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奸笑了兩聲,不置可否。
我只覺得從右臂到右肩膀,我的身子被慢慢吞進去。在腦袋進去之前,我看見另一個我,氣定神閒的從裡面掉落下來。
我不由得閉上眼睛。心中一片焦急:“這是要做什麼?這張臉有什麼目的?難道,把這些假的人放出去,繼續禍害別的人嗎?我在外面無牽無掛,他能害誰?”
然後,我覺得有東西勒住我的脖子,越來越緊,越來越緊。我幾乎不能呼吸了。
猛然間,耳邊啪得一聲巨響,緊接着臉上是火辣辣的疼。
我睜開眼,看見我倒在骨船上,和青龍互掐着脖子。其餘的人在旁邊勸架,而鐵蛋還在一個大耳光一個大耳光得衝我甩過來。
我憋得滿臉通紅,罵道:“你麻痹。”
這一嗓子喊出來,聽見衆人如釋重負得說:“醒了醒了,可算是醒了。”
然後,我的脖子被放開,青龍躺在我對面,揉着脖子,翻着白眼,衝我說:“麻痹你有病吧。沒事掐我幹嘛?”
我吐着舌頭:“誰先掐誰還不一定呢。”
隨後,我睜開眼,仔細得看了看周圍的人。
青龍躺在船上,兩條腿好好的,並沒有什麼異樣。而①,..這裡,也沒有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我。
我謹慎得問:“怎麼回事?”
青龍沒好氣得說:“這話該我問你。你從上面張牙舞爪得掉下來。我正要問你。你就來掐我脖子。我礙着你了嗎?”
我又詳細的盤問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疑點。於是把我上去之後的情況說了。
老麻頭想了想說:“可能是那些蘑菇的問題。有些蘑菇有毒,吃了之後會出現幻覺。”
這個說法得到了我們的一致同意。
青龍對我有些不滿:“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來你小子對我是有所保留啊。”
我說:“這可怪不得我。自從到了這裡先是你和那些蜈蚣同名,接着又只有你能拿走那枚青色丹藥。我要是不懷疑你,我不成王天驕了嗎?”
王天驕本來在一旁聽故事聽得聚精會神,嘴裡“假到真時真亦假”得嘟囔的正歡。聽見我這麼說,居然嚇得一哆嗦:“我我我,我是真的。你不是我。”
鐵蛋在他後腦勺來了一下子,看了看我們幾個人:“怎麼辦?咱們是不是接着上去?”
八嬸一拍大腿:“接着上。不看個清清楚楚我不踏實。萬一上面有路,咱們也省的在水底下轉悠了。”
我看了看躺在裡面的黃炎、桃花,還有已經死掉半截的劉大拽。問八嬸:“都上去?”
八嬸說:“咱們人多勢衆。能上的先上去。找到路了再回來接他們也行。”
我說:“船被衝跑了怎麼辦?”
鐵蛋自告奮勇:“我來看船,我來看船。”
衆人都默然不語。顯然,沒人同意他。
鐵蛋毫不介意,開始裝傻:“都不說話?默認?”
楊念魂直言無忌:“我不放心你。”
青龍一挺胸脯:“我和楊念魂站在一邊。”
八嬸老麻頭和我做了跟風狗。
最後我們商量來商量去。我們既不同意鐵蛋留下,鐵蛋也不放心我們的人看船。
雖然有我們幾個人作爲人質。但是鐵蛋自稱自己的命比較金貴,萬一大夥來個玉石俱焚。對他來說可是有點得不償失。
最後,我們終於確定了一個人選:王天驕。
我們這裡路上磕磕絆絆走過來,心思難免都發生了點變化。開始不大相信正常人,對這個瘋瘋癲癲的詩人倒是有些感情。
王天驕有點受寵若驚,開始無功不受祿,造化有乾坤得亂背起來。
青龍臨走前有點猶豫:“他可靠嗎?別偷偷解開繩子逃走了。”
鐵蛋好像很是放心的樣子:“就他的水平。知道怎麼解開繩子嗎?”
青龍說:“他是有點神經病。但是這不代表智商低呀。”
但是我們沒有再做過多的爭論。因爲時不我待,再等下去,恐怕每個人都得餓趴在這。
我忍不住想看桃花,但是又有點不忍心看她。最後還是慾望戰勝理智,我回頭看了她一眼。之間桃花正坐在地上掙扎。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擡起頭來,惡狠狠得瞪了我一眼,我被嚇得一哆嗦,連忙回過頭去,對八嬸說:“咱們開始爬吧。”
八嬸遞給我一塊髒兮兮的布片:“把嘴捂上。免得一會被蘑菇薰得又掉下來。”
這塊布不知道是誰的,總之髒的要命。但是這時候我們早就聞不見味道了,於是蒙在臉上。開始順杆爬。
起初的時候很順利。這麼多人在一塊。熱熱鬧鬧的,甚至有些有趣。
但是,越接近木頂我就越忐忑。
這時候,青龍低聲說了一句:“到了。”
我擡頭,看見上面仍然是黑暗,絕對沒有“到了”的痕跡。
顯然,其餘的人也都這樣不解得看着他。
青龍用手電照了照一根竹子,對我們說:“你們看,那裡有一張臉。”
我看過去。不錯,一張慘白的臉,和我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不過,小了很多,貼在竹子上,一動不動。
青龍說:“上次我就是爬到這裡。然後被這張臉嚇得手腳一哆嗦,掉下去了。”
我問青龍:“你上次看見木頂沒有?”
