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鐵蛋說:“我們這裡有兩個死人。”我心裡一抽。心想,難道有人死了?
但是過了一會我就釋然了。
鐵蛋指的是劉大拽和王天驕。這兩個人也不知道遇見什麼奇遇了。居然放棄骨船,坐上浮棺。
但是,管他們兩個是死是活呢。現在我已經回到人間。躺在漁船上曬着太陽。
船老大走過來,着鐵蛋說:“他們兩個有名有姓不?”
鐵蛋點點頭:“當然有啊。這個老的叫劉大拽。這個年輕的叫王天驕。”
船老大喜上眉梢:“有名有姓就好。你猜猜,他們家人肯出多少錢把屍體領回去?”
鐵蛋撓撓頭,一副爲難的樣子:“他們兩個有家人嗎?這個劉大拽據說燒了一輩子鍋爐,無兒無女。這個王天驕更邪性,醫院門口要飯的……”
船老大怒氣衝衝:“,這一大天白忙乎了。”
鐵蛋笑的很得意。我算是出來了,他在消遣船老大。
船老大橫眉立目:“你笑什麼?”
鐵蛋一臉誠懇的樣子:“我們可以給你作證。見義勇爲救下我們這麼多人,怎麼也能領個獎。除了獎金不說,以後你這條船就是活招牌啊。誰撈人不得找你?”
鐵蛋的話說得船老大連連點頭。但是船老大想的比鐵蛋還要遠:“萬一哪天政府來一個指定打撈隊,那肯定就是我啊。到時候,嘿嘿……兄弟們,你們別在船上躺着了呀。夥計們,快上岸好酒好菜得招呼客人吶。”
這感覺,頗有點強盜忽然把宋江認出來的意思。
那個小個子答應了一聲。指揮者衆夥計開船。
然後,他走過來,對船老大說:“老大,李大膽怎麼辦?鄉里鄉親的這個……”
船老大把眼睛一瞪:“親兄弟明算賬。什麼鄉里鄉親?他是我救上來的不?既然是我救上來的,答謝我一下不應該嗎?”
小個子說:“恐怕他不大情願。”
船老大跺跺腳:“不情願?他在哪?”
過了一會,有人把李大膽從船艙裡領出來了。
船老大踱步過去:“咱要去你家要點報酬,就當你謝我救命之恩,你覺得可行不?”
李大膽氣的面色通紅:“救命之恩?老子水性好得很,用你救嗎?你根本就是把我綁到船上來的。我們村有多少人給你敲詐勒索過?現在欺負到我們家頭上來了,你白日做夢你。”
船老大哈哈大笑:“早就聽說李大膽學歷不高,但是張口閉口都是文章。今天你,果然是個酸秀才。我今天還就去你們家了,怎麼地?”
李大膽忽然向我們望了一下。鐵蛋衝他點點頭。隨後,李大膽如釋重負。淡淡的說:“有本事你就去。”
小船在黃河上乘風破浪,很快,到了岸邊。
船老大氣焰囂張,押着李大膽往回走,起來像是黑幫老大。當然,後來我才知道,他老人家確實是黑幫老大。
話說我們一行人走到李大膽家門前。李大膽上前叫門:“爹,我回來啦。”
裡面傳出來個剽悍的聲音:“回來了?這次拿了多少東西?”
李大膽:“這次沒拿着東西,但是……”
“給我滾蛋。沒拿着東西還有臉回來?兔崽子我不打死你……”
隨後大門咣噹一聲,被人硬生生從裡面踹開了。那扇破舊的鐵門,甚至有一扇已經歪下來了。
裡面站着個鐵塔也似的黑大漢。四十多歲的樣子。
那黑大漢出門見李大膽,也不答話。舉拳就揍。
李大膽雖然身高體長,但是畢竟年輕。不及他爹力氣大。一時間被打的鬼哭狼嚎,又不敢逃跑。
我有點不過去了,哪有這樣打人的。
這時候,船老大出頭了。
船老大向前垮了一步,說道:“兄弟,你這兒子是欠揍,但是不急於這一時。哥幾個把他給救了,總得給點辛苦費吧。”
李大膽他爹環眼圓睜:“什麼?你敢跟我要錢?我沒跟你要就不錯了。”隨後,一腳向船老大踹過去。
船老大一見李大膽他爹是個渾人。也懶得跟他計較。只是吩咐收下夥計,把這個老頭攔住。剩下的人進屋,把值錢的東西搬走。
不料,這時候李大膽他爹從背後抽出一把菜刀來,真是佛擋殺佛,魔擋殺魔。
此人牢牢佔據着大門口,一時間衆人都近身不得。
我的讚歎不已。就李大膽他爹這個楞勁,恐怕只有鐵錘能和他抗衡一下了。不過,就算鐵錘到了這,也和他打不起來。八成這兩人會相見恨晚,然後磕頭換帖拜把子。
船老大自然也不是善茬。招呼了一聲。那酗計紛紛從船上抽出鋼棍鐵鏈等等,揮舞着向李大膽他爹打過去。
一寸短,一寸險。李爹拿着一把菜刀,怎麼可能擋得住鐵棍鐵鏈。只是幾秒鐘的工夫。身上豈止捱了十幾下。
過了一會,更是菜刀脫手,咣噹一聲掉到地上。
