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身後晃動不已的枯樹林。心有餘悸得問老婆婆:“咱們還跑嗎?這些樹不會追上來吧?”
老婆婆說:“放心吧。這東西估計是被禁錮在這裡的。否則的話,它不早就稱霸天下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守着這麼一片隨時會殺人的枯樹林,在心理上實在是有很大的壓力。於是我們很快就出發了。
這次的目的地很明確,因爲我們已經能看見遠處影影綽綽的山峰。
一路上都是荒草,大家在草叢中深一腳淺一腳得走着。經歷了剛纔的事,都有點草木皆兵的意思。生怕腳下的草地再出什麼幺蛾子。
這裡和普通的野地沒什麼兩樣。長滿野草的地方偶爾有幾顆怪石。顯然,這裡沒有人來過,地下坑坑窪窪,走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會絆一跤。
這時候,一聲鳥叫,或者一隻蟲子,都能讓人心驚膽戰。偏偏還有楊念魂,不時地尖叫一聲,好像生怕氣氛不夠詭異。
青龍指着前方說:“我眼神好,前邊就不用怕了。保證你們走得安心。”
我破口大罵:“你他媽才走的安心。”
實際上,等走到青龍說的那個地方。我才意識到,剛纔罵他真沒罵錯。
眼前這地方,我能走得安心就有鬼了。
從枯樹林走到現在,雖然花草不茂盛,但是至少把地面蓋住了。老遠看過去,無論是鬱鬱蔥蔥還是一片枯黃,至少有些生命跡象。眼前呢?寸草不生。
在野外寸草不生的地方不少。但是這地方太奇怪了。確切的說,這裡光禿得太違反自然規律了。
野草從遠處一直長到這裡,中途絕對沒有衰頹的趨勢,其實直到邊緣,都長勢很好。但是一旦到了這裡,居然戛然而止。好像是有人故意剪去似的。
這塊空地和剛纔的枯樹林很像。寬不過百步,長卻有幾裡。我反正看不到頭。
裡面寸草不生,光禿禿得像一條河橫在草地上。空地與荒草界限儼然,像是有人比着直尺畫了一條線,規定線外隨意,線內什麼也不讓長。
我向遠處望了望,在百步之外的彼岸,花草的長勢也不差。
我說:“這裡不大對勁啊。我怎麼覺得這是條界限?”
老婆婆八嬸等人也很同意我的看法。衆人有心絕不踏入這裡,奈何,決定權不在我們手上。
九頭蛇又是一陣商議。然後吩咐那些蛇王,壓着我們往裡面走。
我注意到,這次蛇王並沒有領頭,而是在後面跟着。
這絕不是好兆頭。莫非這裡比剛纔的枯樹林還要危險?
我低頭仔細觀察。腳下全是細沙土。踩上去很柔軟。看上去很乾淨。像是人爲篩選過的。
但是,誰也不能保證,裡面不會鑽出些什麼來。
我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腳下出現一隻手,或者別的什麼東西……電影裡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這時候的氣氛很沉悶,顯然大家都知道這地方不是什麼善地。一個個加快腳步,想早點離開這。
唯獨青龍和那個千眼井小夥,倆人喋喋不休,又槓上了。
這倆人一個不怕死,一個不要命。真是隊伍中的一道亮麗風景線。
兩人互相吹牛吹了一會。千眼井小夥突然瞪着青龍,一言不發。
青龍被他看得發毛:“你要幹嘛?說不過我想動手?”
千眼井小夥果然舉起手來。
青龍忙向後跳了一步,擺出個架子:“放馬過來,老子在戰場上撂倒的人比你見到的都多。”
但是千眼井小夥並沒有打青龍。而是極端痛苦的用兩手在腦袋上亂抓。
青龍看得莫名其妙:“幹什麼啊你這是?撕破臉皮和我鬥啊?”
