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仙島上如同仙境一般,煙霧繚繞,看不清虛實。
白玉建成的精緻的宮殿前,躺着一個碧藍色的湖泊,平靜明亮到,可以清楚地倒映出人的樣貌。
南宮瑾負手而立於湖邊,那英俊傲然的眉微微皺着,眉宇間的擔憂,全數體現了出來,在這裡不需要勾心鬥角,所以,不需要掩飾自己的情緒。
“王兒。”慕容太后走到南宮瑾身後,輕喚着,聲音裡全是擔憂和心疼,南宮瑾現在應該保持心情舒暢,好好養傷的。
“母后。”南宮瑾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洛天怎麼樣了。”
“放心,一切安好。”上官琴鳶走過來,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回答着。
上官琴鳶不過三十幾歲的樣子,有一張國色天香的樣貌,卻打扮得十分隨意,不過這倒是讓她又年輕了幾分。
南宮瑾和慕容太后待在這裡,幾乎隔斷了所有和外界的消息,而且一般人都不知道醫仙島的具體位置,也沒有辦法給他們報告情況。
“我的傷勢已經恢復了,爲什麼不能夠回去?”南宮瑾回頭看着上官琴鳶,一臉的不解和焦急。
上官琴鳶只是輕輕一笑,“你的傷,要在這裡修養一年纔會完全康復。”
“可是我並不覺得在這裡多待半年有什麼區別。”南宮瑾不明白,自己的身體明明已經好了。
“你不相信我的醫術?”上官琴鳶淡淡的笑容依舊浮在嘴角。
“他不是那個意思,他是心急。”慕容太后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
“我知道你急什麼。”上官琴鳶道,“你是牽掛着納蘭惜諾吧,她很好,現在已經成爲聯想國得一名將軍了。”在這個時代,一個國家有很幾個將軍,力量分散開,防止造反。
“聯想國將軍?!”南宮瑾完全驚訝,納蘭惜諾沒有待在洛天輔佐南宮燕,怎麼跑到聯想國去了?
“嗯,最新情報。”上官琴鳶露出了一個不符合她年齡的調皮的笑容。
南宮瑾眉頭皺得比剛剛更深了。
“怎麼?你不相信納蘭惜諾?擔心她背叛?”看着南宮瑾不怎麼好看的臉色,上官琴鳶問道。
“不是,那是不可能的。”納蘭惜諾對自己的心,他是完全相信的,他只是擔心她又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他害怕她受傷,害怕看見她的時候,她是遍體鱗傷的樣子……這,永遠是南宮瑾的噩夢,和永遠害怕的事情。
“那你幹嘛一副那樣的表情?擔心洛天?洛天在你幾個死跟班和你妹妹的努力下,休養生息,一些正常。”上官琴鳶淡淡地說道,真不知道這些人一天都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惜諾的安全,她隻身一人待在聯想國……”
“她的能力,你還懷疑麼?”上官琴鳶更加不理解他怎麼會擔心這個。
“是,她的確很厲害,那不服輸的性子,讓她充滿的力量,但是,也正是因爲這樣的性子,讓我擔心她會吃虧,我擔心那個萬一。”南宮瑾皺着眉,腦袋裡全部都是納蘭惜諾的樣子,不服輸堅定的眼神,偶爾捉弄人的俏皮,還有對着自己偶爾說些她不常說的可愛的話,每一個表情,全部都記得清清楚楚,真的,好想念……想念到,一想起這些面容,心就會揪着一陣一陣地疼。
“咳咳,你幹嘛想讓自己擔心的事情,好好相信她就好了,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養身子,要是你因爲心情不佳影響了養傷,不要怪我增加你呆在這裡的時間哦。”上官琴鳶半威脅地說道。
“不過,惜諾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南宮瑾突然問道,從上官琴鳶的隻字片語裡,能感覺到她對納蘭惜諾的情況很瞭解。
“哈哈,我可不是隻瞭解納蘭惜諾的消息哦,我得消息的能力可是很強的,雖然常年呆在這個隔絕人世的醫仙島上,但是消息靈通那是不用懷疑的。”上官琴鳶笑嘻嘻地說道,然後拍了拍南宮瑾的肩膀,“知道她好好的,就好好養傷,然後趕緊去聯想國見她吧,還有,完成你答應我的事情。”
“聽上官琴鳶的話,半年後,好好地出現在她的面前。”慕容太后也語重心長地說道,現在,她也不得不承認納蘭惜諾在自己兒子心目中的地位了,更何況現在知道了皇甫惜諾就是納蘭惜諾,也知道了納蘭惜諾的身份,她更加不會反對了。
“嗯。”南宮瑾頓了半天,才緩緩吐出這麼一個字,其實他一直很想問,母后究竟是怎麼認識上官琴鳶這麼神奇,和奇怪的人,只是每次話到嘴邊,都被他吞了下去,他總覺得如果她願意說,會告訴自己的。
待慕容太后離開後,南宮瑾的眼眸轉爲墨黑的深邃,那眼底濃濃的深情,任誰看了都會被感動,心都會爲之一疼吧?
