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放水也要一起?”捲毛調侃地一笑,卻不知他的這種行爲在此時就是一種挑釁,尤其是在戈恩反覆強調之後。
戈恩眸光一緊,定定地看向他,“你有意見?”
捲毛身體莫名一冷,看着戈恩陰寒的眼神,突然就笑不出來。
“明天的行動,如果有人要退出,現在趕緊站出來,不要到那時候再怪我沒有給你機會。”戈恩挑了一下火堆,火蹭地一下,突突直竄,明亮的火光下是他一張高深莫測的面孔。
見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戈恩繼續說道,“明天邁克和我在前面開路,霍布斯,捲毛和黑人三人斷後,其他人跟着隊伍走,切記,中途發生任何事都不要自亂陣腳。”
戈恩說完朝霍布斯定定地看了一眼,霍布斯收到指示,立刻站了出來,將早已經分配好的武器拿到衆人面前。
“這裡有五支手槍,和三把機槍,現在你們每人選一把適合自己的,拿着防身。”
捲毛和黑人對視了一眼,兩人上前,一人拿了一支手槍,一人拿了一把機槍。
邁克沒有猶豫地拿了一把手槍,霍布斯直接拿起面前的一把機槍,反手背在背上,回頭時見科林在那裡猶豫不定,不知道選什麼好,他瞅了對方一眼,“你還用選擇?”他用腳點了點,“這把,你只適合這個。”科林那身板,肯定扛槍都費勁,還別說讓他在緊要關頭開槍,所以霍布斯很有先見之明地替他決定了一把輕巧的手槍。
科林沒有反駁,乖乖地拿着槍坐了回去,旁邊的安德魯上前拿了一把手槍,地上就只剩下一支手槍和一把機槍。
還有愛神特斯,曼希雅和卡爾三人沒有拿武器。
戈恩目光直接掃向曼希雅,“曼希雅小姐拿一把手槍。”他定定地看着曼希雅,這樣的分配似乎並沒有將其他兩人考慮在內。
曼希雅本想開口說她不會,但接到戈恩不容拒絕的眼神後,嘴裡的話立刻憋了回去。雖然文森教過她,但那東西根本不適合女生,不論大小,總之她幾乎可以說一點也不會用。
卡爾在戈恩話落後,立刻將最後一把機關槍拿在了手裡,這樣一羣人中,唯一一個沒有武器的就是艾神特斯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只是陷入陰影裡的面孔,叫人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更無法猜透他心中的想法。
槍支分配過後,戈恩仔細強調了一遍明天的注意事項和搜尋路線,衆人都跑了一天,也都疲憊了,靠在石頭上不一會就睡了過去,個別精力旺盛的,爲了給明天的行動儲蓄體力,雖然不困,也都閉着眼睛準備入睡。
夜靜悄悄的,只聞得見穿過樹林而來的呼呼風聲,和耳邊火堆傳出的噼裡啪啦的聲音。
曼希雅因爲心裡有事,怎麼也睡不着,正輾轉反側時,耳邊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瞬間全身一僵,屏息凝神聽着耳邊的動靜。
隨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曼希雅的心越來越慌亂,她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尤其是對方在路過她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正是因爲不知道對方是誰,要幹什麼,一切才顯得越發恐怖。就在整個人快要陷入崩潰的邊緣時,腳步聲又響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小,似乎往樹林的方向去了。
曼希雅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陡然放下,才平靜沒多久,便覺得問題不對,誰會大晚上朝樹林深處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的她陡然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一幕再次嚇出一身冷汗。
漆黑中,一雙極亮的眼睛就在她的眼前,像夜裡貓頭鷹的雙眼,銳利的目光正一動不動的注視着她。
曼希雅被嚇得渾身顫抖,事實上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根本就發不出任何聲音,此時的曼希雅就是這樣,她很想尖叫,可是嗓子像被人掐住了一樣,發不出一絲聲響。
直到對面的艾神特斯又躺了回去,她才感覺顫抖的雙手沒有剛纔抖動的那麼劇烈了,她剛剛真是被嚇慘了。
黑暗中的那雙眼睛給她帶來的震撼,即便過去了好久,依舊心有餘悸,難以平靜。
對於身邊的這個人,曼希雅真的是從內心深處感到恐懼,以前有多麼地信任和依賴對方,如今就有多麼地畏懼,並想要遠離對方。
“啊~”樹林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所有人都被這叫聲驚醒了。
“是卡爾!”邁克掃了一週後,立刻發現人羣中少了卡爾,而剛剛那聲尖叫也像極了他的聲音。
