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屍體弄出來。”戈恩站在密室旁邊的隔間裡,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動作快點。”
透過玻璃牆可以看見,水池周圍的鮮血還沒凝固,蜿蜒的紅痕像一條條噁心的爬蟲。這些人都是剛剛被派去完成抽取人魚血液任務的,可是任務沒完成,性命卻丟了。
鮮血橫流的地面,看着好似修羅地獄,沉寂的空氣中彷彿瀰漫着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一眼望去,屍體橫倒一地,有的沒有頭,有的四肢被撕裂,還有的內臟都擠出了體外···
四名黑衣制服男,聽了戈恩的命令卻遲遲不見行動,他們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恐懼和退卻的意味。
戈恩舉起手裡的槍,淡淡地問道,“還不進去?”
四人臉色一變,手腳麻利地拿好傢伙朝密室走去。
一打開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四人剛擡起的腳猛地頓住,視野所及的一片猩紅裡,死神的觸角正在蔓延,倘若再靠近一步,他們也會像地上的殘骸,身首異處。
“怎麼辦?”那傢伙就在那裡,他們根本就不敢靠近,男子目光一掃到地面的人頭上,那雙暴突的眼睛,頓時嚇得腿腳都在發軟。
“別說話,你們看!”另一男子突然出聲,瞬間安靜的空間裡,氣氛變得詭異而沉悶。
被鮮血染紅的水池,像是被潑了紅漆的牆壁,池子裡面的情況完全看不清,可是卻能聽見隱隱約約的動靜。
“啪,啪,啪。”三聲連着拍打玻璃水池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四人聽在耳中身子卻猛地繃緊,雙眼一動不動地盯着裡面的動靜,完全不敢有一絲鬆懈。
過了一會周圍突然陷入安靜,池子裡跟着晃動的影子也不再擺動,其中一男子見此,用胳膊碰了碰身邊的同伴,聲音壓地極低,“是不是睡着了?”
那團大黑影蜷成一坨趴在地面,一動不動,感覺好像睡着了。
那人多看了兩眼,不是很確定地回道,“應該吧。”
“要不趁現在,我們趕緊動手,不然等會它醒來就麻煩了。”男子擡頭看向另外兩人,徵詢着他們的意見。
“好!”幾人點了點頭,開始慢慢地朝裡面走去。
試着走了幾步,見水池裡依舊一片安靜,慢慢地就膽大起來,但動作仍是很輕柔,生怕驚動了那個大傢伙。
屍體很快就被清理乾淨了,四人相互打了個手勢,示意收工,全程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叫他們的心微微放鬆下來,然而在他們踏出密室,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池子裡傳來一聲巨響,沖天血柱噴涌而出。
“果然是受傷了!”戈恩看着眼前的屏幕,輕哼一聲,香菸自鼻腔緩緩溢出。
“打開水閥將裡面的血漬衝乾淨,該我們的公主登場了。”
霍布斯聽着戈恩的吩咐,垂在身側的拳頭微微收緊,大約一刻鐘後,他看着被氺衝乾淨的池壁,擡手撥起一邊的電話。
“哈嘍?”柏莎一手接起電話。
“柏莎醫生請將病人送過來。”霍布斯冷冷地說道。
“什麼?”柏莎看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曼希雅,她剛剛纔給對方進行了催眠治療,病人情緒太過焦慮,必須給予適當的緩解。她不明白爲什麼在這個時候要將病人調走,對方還沒完全康復,這是不合常規的。
“原諒我不能接受你們無理的要求。”柏莎一手將電話掛斷,她實在無法忍受被他們一再控制,當初聘用她的時候,她可沒有同意對方可以對她的工作任意指點。
柏莎想了想,合上手裡的書,剛起身,手邊的電話又響起。
猶豫了幾秒後,她纔將話筒拿起。
“柏莎醫生不要再試圖違逆我,或者我應該給你點顏色看看,可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別逼我動手,我拍你會後悔。”戈恩說完將電話掛斷,柏莎便看到兩名男子推門走了進來。
“將她弄醒。”其中一名握着電棍的男子看向她,幽冷的目光透着濃濃的警告。
柏莎臉色一僵,轉身拿起桌上的鬧鐘,擰了擰發條,清晰地鈴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尖銳地有些突兀,牀上的曼希雅收到暗示,緩緩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適應眼前的模糊,一道冷得彷彿裹着冰渣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曼希雅小姐跟我們走一趟。”男子不是在尋求意見,而是在下命令。
曼希雅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移向對面的柏莎,在看見對方眼底的歉疚時,她勾脣笑了笑,然後回頭淡淡地說道,“請先到門外候着,我換身衣服馬上出來。”
男子靜靜地看了她幾秒,似是在猶豫,然後朝另一個男子遞了個眼色,兩人一同轉身走了出去。
“曼希雅跟我來,我想你可可以試試我的衣服。”柏莎看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立刻拉過曼希雅的手朝內室走去,這個單獨出來的小房間是她休息的地方,雖然很窄,可是她卻很喜歡,據她所知,這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安裝攝像頭的地方。
“在這裡可以放鬆下來。”柏莎開口提醒着對方,這裡並沒有人監控。
曼希雅衝她搖了搖頭,彷彿沒有聽懂她話裡的深意,“你可以幫我找身合身的衣服嗎?最好不是裙子。”說着擡頭打量着這間‘五臟俱全’的小房間,目光落到桌面上時,微微一頓。
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櫃子裡翻找的柏莎,“你是一名心理學家?”
