麼多攪風攪雨的玩意騙人騙錢,顧父開了武館沒生意,家裡頭吃了上頓沒下頓。
街坊鄰居都嘲笑他,要不是後來白正家武館關門,他撿了剩下的市場,又不知怎麼的學了兩招唬人本事,可能早就餓死了。
雖然現在顧家武館越來越好,可當初的日子依舊被他記在心裡頭,仍然是他的一個痛點。
隨着周圍老一輩的人去世,已經很少有人去提當年的事,他也多年沒有在聽過這話了。
本以爲這段記憶就這樣放下了,可誰知道白正又提出來,還是當着衆人的面提出來,這讓顧父的臉面往哪擱,自然沒有好臉色。
好在這裡無人知道,白正也只是聽白父提過一嘴罷了。
可這就導致另一家武館的人坐不住了,跆拳道實戰能力一直得不到承認。
眼看白正和顧父認識,還以爲這兩人一唱一和在擠兌他們呢,一個人索性從人羣中站出來要找白正挑戰。
本還想讓徒弟上場的顧父見有出頭鳥上場,自己也不着急了,就讓別人來試試白正的斤兩好了。
如果不咋地,這武館他是不可能讓白正開起來的,而門口那塊牌匾也別掛了。
“我的武館還沒開張呢,你們這就怕了?現在不是給你們踢館挑戰的時候吧?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合規矩。”
“我的老師沒教我那些花裡胡哨的規矩。我以個人名義向你挑戰,就說答應不答應吧。”
對方腰上繫着紅黑緞帶,代表練習者具有相當的攻擊力,能夠對對手造成一定量的威脅,是黑帶之下最高的緞帶。
跆拳道廣爲人知,而形意拳就不一樣了,許多人只聞其名卻不曾見過,對形意拳沒有概念。
故而靳筱竹擔心地問了一句:“能贏嗎?”
對外行人而言,名氣和實力差不多對等,他們只是覺得如果本身不夠好的話,就不會擁有太大的名氣。
但忽略了現在的炒作手段能將黑說成白,能將死說成活。
白正倒是輕鬆,“我是練形意拳的。”這就是他的依仗。
看着他那迷之自信,靳筱竹欲言又止,只好將自己疑惑壓下,和周圍人退開以免誤傷到自己。
前院的地方不大,讓開後也只有半徑兩米的一個圓,周雲見禮,“周雲,跆拳道。”
白正聳了一下肩不在意這些,他算半個野路子,管他那麼多禮節幹嘛,更何況來者不善該以拳頭應對。
“倒地算輸。”兩邊的比武規則不一樣,所以就要臨時制定規則,白正自然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規則。
雖然只有一條,卻是針對跆拳道弱點提出來的,跆拳道注重腿法,百分之七十的功夫都在腿上,沒有摔技,拳技也少。
而且因爲跆拳道的比賽規則導致他們不是很注重下盤穩定性,大多數選手注重進攻、或者上半身的防守,這便是突破口。
周雲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他學跆拳道一是爲了強身健體,二是爲了在別人面前顯擺,後者纔是最主要的。
什麼樣的規則對他來說其實都無所謂,只要能裝逼就好了。
跆拳道是在學校裝逼的利器,絕不容許白正將其說成是雜耍。
規則只有這一條,白正剛講完周雲二話不說就直接動手,因爲兩人相距有點距離,索性往前一衝再借着慣性來個騰空側踢。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看着就賞心悅目。作爲外行靳筱竹還在爲白正擔心的時候,白正卻暗歎一聲這又是個被電視劇毀掉的孩子。
也就電視劇會出現騰空側踢這種操作了,爲了鏡頭效果而忽略現實情況,騰空側踢這一招講真的實用性不大還非常危險。
周雲氣勢洶洶一腳踹來,白正只是微微一側身就躲過去了。
周雲後繼無力想要收腿,一隻腳已經落地,白正伸手一抓扣住他的小腿。
這就是騰空側踢唯一的弊端了,這是一個高難度動作,訓練不易,但說成效可謂是動作優美,可供欣賞程度高。
唯一的弱點就是正面交戰只要被人抓住腿就等於輸,聽起來好像沒有大問題,很厲害的樣子。
如果這個動作的進攻方式不是把腿送出去給別人抓的話會更厲害。
這一下靳筱竹怎麼都沒想明白,也出乎周雲意料,一隻腿被抓住讓他無法站穩,白正一拽他就得趴,更別說借力將腿抽回來了。
“認輸嗎?”
周雲漲紅了臉,咬咬牙,帶着幾分不甘的聲音響起,“乘人不備算什麼本事,有種鬆開再來!”
“這怎麼能算是乘人不備。”白正笑了一下,將周雲的小腿放開。
比武只要開始了就不存在乘人不備的說法,周雲也不過強撐着不想丟面子罷了。
跆拳道館館主臉上有點掛不住,首戰就輸了對氣勢不利,而他不好意思厚着臉皮讓周雲繼續,“周雲回來吧。”
說完對着白正一點頭,“周雲年幼,性子急躁還請見諒。”
白正見他們還沒走,挑了一下眉頭,“三天後武館才正式開業,今日不便待客。”
這是要逐客了,對來踢館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跆拳道館館主臉上一紅,“三天後再來拜會。”說完帶着學生們離開。
顧父在一邊也沒看出白正究竟是有多少真本事,又見白正要送客有些坐不住,“小正,我可是你叔,你總不能把叔也給趕出去吧?”