衆人一聽,睡意全無。
曼希雅更是渾身一僵,藉着火光看向衆人,戈恩和霍布斯最先起身,拿起地上的火把便朝樹林那邊跑去,其他人也都掏出身上的槍,跟着趕過去。
曼希雅怕她一個人被留在這,也立刻從地上爬起,抓緊手裡的槍跟在安德魯的身後,當他們趕到尖叫傳出的樹林裡時。
灌木從裡的卡爾正拿着一根樹枝,瘋狂地揮打着什麼,手裡一面打,嘴裡還一面嚷着,“不要過來,走開,不要過來···”
他神情恐懼,又有些恍惚,彷彿陷入了魔怔,衆人來了他都沒有注意到。他大吼一聲‘不要過來’後,整個人的面孔突然變得極其猙獰,火光下他的表情比抽搐時的還要兇惡嚇人。
讓衆人難以置信地是,他的面前自始至終空無一物,他似乎在跟某個隱形在空中的人廝打,而那個人只有他自己看得見。
“大家離他遠點,”安德魯提醒着衆人,這個時候的卡爾很有可能攻擊旁邊的人,“他應該是得了癔症,這個需要他自己醒來,我們幫不了什麼。”
“聽,聽他們在唱歌~”在衆人的目光下,卡爾扔掉了手中的樹枝,整個人開始陷入一種沉醉的狀態,他側着耳朵傾聽,猙獰的表情變成了一種享受的神情,好似聽到了什麼美妙的樂章,沉迷在其中無法自拔。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這又是鬧哪一齣,只有安德魯皺着眉,似乎正在爲什麼犯難。曼希雅擡頭看了他一眼,嘴脣不由自主地咬合在一起,她突然有點衝動,可是在發覺艾神特斯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她的身上時,她心下一驚,突然又不敢有任何想法了。
“安德魯和霍布斯留下,看着點他,其他人都回去休息。”戈恩看了一眼還在喃喃自語,一臉沉醉的卡爾,一想到明天的任務,他覺得不能讓所有人都跟着他耗。
霍布斯對上戈恩的目光,“沒問題,你們先回去。”
安德魯也沒什麼意見,朝對方點了點頭。曼希雅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卡爾,她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就像是知道要發生點什麼,可就是不知道具體要發生什麼,真相和迷霧僅僅只有一紗之隔,卻讓她的心都快要揪起來了。
只有她知道艾神特斯的不尋常之處,而她卻要做那個不能說話的瓶子,她很難過,雖然她不知道卡爾突然變成這樣跟艾神特斯到底有沒有關係,但她依然有一種負疚感,一種眼睜睜看着別人掙扎,而無能爲力的感覺,太無力了。
看卡爾如今這樣,她應該拍手叫好不是嗎,爲什麼會有些同情對方,曼希雅可以肯定她不是聖母,可是這種複雜的心情又該如何解釋。
後半夜曼希雅努力的讓自己入睡,最終還是睡着了,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雖然不是最佳,可是在天亮後,當她從地上爬起時,她感覺整個人沒有昨晚那麼沉重了。
看着樹林間慢慢傾瀉而出的陽光,她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裡看到過的一小段話: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灑在我的臉上,
我感受到生命的輪迴。
一切彷彿又回到天黑之前,
我還活着,儘管雙眼已經閉上。
曼希雅不知道一切還能不能回去,她只想祈禱這一切不要變成一個噩夢。
簡單的收拾之後,一羣人按照昨天商量好的路線朝孤島的深處進發。在快要正午的時候,戈恩他們決定在樹林裡停下來休息一下。
“狼肉還有剩下的,就着火烤一下,還能吃。”邁克將切好的牛肉串在削好的木棍上,回頭時安德魯已經將火生了起來。昨晚一直不怎麼正常的卡爾,整個人突然變得異常安靜,現在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手裡拿着科林遞給他的果子,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曼希雅有意與艾神特斯拉開距離,雖然她很清楚她不可能逃離的了對方的視線,這樣做也只是無謂的掙扎,可是她就是無法忍受和對方坐在一起,以前覺得對方身上那好聞的異香,此刻對她來說猶如毒藥一般,她不想再沉溺下去。
至少在她倒地之前,她不想這麼沒用。
曼希雅藉着拿肉的機會,在安德魯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她努力忽視掉那投放在她身上的若有似無的目光,低頭努力地吃着烤過的狼肉。文森一定想不到,她有一天居然也學會了將就。
衆人用過餐後,也都休息夠了,正要繼續上路時,頭頂的高空突然飄來一片碩大的烏雲,濃密厚重的雲層,似一個巨大的天幕將燦爛的陽光抵擋在外,瞬間陰暗下來的天空彷彿正在醞釀一場狂風暴雨。
衆人擡頭仰望的同時,碩大的雨滴從天而降,正好砸在他們一張張驚慌失措的臉上。誰也沒有想到剛剛的豔陽天,一眨眼便成了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