“是的。”柏莎頭也沒擡,笑着回了一句。
“我可以看看你的照片嗎?”曼希雅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證件照上,對方的相片正被鑲嵌在玻璃框裡。
“當然!”
曼希雅得到允許,一手將相框拿起,一手擱在桌面,“真靚麗!”她讚美地說着,正要仔細欣賞時,耳邊突然傳來柏莎的聲音。
“那是年輕時候的照片。”對方說着將找好的衣服遞到曼希雅手裡,曼西雅擱在桌上的手,從身後抽出,一把將衣服接過,笑着說了一聲,“謝謝。”
牛仔短褲和白色t恤很合曼希雅的意,她拿着衣服走到牀邊,回頭看了一眼對方,見柏莎衝她聳了聳肩,便轉回頭,繼續脫自己身上的衣服。
紅色的紗裙被她拿在手裡,盯着看了幾秒後,放在了牀上,然後動作利索地換好衣服。
“我該出去了。”曼希雅看向柏莎,發現對方目光正落在桌面上,她瞳孔微微一緊,只一瞬又恢復了平常。
柏莎擡頭,並未看她,目光徑直投向她放在牀上的紅色裙子,“很漂亮,我幫你收起來,下次記得問我要。”
曼希雅微微一怔,隨後明朗一笑,“一定。”
“一定。”柏莎也開懷一笑。
···
“曼希雅小姐現在我們來做一個遊戲,任務完成便會受到相應的獎勵,反之,便會受到應有的懲罰。”戈恩坐在椅子上,超自信的摸樣,彷彿已經主宰了他人的一切,事實也確實如此,此刻他正試圖主宰曼希雅的命運。
“你要我做什麼?”曼希雅看向他,目光透着警惕和防備,甚至還有一絲憎惡。
“可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喜歡。”戈恩瞬間坐起,眼底的笑滲着些許寒意。
曼希雅毫不畏懼地直視着他,“我喜歡。”剛說完,便覺得逞一時之氣,實在太沖動了。
戈恩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哈,我希望你接下來也能有如此勇氣。”
他站起來,俯視着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去將人魚的血液取來,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
“我若不答應呢。”曼希雅最討厭別人強迫她,清澈的眼底滿是抗拒。
戈恩輕呵了一聲,挑眉睨了她一眼,那神情彷彿在看一個鬧脾氣的孩子,在他眼裡,一個‘孩子’的反抗,那力量真是渺小的可憐。
他轉身丟給曼希雅一個冷硬的背影,“那麼看着文森死去也應該沒關係。”
聽着身後猛地響起的抽氣聲,戈恩大笑了兩聲,消失在門口。
曼希雅用力扒着一旁的桌角,穩住一點點下滑的身體,臉色蒼白地看向突然閃現在眼前的畫面時,整個人徹底滑倒在地。
“文森?!”
“文森!你快醒來!”
“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
···
任憑曼希雅怎麼呼喊,躺在手術檯上的文森都不見一點動靜,這只是盤錄像,可傷心到昏頭的曼希雅根本沒有意識到,她的眼眶越來越紅,嘴脣被死死地咬着,爲了不讓眼淚滑落,她睜大着雙眼不去眨一下,那模樣執着地令人心疼。看見芯片植入文森胸口的一幕時,拼命抑制地淚水還是流了下來。
文森,你怎麼會落到他們手裡?怎麼會?
是因爲我嗎?一想到這裡,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
可下一秒,她猛地擡手將臉上的眼淚擦乾,明動的眼底流光熠熠。
“進去吧!”那人交給她一個針筒後,便一把將她推進了密室。身後傳來一聲震耳的哐當聲,令曼希雅猛地清醒過來。
她低着頭,心知那是段不遠的距離,而她卻站在原地半天沒動,第一次深刻地體會到,原來心情可以如此複雜和糾結,那感覺好似腿腳被捆綁了千斤大石,怎麼也邁開不了沉重的第一步。
直到耳邊響起一陣嘶叫,那叫聲彷彿在悲鳴,又彷彿在哀嘆,曼希雅瞬間擡頭,入目的紅光似洶洶燃起的火舌,朝她兇猛襲來,她被嚇得連連後退,最終抵在門板上,退無可退。
“不要過來!”她驚恐地大叫着。