青龍搖了搖頭。
我說:“還在上面。咱們繼續向上爬吧。”
我們繞過那張臉,開始小心翼翼得向上。
終於,木頂出現在我們頭頂上。那些蘑菇也還在。我甚至找到了上次被我吃掉的那一小半。
老麻頭伸出手去,捏了一片,嘴裡那喃喃自語:“沒道理啊。這種蘑菇不像是有毒的。”
我因爲誤食了毒蘑菇從高處摔下來,這是在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於是我連忙附和:“是啊,怎麼看也不像是有毒的。”
這時候,鐵蛋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聲音很嚴肅的說:“不對,這不是蘑菇。”
我說:“這不是蘑菇這是什麼?”
鐵蛋衝我們攤開手掌。我看見他掌心裡躺着一隻小蟲子。正是之前我見到的那種吃蘑菇的蟲子。
鐵蛋反手把蟲子扔下去:“上面全是這種蟲子。”
我說:“蘑菇不長蟲子嗎?”
老麻頭說:“關鍵是,這種蟲子只吃屍體。這是屍蟲。”
一句話說的我頭皮發麻。我問老麻頭:“你的意思是說,這些蘑菇裡面藏着一具屍體?”
鐵蛋說:“這些蘑菇就是屍體。”
我差點就吐了。如果不是餓的前心貼後背胃裡一點料都沒有,我肯定早就吐了。
但是鐵蛋的心理顯然很強大。伸出一隻手去,開始使勁扒拉那些人肉蘑菇。他的五根手指一直在裡面扣扣挖挖,想弄出一個大洞來。直到上面想起一聲淒涼的慘叫。
我被這一聲叫嚇得差點滑下去。
我看了看青龍:“活的。”
鐵蛋不爲所動:“都長蟲子了,活着也沒什麼可怕。”
然後,他的手一直在裡面使勁得亂撓,在碎蘑菇和木板的碎屑紛紛落下之後,我們頭頂上終於出現了一個大洞。
鐵蛋伸手在上面試了試。然後一隻手搭在洞口,身子向上一躍,身輕如燕竄進去了。
之後是楊念魂,青龍。
黑暗中只剩下八嬸、老麻頭,還有我。
八嬸一點進去的意思也沒有。她看着我說:“大力,我總覺得青龍不對勁。你老實告訴我,青龍什麼來頭?”
其實,我也覺得青龍不對勁。但是我很猶豫要不要把鼠面人的事說出來。
一方面我覺得鼠面人生死存亡與我何干,告訴別人也沒什麼。另一方面,我總覺得禍從口出,我最好還是靜觀其變,什麼也別積極參與,免得惹禍上身。
終於,沃想到了一個辦法。我決定轉移話題。
我敷衍着回答八嬸:“青龍的事我不清楚。不過,老麻頭我怎麼覺得你來過這裡似得。”
八嬸果然調轉矛頭,問老麻頭:“你怎麼回事?”
老麻頭一臉“我有要事在身,不便詳談”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老麻頭說:“這事說來話長。”
我緊逼不放:“那你就長話短說。”
老麻頭瞪了瞪我:“在這說?就這麼說?”
這時候我們三個掛在半空中。不知道有多高。確實不是個合適的談話地點。
八嬸說:“算了算了,現在先出去,等到了家,你們連個都好好給我說清楚。”
老麻頭居然臉上出現一點赧然:“我也去?”
八嬸沒理他,自顧的向那個窟窿鑽去。我連忙扯住她的腿,把她攔住了。
八嬸有點不高興:“大力你幹什麼?”
我說:“我和老麻頭先上去。您老比較龐大,萬一卡在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就算卡不住,把朽木頭壓壞了也不行啊。不如等我們上去了,在上面一拉您老,你不就輕輕鬆鬆得上來了嗎?”
八嬸等我我一眼,想想也沒別的好辦法。只得把位置讓出來了。
我和老麻頭爬進去。這才發現上面不是木板,而是石頭底。這是一塊大石頭,方方正正,在正中間有一個圓形的窟窿。鐵蛋扒開的洞口恰好就在這裡。
世上絕對沒有這麼巧的事。我和老麻頭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但是環顧四周。全然沒有鐵蛋、青龍、楊念魂三人的影子。
這時候,八嬸在下面喊:“你們死在上面了嗎?快點把我弄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