千眼井小夥根本不說話,嘴裡全是痛苦的嚎叫。
過了一會,他瘋狂地向前跑去。兩手在頭頂上抓下一塊頭皮來。
小夥身上的蛇王早就溜回來了。瞪着一雙小眼,也是大惑不解。
小夥跑到遠處,突然跪倒在地,兩手伸到頭頂,從剛纔揪下來的那個斷口處使勁摳。緊接着,我們看見小夥的身子被拉得扁了。
其實,不是他的身子扁了。是他的皮扁了。
小夥根本是在把自己的皮從自己身上撕下來。
這過程慘不忍睹,連青龍這種重口味都捂了眼。
等我們再看的時候。千眼井小夥已經變成一具白花花的人肉。他身上紅白縱橫,像一個傷痕累累的大蟲子。而不遠處的沙地上,則扔着幾塊皮。
青龍嗓音有點發抖:“哥們,我承認你牛逼還不行嗎?咱倆就是吹個牛,你這也太下血本了。”
青龍這句俏皮話,起到的卻是驚悚的效果。他自己說的聲音發抖,別人聽的也全身發冷。
而遠處的劇變還在繼續。千眼井小夥白花花的身上突然泛起一層青色。緊接着,這些青色越來越濃,居然是大片大片的獸毛。
小夥站起來,痛苦的朝我們這邊望了望。我隱隱約約看見,他的臉正在變得消瘦,鼻嘴突出……這個摸樣很面熟。我在腦海裡搜索所有我認識的人。突然,靈光一閃:鼠面人!
千眼井小夥這幅樣子,分明是地下研究所裡鼠面人的模樣。
難道,鼠面人也曾經來過這裡?然後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我心裡老大的疑惑解不開。而遠處的千眼井小夥已經開始蹣跚了。他掙扎着想走路。但是終於再也站不穩,猛地向前栽倒下去,四腳着地。瞬間,兩隻胳膊變成了前爪。
我們都驚呆了。一個個站在地上不敢動。剩下一些膽大的,也不過是在嘴裡喃喃自語:“他怎麼變得像一隻老鼠似的?”
千眼井小夥沒有在沙地上停留多久。也不知道是本能還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他四隻爪子飛快的在地上刨挖。地上很快出現個大洞,而他,也鑽進去,很快,就不見他的身影了。
我看着青龍:“他是怎麼回事?”
青龍說:“我怎麼知道?這可不是我乾的啊。”
我說:“你們老大跟他有點關係吧。”
青龍撓撓頭:“你這麼一說,確實有點像。不過,說句不好聽的,他進化的比我們老大徹底多了。”
我心說,青龍這小子,怎麼提起老大來也是這麼一副無所謂的神態。這種人生態度,頗有點我程大力的風格啊。
青龍長嘆了一聲:“哎,雖然這小子沒出事的時候總是挑刺,覺得他挺煩的。現在他這樣了,突然又有點捨不得他。”
我沒有作聲,心裡想,誰不是呢?
我問青龍:“剛纔肯定有什麼東西害了他。看他最後那副樣子,該不會是蠱毒吧。話說這種毒可真是發作得賊快啊。”
青龍一臉擔憂:“這玩意看不見摸不着。萬一着了道得把自己的皮撕下來……這毒真是堪比凌遲啊。”
我們兩個在這故作輕鬆的閒談。那邊九頭蛇卻沒有閒着。
九顆頭髮出九種怒吼。每條蛇王都戰戰兢兢,表示受教了。
然後,蛇王催促着我們跑步前進,以最快的速度通過這裡。
這條寸草不生的界限只有幾百步而已。我們全速奔跑,也不過用幾十秒就能通過。
可我們跑到正中央,周圍的人紛紛栽倒。顯然,都是中了那種隱形的蠱毒。
那些蛇王都藏在衆人的衣服裡,貼着肉來回遊走,這次這些蛇誰也不敢偷偷溜下來。一旦有人中了毒,兩手亂撓,蛇王就會在它認爲中蠱的地方咬上一口。估計是打算用蛇毒暫時壓制蠱毒。
這招雖狠,但是很有效果。不少栽倒在地,滿地打滾的人都紛紛站起來,繼續向前跑。
一時間,我突然覺得我們幾個像飛奪瀘定橋的敢死隊。背上揹着大刀,用兩腿的速度和對岸敵軍的機關槍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