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魂不守舍的楊碗和蘋果。腦袋裡想起小時候聽過的故事來。
在荒郊野外,有一種燈籠鬼。如果你半夜經過一片墳場,會突然覺得兩側是萬丈深淵,背後是洪水猛獸,只有前面一條小路。萬般無奈,你會在這條路上逃命。
但是在旁觀的人看來,你神情緊張,跟着一點火光,正一圈一圈得圍着墳頭轉悠。
八嬸有點不耐煩:“大力,別看了。楊家人神經兮兮的,還是救咱們村的人要緊。”
我嘆了口氣,有點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其實說實話,我真想跟着八嬸鑽進裡面,把老麻頭救出來,然後溜走算了。因爲我一直隱隱約約覺得。和楊家人搞在一塊很危險。這就好像你在蹲廁所,旁邊蹲了個神經病,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幹出點什麼事來。
但是我又不能這麼做。因爲蘋果救了我很多次,現在她出了問題,我不能一走了之。這樣太缺德,雖然我沒什麼道德,但是至少知道知恩圖報。
其實這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得找到解毒的方法救桃花。雖然到現在都是沒影子的事。但是免不了要藉助楊家人的幫忙。
聽說一件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事就叫責任。麻痹,我什麼時候變成一個這麼有責任感的人≈,..了。
我看了看正在前面領路的那個女嬰,真是妖氣沖天。這時候,也顧不上江湖道義了。不殺她,我們恐怕全都得栽在這裡。
雖然這女娃娃屬於尊老愛幼的範疇之中,但是管他呢,反正她也剛剛生下來,只當人這一輩子只能活五分鐘算了。
我悄悄摸起一塊石頭,打算走上前去,幫她開了瓢。
雖然小時候打羣架,我也經常不計後果的把別人打得頭破血流。但是那時候畢竟是留有餘力的,打得滿臉鮮血,把他們嚇走就算了。而今天不同,必須一擊致死。
看來,我今天終於要破殺戒了。
我惦着石頭,一步一步向前走。女嬰和楊碗等人臉上的表情興奮又急切,但是走的着實不快。
我很快追上她們。繞過楊碗和蘋果,她們沒有任何反應,看來,果然是被迷住了。
我快速來到女嬰身後。看着她頭上稀疏的毛髮。我暗道了一聲:“長痛不如的短痛,今天給你來個痛快的吧。”
然後我揮手衝她腦袋頂上砸過去。單田芳評書中講到。人腦袋正中有一處隙門。小時候是軟的,長大之後是硬的。一旦擊中,當場身亡。我現在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拿着石頭尖正紮下去。
而那女嬰仍然在步履蹣跚,慢吞吞得向前走。對我在身後的動作毫無知覺。
我心中暗喜,眼看就要砸中。但是手臂被人給活生生拉住了,頓在半空。
我回頭,看見楊念魂站在我身後:“這裡的事和她無關。不要殺她。”
這時候,我忽然覺得眼前一暗。我詫異得擡頭,看見一個巨大的影子把我們這裡籠罩住了。
這影子大得超乎想象,我們幾乎全都被籠罩在裡面。我意識到情況不妙。有這麼大影子的東西,絕對本身個頭也不小。
我本能的掉頭就跑,跑了兩步覺得不對。又回頭,正好看見楊念魂左手拉着楊碗,右手拽着蘋果,腳下發力,把那女嬰勾起來,猛地扔到我懷裡,伴隨着一聲大喝:“接着!”
我一把接住那女嬰,沮喪的要哭了:“幹嘛呀這是,你們一個個的,到底想幹嘛?”
青龍拉了我一把:“費什麼話。趕緊走。”
我跟着青龍往回跑,冷不防胳膊一陣劇痛。我低頭一看,那女嬰滿嘴鮮血擡起臉來,衝我詭異的一笑。
小嘴裡露出幾顆白森森的牙來。上面帶着血絲。
我一把將她扔到地上:“誰見過剛生出來的娃娃就長牙的?這擺明了就是妖怪,麻痹,被咬了,也沒有狂犬疫苗。”
青龍提着那女嬰的脖子往裂縫處走:“你擔心這個幹嘛?你身上的鼠毒比狂犬病不知道厲害多少倍。”
走了兩步,青龍罵了一聲,隨手把女嬰扔到地上了。
我嘖嘖稱其:“咱這些平頭百姓想偷襲個人,還得找塊石頭,緊張的滿身冒汗。看人家青龍。談笑間灰飛煙滅。殺了人還面不改色,跟沒事人似的。真不愧是當兵的出身。”
青龍說:“放屁,你自己回頭看看。”
我依言回頭,看見那女嬰已經全身漆黑。身子有些乾癟了。
我詫異得看了看青龍:“想不到,你會傳說中的鐵砂掌。”
青龍瞅了我一眼:“我不會那玩意。是你,這娃娃咬了你一口,就變成這樣了。”
我呆立在地:是因爲我?