南宮瑾總是在回想着,半年前那次宮殿倒塌,納蘭惜諾用她小小的身子扶着自己,他說,會死的,她說我知道。
那平淡而又簡短的三個字,我知道,卻讓南宮瑾覺得此生無憾,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答應上官琴鳶的事情,是去聯想國拿回馭獸之術的秘籍。
此次來醫仙島,見識到了衆多的巨獸,上官琴鳶說這些巨獸都要把她給吃窮了,所以在救南宮瑾的時候,曾開出過條件,等到南宮瑾傷好之後,去聯想國找到馭獸之術,把這麼巨獸都給帶走。
當然,對於南宮瑾來說,他是很願意做這件事的,如果有了這些神獸的話,統一天下,指日可待。
“你一個當孃的,怎麼沒有一點擔心的意味?”慕容太后和上官琴鳶逛着這偌大精美的園,一邊閒聊着。
“我相信她。”上官琴鳶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更何況,但是也沒有用,也不可能阻止那個固執的孩子,不是麼?”
“你說的是有道理,但是總感覺你不像是一個母親。”慕容太后有些沒有辦法理解上官琴鳶。
“哈,是說我太年輕了嗎?”上官琴鳶說着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怎麼還和二十年前一個樣?”慕容太后完全不理解她的精神境界。
年輕的上官琴鳶,被翎雲國的太子納蘭習的翩翩氣度和出衆的外貌給吸引住了,不在乎他已有正妃,而嫁給了他,在上官琴鳶的心裡,成親不過是人生中很小的一個部分而已,根本沒有必要爲此思來想去,想嫁,便嫁了。
後來爲人母,她纔有了一點你牽掛的情緒,纔開始替別人着想。她的孩子,也就是上官弘夜,翎雲國的尊貴的皇子,但是卻也會因爲這個身份,而失去自由,失掉姓名。
不想讓他捲入宮廷的鬥爭中,上官琴鳶想讓他逃離皇宮。
那個時候的慕容太后,正巧作爲大皇妃陪着洛天國的大皇子來到翎雲國,爲當時翎雲國的君主祝壽,俏皮的上官琴鳶遇上了溫文爾雅的慕容太后,兩人在心裡互看不順眼,卻在慢慢的相處中發現了對方的優點,欣賞起對方來。
而上官弘夜的出宮,也要靠慕容太后的幫忙,才能夠順利送到上官琴鳶的妹妹,上官琴瑤的手裡。這也是多年以後,上官琴鳶也會聽慕容太后請求的原因。
上官弘夜在小姨上官琴瑤的照顧下,健康成長,而後來出生的納蘭惜諾,卻沒有那麼好運。
納蘭惜諾那張臉,稱爲傾國傾城有過之而無不及,上官琴鳶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便給她戴上了假人皮。
後來的上官琴鳶漸漸開始疲憊,疲憊於和皇后娘娘作對,雖然納蘭習一直對她很好,但是這並不值得她繼續待下去,反正有過經歷和回憶,就夠了,況且,納蘭習對她,多半是因爲她的外貌。
她找到機會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帶走納蘭惜諾,一來,是覺得也應該給納蘭習留下一個他們兩個的孩子,當然,這只是很小一部分的原因,二來,是因爲她總覺得這孩子不應該待在自己的身邊受着照顧好好生長,不是她有先知,只是一種直覺,她的孩子,不平凡。況且那個時候,也並不打算讓她參與她那特別的生活。
“人的性情和年齡可沒有關係。”上官琴鳶聽完慕容太后的話,說道。
“其實,真的很不理解你。”慕容太后嘆了口氣,自己是怎麼和這個人相處得這麼好的?
“我呢,在乎的事情不是很多,不管世間變成什麼樣,都和我沒有關係,只要我的這個島還好好地存在着,我可以做我喜歡做和樂意做的事情,煩惱什麼的,和我沾不上關係。至於你說的對子女的擔心,不是我無情,只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我只是給予了他們的生命,並沒有能力掌控他們的命運。雖然說弘夜現在的成就,也有我的一定關係,但是如果他不喜歡這種生活,隨時都可以改變,我不會左右他,也不會阻撓他。就像對惜諾,這個孩子,她八歲前我在她身邊,也沒有給她一個舒適的環境,我留她在那裡,也是讓她自己選擇自己的命運,我完全不參與。她可以選擇一直待在翎雲國的皇宮裡,隱藏着自己的力量,忍氣吞聲過一輩子,也可以選擇在自己足夠強大的時候離開,就像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主宰的,既然是她選擇的,必然也是她所願意的,我爲什麼要干涉?”上官琴鳶難得的這麼語重心長地說這麼多的話,“我,也只需要負責我自己就好。”最後的結尾,也是她的風格。
“明明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道理,可是偏偏讓一般的母親很難理解,我這一生,也只能是一般的母親了。”慕容太后淡淡的笑着,“我只想要王兒和燕兒,能夠平安地過完下半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