說着將一個徒弟推出來,這個徒弟可比周雲強多了,又是他親自調教的,自信能試出白正有幾斤幾兩。
“咱武行人講武行的規矩,贏了我這徒弟,叔立刻就走不打擾你了。”
白正有點猶豫,看了一眼靳筱竹發現對方完全沒有不耐煩的意思,反而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們。
見狀白正答應下來,“那好吧,點到爲止。”
那徒弟一喜往前一步,自信不會像周雲那樣頭腦發熱用騰空側踢這種花裡胡哨的動作。
不過學着周雲見禮,這樣看起來逼格高一點。“方廷,形意拳請賜教。”
和他一樣的也是形意拳?白正有點兒意外,目光閃爍的看着顧父,他不過是個玩雜耍的怎麼能教出個會形意拳的徒弟。
顧父被他目光看着不由得有點兒心虛,這當中的原因只有他知道,於是出聲轉移白正的注意力,“小心點!”
方廷抓住機會往前一跨步,出手就是上步小虎撲雙手對着白正胸口打去,這屬於十二形中的虎形,最是威風。
可落在白正眼中就不怎麼樣了,畢竟樁功纔是形意拳的關鍵,有萬法出於三體式的說法,方廷一出手白正便看出來這傢伙沒在樁功上下功夫。
方廷整體重心因爲小虎撲靠前,完全做不到上中下三盤合一,全身上下的力量發揮不出來,頂多算是拳頭有力。
而面對這一拳白正只是一跨步,藉着樁功的基礎身如磨盤,以腰週轉便躲開了。
即便是方廷先發制人又如何,五行拳本就是內家拳,拳法以靜制動使犯者應手而僕。
白正左手握拳下落,經腹前翻轉至拳心向上,再經胸口向上出鑽拳,僅一拳直逼方廷面門。
方廷只好往後一仰,若是他在三體式樁功下了苦功夫,這一下根本不需要仰頭。
而仰頭那也是一個錯誤動作,人一仰頭頂多防住上身,下半身簡直跟不設防一樣,白正頭腦清明一腿掃過去就將方廷打到。
倒地就算輸,方廷還有點懵圈,說實話白正反應太敏捷,普通人面對這種機會只會糾結於對上半身的進攻而忽略對方無防禦的下半身。
白正又將他拉起來,“見諒。”
顧父還是啥都沒看出來,感覺徒弟就是莫名其妙地輸了,也說不出是哪裡厲害。
靳筱竹看着那也是一臉懵圈,這就贏了?感覺好簡單啊。
顧父面子上掛不住,暗惱方廷居然也和周雲那樣沒試出白正幾斤幾兩,卻又不能再來一場,只好帶着徒弟離開,“那我三天後帶着徒弟前來拜會。”
說完帶着方廷轉身,同時大聲呵斥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這樣怎麼比得上其他師兄弟,你這樣只能當個墊底的。”
方廷委屈又不敢頂嘴,他這算是中上的水平了,而剛纔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被白正打倒了。
看着顧父離開,白正笑了一下,那聲呵斥明顯是說給他聽的,告訴他贏了算不了什麼,不過是贏了一位最差的徒弟。
看着白正威風的將兩家武館打跑,靳筱竹一臉興奮的蹦到白正面前,“看不出來還挺厲害嘛。”
美女在前他怎麼能扳得住臉,嘴角含笑點頭,“一般般。”
“那我可以學麼?”靳筱竹一臉天真的看着白正,萌噠噠地讓人不忍心拒絕。
白正也不會拒絕,他需要宣傳,對願意學的人也不會拒絕,而靳筱竹兩者兼備,讓他喜出望外,誰能想到只是比試兩場就能吸收到人氣。
靳筱竹又有些猶豫,看了一眼白正的身材有點兒擔心的問道,“會不會練成肌肉腿啊?”
原來是擔心這個,白正哭笑不得對着她搖頭,“適當就好,還可以瘦腿,讓腿型更好看。”
當然這是有前提條件的,例如帥成自己這樣的。
“那我三天後再來。”靳筱竹離開,三天後她會成爲這個武館的第一位學生,畢竟那可是瘦腿的誘惑。
女人嘛,都想着讓自己瘦下來,都覺得越瘦越好看,最好是瘦成一道閃電,而白正那麼一說又讓靳筱竹如何拒絕。
外頭電視臺的車還在等着靳筱竹,靳筱竹一上車就迫不及待地問,“錄下來了嗎?”
攝像大哥比了個手勢,“錄下來了。”
雖然不是武林高手對決,但也有一定的趣味性,可以私下保留下來當個收藏。
靳筱竹連番催促,“放出來看看。”攝像大哥也是躁動難耐,兩個人在車上狹小的空間裡就這樣圍着看。
隨行的老牌記者倒是沒有再湊上去,她對此很是不屑,等到靳筱竹興奮的想要寫一篇新聞時又一盆冷水澆上去。
“我看這就是在作秀,你還不清楚這個圈子裡的人是什麼樣的?”她指的是武術圈子,真正有本事的不冒頭,沒本事的都跳出來撈錢。
而白正的行爲在她眼中那就是明擺着的作秀,畢竟誰能這麼兩三下就把一個人打倒,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場炒作,是在作秀。
靳筱竹不以爲然,“看着不像是啊,可以寫在新聞上幫忙宣傳一下,說不準還能多一點閱覽量。”
至此老牌記者也就知道自己不該再多說什麼了,她靳筱竹是臺長的女兒,自己抱大腿就好了,犯不着操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