這時候,一個人猛地撞到我身上。我倒在地上,那人根本沒打算站起來,反而想踩着我的身子衝到前面去。
我心裡火大,一拳打在他胸口上,然後翻身把他壓在身下,膝蓋頂着他的脖子喝道:“媽的,你找死?”
但是等我看見那張留着哈喇子的臉的時候,馬上愣住了,這不是楊碗嗎?什麼時候我變得這麼厲害了。可以在一瞬間之內把楊碗制住。
但是我聽見楊念魂在身後喊:“快拉她過來。”
我詫異的回頭,看見衆人都聚集在裂縫附近,滿臉焦急得衝我招手。
這時候,楊碗猛然躍起。力氣大的異乎尋常。我被她高高掀起來,然後重重摔倒在地上。
我這時候才知道,什麼叫夜郎自大。剛纔人家楊碗只不過是懶得搭理我罷了。現在她發威了,我在她面前變得脆弱不堪。
楊碗站起身來,猛地從腰間把快刀抽出來。我躺在地上,嚇得差點尿褲子。其實尿了也無妨,反正我身上這個味,尿了也沒人察覺出來。但是現在嗓子乾的要命,別說沒有尿了,就算有,我也捨不得尿。
閒話少說,當時楊碗把刀抽出來。不光是我倒吸一口冷氣。八嬸等人也是驚呼一聲。
但是我沒有逃跑,反而靜靜的躺在地上。這倒不是胸有成竹,而是破罐破摔。我見識過楊碗的速度。這一刀,我絕對躲不過去。
但是楊碗並沒有砍下來,反而快刀前捅,噗地一聲,扎到什麼東西里邊去了。
我見有機可乘,手忙腳亂得爬起來。百忙之中,看見楊碗和一隻大蜈蚣糾纏在一塊。
這蜈蚣如果能站起來,估計兩人來高。但是看起來,應該力大無窮。它纏在楊碗身上,一人一獸,鬥得難解難分,滿地打滾。
我三步並作兩步逃回去,看見楊念魂死死抓着扭動不已的蘋果。
我問她:“怎麼回事?”
楊念魂說:“看門蜈蚣,吃了會上癮的那種。剛纔的黑影,就是它的。”
我說:“怎麼可能?剛纔的黑影鋪天蓋地。”
青龍拍了拍我的腦袋:“小鬼,這個道理你還不知道?如果有什麼東西從燈前邊走過去,無論多麼小,照在牆上的影子都是鋪天蓋地的。大力,你確定你是初中畢業?”
我說:“老子大學畢業。玩了幾年,知識都忘光了。”
楊念魂向楊碗的方向張望了一會,對我們說:“她一個人不行。我得去幫她。”
說完這話,楊念魂把蘋果往我懷裡一塞,疾步跑出去了。
蘋果掙扎着想像那蜈蚣跑過去。我勸她:“你這就錯了。你在這稍微忍一會,一會吃現成的多好,現在跑過去拼命,這不是吃撐了麼?”
蘋果根本聽不進我的話去,仍然劇烈的掙扎着。
對方怎麼說也是女性。我實在是抓不住了,於是又塞給青龍。青龍大喜,接過來滿臉猥瑣。
我不放心,又把她奪回來,塞給八嬸。
八嬸一心鑽到縫隙裡救老麻頭。根本懶得管蘋果。只是草草拿手拽着。
蘋果扭動不休。八嬸不耐煩,擡手在她後脖子上敲了一下。蘋果軟軟得倒下來了。
我和青龍都不由自主得衝八嬸豎了豎大拇指。
八嬸根本無心搭理我倆。費勁得把身子擠進去。
過了一會,她聲音有些驚慌的叫了一聲:“大力。”
我聽見聲音不對,探進頭去問:“怎麼了?”
八嬸說:“你使勁踹我一腳。”
我說:“您這是哪一齣啊?我向來尊老愛幼,這種事我可不幹啊。”
青龍也聽見了,笑嘻嘻得說:“看不出來啊,您老人家家好這一口。”
八嬸大怒:“你們放什麼臭屁?這裡有塊石頭凸出來,老孃被卡住了。”
我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啊。”我擡起腳來,在八神屁股上印了個大腳印子。
八嬸被我踹得一趔趄,總算是過了那一關。
沒想到,她剛剛站穩。就急躁得喊:“大力,你快過來。”
我說:“您老又怎麼了?”我也費盡得擠進去。
看見八嬸正對着一面牆看得仔細。
我湊過去,看見這牆裡面被掏了一個洞。上面有一具骷髏,端端正正跪在裡面,兩手向上,捧着一塊東西。
八嬸伸手把那東西取下來,藉着燭光一看:“是人皮圖。”
我和八嬸向前邊望了望,發現那裡還有很多個這樣的小洞,裡面隱隱約約都有一具骷髏,姿勢相同,也都託着一張人皮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