這時候,鐵蛋終於出手了。
一聲長嘯,隨後拳打腳踢衝進人羣。
那酗計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紛紛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船老大這纔回過味來。自己今天救上來的這一批人不簡單。眼見鐵蛋孤身一人,打趴下自己所有夥計。船老大再也沒辦法耀武揚威餓了。只好放了幾句你等着之類的狠話。變倉皇走掉了。
鐵蛋得意的了李大膽一眼。隨後又着李爹。
李爹就像是忘了剛纔的事一樣。突然一拳打在李大膽的胸口上,嘴裡不住咒罵,罵的內容居然是沒找到東西賣錢之類的。
難道剛纔船老大的襲擊只是插播廣告?現在連續劇重新開始了?這老傢伙也太可愛了點吧。
鐵蛋忙不迭得把這對父子分開。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我們幾個真的是走不動了。有剩飯嗎?給我們點。”
李爹幸好好稍微記着點之前的事。在鐵蛋剛纔大殺四方,解了自己家門口之圍的份上,把我們讓進去了。
院子裡面很破敗。除了一條窄窄的小路以外,其餘的地方全都長着雜草。
我不禁有點熟悉感。這和我們家也太像了。
緊接着,我就現不僅是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院子的格局,房子的位置,甚至窗戶和屋門的木頭紋理。
我驚奇地着桃花,後者也是一臉疑惑。
李爹和李大膽渾然不覺。把我們讓進屋子裡去了。
我見房頂上有一個大洞,陽光從裡面照下來,正好投射到吃飯桌上。
楊念魂搖頭晃腦:“此情此景,真是詩意盎然。”
我對這種飽漢不知餓漢飢的行爲很鄙視。於是用我豐富的經驗反擊她:“等陰天下雨,房子漏水的時候恐怕你就不這麼想了。”
李爹指了指牆角厚厚的一疊塑料布:“沒關係,下雨的時候鋪到屋頂上。”
我們幾個人在李大膽家吃吃喝喝。現成的酒肉。正在酣暢之時,外面推門走過來一個女人。一把抓住李爹手裡的酒瓶子。胳膊一甩扔到院子裡去了。
李大膽着這個女人怯怯得叫了一聲:“娘。”
大膽娘了李大膽。突然出手。一個耳瓜子把李大膽打得摔了個跟頭。然後開始指着李爹大罵:“又喝酒啊?又找這麼些狐朋狗友不三不四的人來喝酒?”
李爹大怒:“來喝酒的都是我的朋友。你這麼說他們。不是指桑罵槐嗎?我告訴你,打狗也要主人。你別賭輸了又拿我撒氣。”
大膽娘一腳踹過去:“要不是你這個喪門星我能輸嗎?”
這倆人的對話聽的我目瞪口呆。來李大膽出口成章喜歡用成語是有家族遺傳的啊。不過。這兩口子怎麼用的這麼驢脣不對馬嘴呢。
我們幾個人都坐在屋子裡按兵不動且這兩口子還能幹出點什麼來。
我悄悄地問鐵蛋:“劉大拽和王天驕真的死了?”
鐵蛋說:“你放心吧,誰都沒死。”
我說:“我放什麼心。我就沒爲他們兩個操過心。不過,阿花可是不見了,不知道是死是活。這條蛇也真不容易,哎。”
鐵蛋說:“你放心吧。阿花好好的,我把它藏起來了。”
我問鐵蛋:“你藏哪了?”
鐵蛋擺擺手:“你別問了,吃了飯帶你去。來來來,吃飯。”
飯桌上的碗碟大半已經被吵架的兩口子打碎了。我們幾個從裡面搶出來幾個,就着饅頭吃得狼吞虎嚥。
忽然,大膽娘一把揪住楊念魂的後領子:“你還敢來?”
楊念魂大罵:“麻痹的我第一次來。別碰我,滾開。”然後伸手把大膽娘推開了。
大膽娘居然沒有生氣。站在一旁仔細端詳了一會楊念魂,嘴裡不住得說:“像,真像。”
我從這話裡面聽出來有些因由,連忙那個問她:“像誰?”
大膽娘說:“像之前一個人。他來過我們家,不過,他是個老頭子。”
這時候,李爹也湊過來:“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挺像。你這眉眼……”
我們全都着這對剛纔還打得熱火朝天的夫妻,想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除了楊念魂,她吃的頭都不擡,並且迅的把其他人盤子裡的菜也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